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落選
“到此為止了嗎？雖說有預感，可仍不甘心呀。”他在家躺著，對今天下午那一幕耿耿于懷——不行，你身高不夠，我的隊伍不需要矮子。“既然如此，總得做點什么。不然，會留遺憾的。”
“你去哪？”母親見他回家時精神萎靡，很擔心。
“學校。”說完，他就出門了。
“不是一個小時前剛放學嗎？”留下了一臉疑惑的母親。
他騎著自行車，到了學校。穿過空空蕩蕩的操場，在一幢建筑前停步。“籃、球、館”他莊重地逐字念出。鍍金的字體反射夕陽的余暉，格外耀眼，更增添一種神圣感。
他貼著窗戶向里看，有兩名隊員正在練球。“哪怕進去一次也好。”帶著這種想法，他從正門進入。棚頂?shù)臒艄庥吃阱P亮的地板，泛著銀光。
“能在這里打球真幸福。”他想道。隨后，脫下鞋子，打開背包，鄭重拿出昨天買的新籃球鞋，邊穿邊自語道：“抱歉了，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帶你來。”
吱——吱——吱——橡膠鞋底和木質(zhì)地板不斷摩擦。“原來，這才算籃球場，聲音真美妙。”他閉上眼，似乎在聆聽天籟之音。練球的隊員發(fā)現(xiàn)陌生人，便走過去。
“你是誰？”一個滿臉青春痘的隊員問道。
他有點難為情：“看看而已。”
另一個隊員傲慢地說道：“這是籃球館，閑人免進。”
“我是新生，納新時因為某個原因落選了。所以想在明天前，見識一下真正的籃球館，然后馬上離開，希望你們理解。”
“呵呵，原來如此。”傲慢男嘲笑道：“被教練放棄的人，就是垃圾；籃球，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的。”他越加傲慢：“聽見沒，矮子。”
“喂！別瞧不起人，你說誰是垃圾、矮子？”他面露慍色。
“說的就是你，垃圾；不服就比試一番，矮子。”傲慢男挑釁道。
“你的意思——無法進籃球隊的人都是垃圾，對吧。”
“沒錯。”
“好，比就比。但是，我們要打賭。”他怒火中燒。
“賭什么？”傲慢男輕蔑地問道。
“如果我輸了，便承認自己是垃圾；要是你輸了，就承認整個籃球隊都是垃圾。”
“沒問題。”傲慢男滿不在乎。
“你等著。”說完他就往外跑。
“哈哈哈，嚇跑了？”痘痘男和傲慢男嘲笑道。
“我拿打賭用的東西，你們別逃。”
“不逃，我們等你哈，垃圾小矮子。哈哈哈……”二人繼續(xù)嘲笑道。
“你們盡情笑吧。誰敢蔑視我，就一定讓他好看。本來打算看下籃球館，就此和籃球作別。看來，孽緣未盡呀。”
十來分鐘后，他回來了，左手提著一個包裹。
“拿的什么？”傲慢男問道。
“待會便知。”說完，他把包裹放在籃球架后面，繼續(xù)說道：“我還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事兒真多。”傲慢男有點不耐煩了。
“我們要光著比。”
“行，沒問題。我還以為什么奇葩條件呢。”傲慢男長舒了一口氣。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全裸。”
“什么！”傲慢男很激動：“你不會是變態(tài)吧。”
“你瞎說什么，我是為了錄像。”他平靜地解釋道。
“我的天，這更變態(tài)。你不光現(xiàn)在看，錄完還要回家反復欣賞。”傲慢男和痘痘男一臉嫌棄。
“喂，誰稀得欣賞你，要是學姐就另當別論。”
“看，你終于說出真實想法了。”
我的意思是：“大家必須愿賭服輸，但是以防某些猥瑣男賴賬。所以呢，我把比賽的過程錄下來。一旦食言，勝者就可以憑視頻做要挾。”
“那么，勝方不也會被錄下來嗎？”痘痘男問。
“笨蛋，你可以剪輯呀。”說完，他拿出手機，夾在自拍桿上，調(diào)整好角度。
“我不懂。”痘痘男問道。
“你說。”
“我們打賭，輸方罵自己垃圾，對吧。”
“不是罵，是承認。”他糾正道。
“好。即便如此，也僅僅是一句言語而已。你至于這么大費周章嗎？”
“呵呵，這么天真，虧你們還是高中生。我和你們赤身裸體比試，就是為了一句言語？哈哈哈……”他大笑著。
“不對嗎？”痘痘男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笑整懵了。
“當然不對。事實上，這并不是口頭承認。男人嘛，就要用行動表達思想。”他壞笑道。
“你這什么意思？”傲慢男接著問。
我的意思是，輸?shù)囊环揭?/p>
“什么？”兩個人異口同聲說道：“你不光是個垃圾、矮子、變態(tài)，還是個瘋子。”
“算了，隨你們便，還比不比？”
“不了。”傲慢男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哎。我尋思讓你們一起上……算了，說到底也就是兩個不戰(zhàn)而敗的垃圾。”
聽到可以二對一，兩人心動了。“真的嗎？”痘痘男對他說：“你一對二唄。”
“愿賭服輸。”他補充道。
“好，一言為定。”
“最后還有一個要求。”他提道。
“你怎么這么多事。”痘痘男已經(jīng)不耐煩了。
“這次斗牛是回合制。攻方只有一次進攻機會，無論得分與否，之后都要轉(zhuǎn)換球權(quán)。”
“明白了。若非如此，恐怕你直到輸了，都不會碰到一次球吧。”說完，傲慢男把球扔給他。“你先開始吧。”就在此時，他戴上一副眼鏡，笑著說：“我視力不太好，這樣能看清楚。”
“行行行，趕緊來吧。”傲慢男也不耐煩。于是，三個人在籃球館，開始了一場賭上名譽的全裸斗牛。
痘痘男和傲慢男已經(jīng)擺好防守姿勢，突然，他哈哈大笑。這個狀況，讓兩人措手不及：“為什么這樣笑？難道有貓膩？”
“你們的……哈哈哈……”他仍大笑不止。
“可惡，你的那個不也是……”兩人反嘲道。就在這時，他加速從人縫鉆過。嘭！皮球擦著籃板穿過籃圈，砸到地板。
“一比零，嘻嘻。”他擺出勝利的手勢。
“可惡，你真卑鄙。”傲慢男生氣道。
“我只是得了分而已，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他故意攤攤手，表示無奈。
痘痘男持球前進，見他準備迎上搶斷。忽然一記直傳，傲慢男接球上籃。“一比一。”痘痘男回應道。
“嘿嘿，打兩個人果然有困難呢。”他解嘲道。
“害怕？有點晚吧。”傲慢男挑釁著。
他沒有回嘴，拿球后再次加速。瞬間將兩人甩到身后，又是擦板上籃，二比一。
痘痘男和傲慢男心里想著：“好快，這家伙不一般。”
隨后，又輪到兩人進攻。他的防守策略與上次如出一轍——假裝防守痘痘男，逼迫他傳給傲慢男，然后得分。
幾分鐘后，雙方七比七，沒有浪費任何進攻機會。
“我們二打一，七投全中自然應該。可是，這個家伙居然七次輕松過掉我們。”痘痘男看著他輕松的表情：“而且，沒有一絲疲憊和緊張。”
“這家伙很強。”傲慢男已經(jīng)沒有了傲慢。
又輪到他進攻了。他持球準備再次突破，兩個人瞬間來到他的身前，完成一個包夾：“哈哈，你的技術(shù)特點被我們看穿了，七次進攻全是上籃。如果，逼你投籃呢？”
“原來你們是這樣想的呀。”話音剛落，他雙手上抬，就做出投籃的姿勢。痘痘男迅速起跳，準備封蓋。“哈哈，上當了。”他把胳膊收回，而此時痘痘男還在空中。傲慢男伸手準備搶斷，他機敏地后撤一步，整個人已經(jīng)在三分線外。隨后張手投籃，球刷地一聲，空心入網(wǎng)。九比七。
“什么！！！”兩個人驚呆了。“這家伙，真厲害。”痘痘男想著，然后一如既往準備傳給隊友。就這一瞬間，他突然加速上搶，把球截斷。掠過痘痘男的身邊，痘痘男急忙回追。他高高躍起，一記大力扣籃。手緊緊拽住籃筐，俯視著他們，驕傲的眼神如同一位國王：“十比七。”
兩個人面如死灰看著這一幕。
“我剛才的條件只有一個目的——不想倚強凌弱，給你們剃禿頭。”
“可惡。”傲慢男已經(jīng)變成沮喪男按了。突然，痘痘男想起什么。對同伴說：“趕緊搶那個東西。”說完，二人趕緊奔向手機。但是，他并沒有驚慌。反而去拿另外的東西。
“哈哈哈，你的錄像就沒了。”傲慢男對著他晃動手機，恢復了傲慢。“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注意到——”
“這個嗎？”他晃了晃抓在手中的衣服。
“哼，你的視頻在我們手上。”痘痘男威脅道。
“哎呦，可惜，我忘記打開按下攝像了。”他裝出遺憾的樣子。傲慢男將信將疑地打開——果然沒錄上。正當二人慶幸時，他摘掉眼鏡，說：“為了彌補過失，我用這個錄像。它的好處就是不用再剪輯啦。”看見兩個人驚慌失措的樣子，他繼續(xù)說道：“你們按照我的要求做，衣服便給你們。視頻呢，也會銷毀。否則……”
傲慢男和痘痘男沒辦法，只能照做。到了學校門口，他拿出眼鏡對悄悄對二人低語一句。然后迅速騎車溜走。
“混蛋、垃圾……”看著他的背影，兩個人罵道。
“徐松，我還你的眼鏡了。”
“有沒有壞？你借東西，沒有一次完璧歸趙。”
“哈哈，這回就是例外。”
“錄得怎么樣？”
“你拿去看吧，我回家啦。”
母親看到他回家時喜不自勝，便問道：“干嘛去了，心情這么好？”他回道：“找了兩個好朋友聊聊，瞬間就開心了。他們?yōu)槲易隽思檬履亍！?/p>
“是嗎，那要好好感謝他們。”
徐松連接電腦后，看著顯示屏笑了：“哼，口口聲聲說錄下來，其實你壓根就沒打算這樣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