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珽是商界新貴。而我，是他圈養的金絲雀。我生日那天，霍霆的白月光突然抑郁癥發作。為了見他的白月光，霍珽將我丟在荒山野嶺。我遇上變態殺人狂，慘遭凌虐分尸。后來，他后悔了，覺得我才是真愛。可是，我已經死了……1我跟了霍珽七年。這是第一次，他主動說要給我過生日。一個高興我就包下臥龍山莊，準備跟他過一次二人世界。正好，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他。車剛開到半山腰，程璐的電話突然打過來。程璐是霍珽的初戀，曾經也是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在霍家出事時，程璐突然出國留學，還跟霍珽提出分手。霍珽一怒之下，才轉身跟我這個一直暗戀他的“舔狗”在一起。兩個月前，程璐突然回國。七年過去了，我以為時過境遷，霍珽對她的感情應該已經淡薄了。但手機里響起那個熟悉的聲音時，霍珽突然像被抽了魂兒一樣。盡管他的軀殼還待在我身邊，但他的靈魂早跑遠了。那天，正是我與霍珽訂婚的日子……后來，我才得知，程璐得了很嚴重的抑郁癥。七年前，她被程母以性命要挾離開霍珽，之后，就漸漸抑郁了。一年比一年嚴重，多次自殺未遂，程母最終同意她回國治療。只不過，她回來得太晚了。霍珽已經跟我在一起，并且打算跟我結婚。因此，程璐的抑郁癥，變得愈發嚴重。霍珽與程璐，像是一本書里的男主跟女主。因為重重誤會無法在一起。而我，就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絆腳石女配。那么礙眼，那么不遭人待見。人人都希望我消失。包括霍母、霍氏集團那些員工……仿佛我的存在，就是破壞了愛情原本神圣美好的樣子。2“霍霆，我好難受，我感覺喘不過氣來了，你能不能來看看我？”每次這個聲音響起，都會給我帶來噩夢。霍珽開著車，車行駛得很平穩。但我知道，此刻他心里早已經風起云涌。我沒有開口，因為我不甘心！他也沒有停車，沒有回復，但，同時，他也沒有掛斷程璐的電話。我手里攥著B超單，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經過幾番掙扎，最終我還是決定告訴他。“霍珽，我懷……”嘭咚——那頭傳來重物摔倒的聲音。“璐璐！”“吱——”幾乎同時，霍霆一腳踩緊剎車。佯裝平靜的俊臉終于扭曲。“下車！”我手里的B超單幾乎被纂爛。我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霍霆，你說過，這次會陪我……”“下車！”他幾乎忍無可忍。怒氣和焦急直撲我面門。終究，我還是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我的眼眶熱得發燙。在眼淚掉下來之前，我下了車。他迅速調轉車頭，頭也不回地走了。3隨著車燈遠去，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我怕黑。他知道的，只是從來不在乎。我拿出手機，想約輛車，就在此時，那個惡魔出現了……“美女，一個人啊……”男人的聲音沙啞，低沉，卻又像破風箱一般粗糲刺耳。我嚇得一激靈，頭也不敢回，下意識地往前面奔逃。但是，晚了。一只大手薅住了我的頭發，將我拖進了樹林。我掙扎、呼救，無人回應。好不容易掙脫，又被石頭樹根絆倒……我緊握著唯一能救命的手機，一次一次撥打霍珽的電話。我知道他還沒走遠。我知道他還來得及救我。可是……占線！沒人接！最后……直接掛斷！殺人魔不緊不慢追在我身后，像戲耍老鼠的貓。十幾分鐘后，他終于不耐煩了。撿起一塊石頭，朝我頭上狠狠砸來。極度的緊張恐懼下，我甚至沒感覺到痛，只是有血從額頭流下來。我還在不停奔逃，最后，我躲進了一個大樹洞里。我顫抖著手給霍珽發微信求救。可打開微信，我的手頓住了。我看見程璐新發的朋友圈。【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你不管在哪里，都會飛奔到我面前！原來你還是那么關心我，感恩……】配圖是霍霆與她的聊天記錄。原來，程璐已經醒了。原來，霍珽急不可耐掛斷我的電話，是因為我打擾了他與程璐的聊天。莫名的，七年的癡纏，在此刻，突然就釋懷了。【霍珽，我們，分手吧……】“好！”第一次，他回復我的微信回得如此之快。心中僅存的那點幻想也破滅了。也因為這一個好字，我的位置徹底暴露。“哈哈，找到你了……”4七天后，我的尸體被發現。準確說，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被發現。兩個踏青的驢友，帶著一只狗在小樹林露營。狗叼回了我一只斷手……警察在臥龍山找了三天才將我的身體主體部分湊齊。第十天，他們通知了我的家人。“你們打錯了，我沒有女兒！”我跟我媽不和。因為十歲那年，她跟我爸吵了一架。她罵我爸死在外面別回來。那一天，我爸就真的沒再回來。他出了車禍。身體被渣土車碾得七零八碎。我恨她。她知道。只是一直沒道破。大二那年，我決定輟學照顧霍霆時，她終于跟我真正撕破臉。“為了個男人，前途都不要了！我怎么會養出你這么愚蠢的女兒！”我冷冷回敬她，“一個害死自己老公的人怎么會懂得愛情！”我知道我不該這樣說，但我忍不住，就想刺痛她，越痛越好！我媽臉色煞白，“你終于還是說出來了……”“我也把你養大了，仁至義盡！你走吧，我沒你這樣的女兒！”那七年，我再沒回過家。但每年我都會給她打錢，逢年過節，別人家女兒孝敬父母的，我一樣沒有少她的。只是，我們再無往來，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5晚上，那個聲稱沒有女兒的人，不遠千里，還是來到了這里。七年，那個精神勢利的精明女人，終是沒熬過時光的摧殘，鬢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風凌亂了她的華發，只是七年而已，她已經老的令人心疼。她踩著高跟鞋，盡量讓自己顯得穩重優雅。看完尸體后，她的嘴角甚至還含著笑。“她不可能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怎么可能死在外面無人過問？”“她明明有一個很愛她的男友！”“小霍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但當DNA鑒定出來那一刻，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頭繩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頭發蓬亂下來。高跟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少了一只。她一瘸一拐走出警局，望著海城炫麗的霓虹，眼神空洞又茫然。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從手提袋里翻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寫著一個手機號碼，只是經年累月，筆跡變得很模糊。她拿出手機，不停試錯。因為錯亂，同一個錯誤的號碼她還連續撥打過好幾次，對面的人忍無可忍，直罵她是神經病。直到半個小時后，她終于撥通了她要打的號碼。“小霍，我是祝阿姨……”霍霆反應了許久才想起“祝阿姨”是誰。“祝阿姨，我跟楚薇已經分手。”“她住的那套別墅歸她，我還另外支付了兩千萬給她當分手費。”“如果你們還不滿意，可以找我的秘書。楚薇有他的電話……”“小霍，小霍，阿姨不是那個意思，薇薇她……”電話已經掛斷。別怪霍霆這樣冷漠，當初我跟他在一起時，霍家負債數十億，又遇上程璐跟他分手，雙重打擊下，那個月，霍霆進了兩次ICU。無論是看錢還是看人，我媽都不同意我跟霍霆在一起，何況我為了照顧霍霆還要輟學。她用最惡毒的話詛咒過我們。我媽不死心，又給霍霆發短信，結果發現，手機已經被拉黑。同時還收到霍珽一條消息：璐璐有抑郁癥，我不想她多心……沒有愧疚，沒有抱歉，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讓我媽不要再糾纏下去。我不知道我媽為什么要去霍霆那里自討沒趣。也許她是想告訴霍霆，我死了。也許，她是想知道我與霍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失去目標和方向，我媽握著手機，呆站在原地，任由深秋冷風吹紫了她的嘴唇。來往行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瘋子。“媽，回去吧……”無論我在她耳邊重復多少次，她都聽不見。第一次，我如此后悔活著時為什么沒有跟她解開心結。這個世上所有人都可能背棄你，唯獨父母不會！她忽然又沖了出去，拉住一個行人。“同志，請問霍氏集團在哪兒？”她在小縣城生活了一輩子。城南到城北，穿著高跟鞋都能輕松走一個來回，平素哪里會用到地圖？諾達的海城，要找一個霍氏集團，在她看來猶如大海撈針。她一遍一遍詢問，一段一段尋找，最后是個好心人見她可憐幫她打了一輛車。我媽好像才想起有出租車這檔子事。“阿姨，霍氏集團這個時候肯定下班鎖樓了，您是要去找人嗎？”我媽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恍惚。“我去找我女婿，我女婿是霍氏集團總裁，可能干了……”好心人臉頰抽搐了一下，她好像有些后悔幫我媽打車了。6來到霍氏集團樓下，已經是凌晨三點。我媽坐在大門臺階上，一直等著它開門。最后一只鞋子也掉了。她赤著腳，頭發蓬亂，雙眼空洞無神，巡邏的保安不時投來警惕眼神。但終究他們沒有驅趕她。霍氏集團從不會驅逐流浪漢，因為霍霆最落魄的時候，帶著我住過橋洞……也是這樣的深秋之夜，霜寒露重，我們彼此依偎在一起，仿佛被世界遺棄，但，我們還有彼此。天亮了，陸陸續續有人來上班。我媽變得焦躁不安。她來來回回地走，看到一輛車就要湊過去看一眼。“老太太，你打擾到我們的員工了，你這樣，我們很難做……”老太太？我媽對這個稱呼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瞧到玻璃幕墻上映照的自己，頭發全白，身材佝僂，一夜之間，她仿佛蒼老了二十歲。她愣了一下，但也就那一下。“我找霍霆。他什么時候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保安將她領到前臺登記身份。得知她是我母親，前臺的小姑娘立馬打了一個電話。很快董秘書來了。董秘書又將我媽領取外面一個咖啡屋。眼看要被帶走，我媽不干了。“我要在這里等霍珽！”董秘書無奈皺眉，“祝女士，你的女兒已經跟霍總分手，現在霍總都快跟程小姐訂婚了，你來糾纏又有什么意思？如果是要錢，你跟我說就行！念著那七年情分上，霍總不會虧待楚小姐！”被人以最壞的思維揣度，我媽有些局促。她捏著手指，眼神恍惚，態度卻很堅定。“不，我不要錢！我要見霍珽！”這時，一輛豪車開了過來，我媽又沖了過去。但這次，豪車沒來得及剎車。我媽被刮倒在地，沿著臺階滾下去……“媽！”我心如刀割！“媽，我們不找霍珽了！”“媽，求求你醒過來！”“媽，你千萬不能有事！”十七年以來，這是第一次，我喊這么多聲媽。7幾個小時后，我媽在醫院醒來。這次，迎接她的不是董秘書，而是霍母。“我兒子落魄時，你嫌棄他！”“如今他飛黃騰達了，你家女兒也高攀不上了！”“別來做無謂糾纏！否則，我讓你和你那女兒吃不了兜著走！”其實，以前霍母是真把我當兒媳婦看過的。因為，霍珽最困難最落魄的三年，是我陪他度過的。但霍家東山再起后，我的身份便不夠看了。“楚薇這樣的家世配不上我們霍家，不過念在過去的情分上，你把她養在身邊也可以，但要娶還是得娶像程璐這樣的名門千金……”于是，我這個正牌女友，莫名其妙就成了霍珽養在外面的金絲雀。受盡了冷眼，也遭盡了嫌棄。連霍氏下面的員工，看我的眼神都變得詭異。這也是霍母要的。只是我就是不識趣，生生在霍珽身邊耗了那么多年，直到臨死才幡然醒悟。霍母扔下一張支票，趾高氣揚地走了。我媽躺在病床上。這一撞，她終于清醒過來了。她的眼神有了焦距。她拿起支票，撕了個稀爛，然后自己出了院。從警察局領走我的尸體，進了殯儀館。我媽拿著我的手機，挨著挨著翻看。就這樣，她在我靈前翻看了兩天兩夜。我不知道她想看什么，但她平靜的臉色卻叫我害怕。兒時，每次她要收拾我爸時，都是如此平靜，又令人壓抑。8第三天，我媽找到了我生前住的地方。我的提包還沒找到，她沒有鑰匙。她用我的手機聯系了董秘。很快董秘就過來替她找人開了門。這里雖然我住了三四年，但里面并沒有我多少東西。霍霆顯然已經來過，拿走了他的東西，衣帽間顯得特別空蕩寬闊。我媽沒有拿那些一看就是用來撐排面的昂貴禮服包包首飾。她翻到衣柜最下面一只紙盒子，打開，里面全是我珍藏的寶貝。“你這孩子，這點還是沒變。”收拾完我的貼身用品下樓時，董秘已經離開，霍霆候在下面。“聽說您出了車禍，我去醫院時，您已經離開……”我媽只跟霍霆見過一面，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啟口：“難得你能認得我。”“楚薇有你的照片，而且每年過年她都會偷偷回去看望你……”我媽驀地一驚，手猝然捏緊。但她還是四平八穩地下了樓。霍霆又說：“楚薇沒有去見你，但我看得出來，她很想念你，她也是真心的想對您好……”我媽突然開始冷笑。“她難道對你不夠好？她為你擋酒，喝到胃穿孔！她為求你的對手放過你，當眾下過跪！在你最落魄的時候，她陪你連續吃過三個月泡面！也在深秋夜晚陪你住過橋洞……”我猝然一驚。媽，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舍棄一切，一心一意陪你從低谷再創高峰，結果呢，你不也厭棄了她？”“你都不念她的好，又有什么資格要求我？”霍霆臉色慘白，雙手也握成了拳頭也許這四年太順風順水，他早已忘記了那三年的辛苦。即便是我，也慢慢遺忘。“那晚，是你把她丟在臥龍山吧？”“她沒告訴過你她怕黑？”“那天晚，她給你打了十三通電話，你竟然一個沒接？你是怎么做到這樣鐵石心腸無情無義的？”“哦，忘了，你忙著去見你的白月光了……”“對了，那個狐貍精叫什么？好像姓程，我以前聽薇薇說過……”“祝阿姨，請你放尊重點！”霍霆臉氣得鐵青，他怎么能容忍別人這樣侮辱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她還想要多少錢才滿意？”他從內側口袋掏出支票，這做派倒是跟他媽一模一樣。我媽沒有說話，只是將那只紙箱子放在桌子上，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只木質小盒子。“這些年你給她的錢都在這里！”“生前，她沒有花你一分！死后，她也不會拿你一毛！”霍霆完全愣住了。“什么，她一分沒花！”我媽笑容放大，“你們一家人得傷她多深，她才倔強的不肯花你一分錢？”霍霆拿著盒子的手有點抖，可能是被我媽給氣的。“你是不是以為，你給了她錢，你就可以理所當然享受她對你得好？就能肆無忌憚辜負她背叛她？”“霍霆，我告訴你，你不止欠她的情，還欠她的命！”我媽帶著我的遺物，氣勢凜然地離開。到門口時她突然轉身，“你跟狐貍精的訂婚宴是下周二，在時光酒店？”霍霆悚然一驚，“你想干什么？”我媽笑笑，轉身離去。我媽離開別墅沒多久，我的手機就開始瘋狂抖動。“楚薇，我們見一面，有什么話我們當面說清楚！你把你媽當槍使，有意思嗎？”“楚薇，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承認我辜負了你，你要什么補償可以說……”“程璐的病情剛穩定，你若敢傷害她，你知道我的手段！”“真后悔，我為什么會招惹你！楚薇，你別逼我對你出手！”……每個電話，我媽都接了，但她沒回一句話，聽完就掛斷。她的臉色永遠那樣平靜。她回到殯儀館，把自己養老錢都拿了出來。“我要替我女兒辦葬禮，時間，下周二，地點，時光酒店！”9最終，我媽并沒能進時光酒店，但她包下了時光酒店對面的飯店。為了一個沒有人參加的葬禮，我媽花光了幾乎所有積蓄。“媽，你這是何必？”她捧著我的黑白照片，輕輕擦拭。“其實，我跟你爸也是真心相愛過的。”“為此，我還跟你的外公外婆斬斷了關系，他們出事時，我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但愛情，終究抵不過柴米油鹽，抵不過生活瑣碎。”“你知道那天我為什么要跟你爸吵架嗎？”“因為我發現他外面有女人，”“那個女人沒我漂亮，沒我能干，身材也不如我……”“但他卻跪在我面前說，要跟我離婚……”“你爸死后，那個女人找上門，說她懷孕了……”“她要分你爸的遺產，要孩子的撫養費。”“我若不給，她就讓你沒法在學校待下去……”原來，這才是真相嗎？她將我保護得那么好，我卻恨了她那么久……我媽嘴角一直含著笑，我的眼淚卻再也止不住。“媽，對不起……”她聽不見，只是嘆了口氣。“你啊，就是為他付出太多了。讓他覺得理所當然，變得肆無忌憚！升米恩，斗米仇！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懂不懂，如今也都不重要了。我只想陪在我媽身邊，即便是靈魂也好。擦拭完一條毛巾，我媽又換了一條。“你看你，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連張像樣的照片都沒有，媽媽在你手機里翻了好久才裁出這么一張……”我喜歡給霍霆拍照，有些時候趁他工作或者熟睡時，我還會偷偷跟他來張合影，至于我自己的個人照片，我從來沒覺得有什么拍攝的價值。我媽裁出的照片是我最喜歡的那張偷拍被發現的照片。我身后，霍霆抬眼看著我背影，笑的寵溺又無可奈何。每次看到這張照片，我都篤定，他是真的愛我的。所以，程璐回來的這兩個月，我幾乎每天都會看……當然，我的遺照上不可能有他。所以我媽裁了很久，才將他從我的世界裁出。“終于干凈了！”裁干凈那一刻，我媽長談一口氣，眼角眉梢掛著欣慰的笑。那一刻，我也笑了。突然覺得，我的人生里沒有霍霆，也挺好。10中午十一點，對面陽光酒店門前開始陸陸續續出現豪車。我媽拿出我的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那是我的訃告。哀樂起，她一身黑色旗袍，捧著我的遺像，優雅端莊地站到飯莊門前。她錢給得足夠多。哀樂聲便也開得足夠大。幾乎所有在陽光酒店赴宴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很快，對面酒店就亂了套。他們當然會亂。因為很多人都認識我，并且有我的微信。他們一定也看到了我訃告。我也很好奇，霍珽知道我的死訊后會是什么反應。所以，我往陽光酒店飄了一圈。不過很可惜，他的手機被他媽借故拿走了。我去的時候，霍珽正拉著董秘詢問什么。“……她沒來？”董秘搖頭，霍珽臉上竟隱隱有些失望。董秘似乎也迷糊了。“霍總，您問了十來遍了，您到底是希望楚小姐來還是不希望她來？”霍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突然有點炸毛。“那天，她媽那幅樣子，我是怕她們來搗亂！”果然……我不由得苦笑。我到底還是在他心里變成了這般令人厭惡的樣子。“放心吧，她來不了了！”霍母高興地牽著程璐過來，并親自將程璐交到霍珽手上。她一臉的自信，顯然是知道，我永遠都不可能出現在這里了。訂婚典禮不像結婚典禮那樣隆重繁瑣，主要是霍程兩家家長的講話。當拿出訂婚戒指時，賓客中立刻爆發出了一陣騷動。“聽說這對對戒價值兩千多萬，不過暫時戴一段時間的東西，霍家還真是舍得……”我記得，我跟霍珽也訂過婚。對戒是我買的，霍珽給了我卡，但我沒花，我用自己的錢，買下兩人一身的約定。那對對戒價值幾十萬，是我這輩子最奢侈的行為。可惜，霍珽還沒戴上，程璐回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戒指掉在地上。我們一生約定自然也做不了數。我一個魂魄，到底是有多想不開，來參加前男友的訂婚宴啊？“我聽說，霍總給楚薇的分手費也是兩千萬，之前我還說挺多的，結果，不過人家一枚對戒花的錢。”“果然，愛與不愛，看看男人在你身上愿意花多少錢就知道了……”“瞎說什么，楚薇都已經……”沒人敢說我的死訊。應該是被霍母打過招呼的。他們坐在臺下，給臺上的獻上祝福就好，管他人死活做什么？11“祝女士，請你離開！”“請不要逼我們用強！”飄回飯莊時，我看到幾個保鏢圍住了我媽。我媽站在足足高了她一個頭的彪形大漢中間，絲毫不懼。“該離開的是你們，別逼我報警！”霍家訓練有素的保鏢，如何會屈服于我媽的恐嚇之下？僵持不到幾分鐘，他們真的用強了。飯莊門前圍了很多人，有人拍視頻，有人看熱鬧，但獨獨沒一個人上去幫忙。誰都看得出來，這些保鏢，普通老百姓根本惹不起！橫幅已經不知道被收哪里去了。我媽也被扯倒了。高跟鞋被人踢了出去。一絲不茍的頭發變得蓬亂。我甚至看到有人下黑手打了她。重重打在她的胸口，她的背脊……她的小腿多了一片淤青。但她卻死死抱住我的遺像，沒有阻擋，沒有防護，任由人毆打！“住手！”我聲嘶力竭，卻什么都做不了。“媽，回去吧，好不好？”我哭得不能自已。原來，我媽是那樣愛著我！以前我到底是有多愚蠢，才會一次一次傷害她，背棄她！“你們在做什么？”一個熟悉的聲音鎮住了在場所有人。保鏢退開，我看見了霍珽，以及他手里握著的手機。霍珽也看見了我媽，以及我媽手里的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