后來,我從其他途徑得知,小胖媽讓小胖跟著我們的原因,是因為玩泥巴炮可以起到鍛煉身體的作用,而且她堅信在我們一聲聲‘小胖’的呼喊下,一定可以對他起到監督作用。
可是,有一點,小胖媽是失算的。有的時候,腐化并不總是源自敵人,而是起于內部,就像風起于青蘋。盡管我們的隊名叫泥巴炮,但我們的興趣涉獵并不止于此。我們涉獵的項目包括但不限于:上房揭瓦、下田摸蝦。有的時候,我們還偷點農民伯伯的莊稼,簡而言之,但凡一切吃了毒不死人的東西我們都有所染指。每回作案前,我都要做好相關的分工,比如誰帶書包——一次可以裝十來斤重物的那種,誰帶家里的鹽罐子,誰帶家里的菜刀。以至于那一陣子,但凡我們作案那天的晚飯時間,必有幾個家庭主婦會因為缺油少鹽而相互串門借油借鹽。
有一回,小胖不分輕重,居然將家里大柴鍋的鍋蓋給順了出來。隊里立即有人罵他是個笨蛋,帶著這么大一玩意兒,也不怕招搖過市。那時候,農民伯伯最恨我們這些偷莊稼的小孩蛋子,不像現在,他們對于自家的莊稼還有人會去光顧,反是感到欣慰。畢竟,這會兒農村里,莊稼仍在,小孩蛋子卻不常有。
小胖卻說帶上鍋蓋,這樣就可以在上面烤魚了。當時的我覺得小胖此話也有幾分道理,但我又覺得這樣直接在上面烤魚一定會粘鍋,我說你再回去弄點油出來。
小胖擎著滿臉的不解注視著我,我說刷上油再烤魚就不會粘鍋,這樣才不會叫你媽發現。也許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小胖直點頭,屁股一扭拎著那大鍋蓋就要往家里走。那一刻,我覺得隊里人說他是個笨蛋也還算客觀。我說你就不能將手里的鍋蓋先放下,然后再回去,鍛煉身體也不急著這一刻。至于回去弄油,我的原意是讓他稍弄一點意思一下,誰知,他竟提溜著自家油桶歪歪倒倒地走了來。
人算不如天算,由于那天我們較高的積極性,導致勞動成果豐盛過了頭,以至于我們吃到將近天黑,才勉強把勞動果實消滅干凈。這就是說,不論我們在鍋蓋上刷不刷油,鍋蓋不翼而飛這件事在小胖媽那里注定都瞞不過去。那天,其他缺油少鹽的幾個主婦都在相互借用下,完成了晚飯的制作,唯獨小胖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和小胖爸大眼瞪小眼,干坐到天黑小胖歸家。畢竟,誰家也不能隨時隨地備個那么大的鍋蓋在家里。
于是,小胖到家后的第一時間,不得不面對被他媽的女子單打以及他爸的男子單打伺候的局面,一陣陣鬼哭狼嚎順著夏日的晚風,從窗戶、門縫等但凡可以漏風的地方,飄入了我的耳朵。一刻鐘過后,那嚎叫漸漸消停下來,我以為那是小胖爸媽準備收手的節奏,不成想,窗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殺豬聲,這回,聽聲的節奏以及音量的大小,像是男女混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