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花花像是已經在伊寧生活了很多年一樣,每天例行般的到賓館隔壁的便利店買綠色袋裝的天潤酸奶和紅色罐裝的佳麗奶啤,再拎到賓館另一側的四川面館一邊吃面一邊喝完它們。我們認定了這兩家店,就像我們認定了伊寧一樣。
這座城市異域的恰到好處,也溫和的恰到好處。給不了人濃烈的新鮮氣息,也不會有初到陌生地方的疏離感。
我們在傍晚時打車到伊犁河大橋看落日,等到最后一點點紅光也在遠處消散掉的時候,我們就趁著朦朧的月色和路燈走很長的路回去,在微風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電影和八卦,也不必擔心汽車尾氣和工作的截止日期,因為伊寧的時光慢,慢到仿若回到了大學年少時候。
去時路上全程訥于表達的維族司機師傅阿先生,倒是在我們快下車時開始善談了起來,他指著伊犁河不遠處的高層建筑,告訴我們那里的房子只要5千一平,拎包進去就能住。分不清師傅是出于向遠行至此的我們介紹伊寧的宜居,還是僅僅袒露他自己對臨河住宅的艷羨……我寧愿選擇前者,擇一城而終老,伊寧就是個這樣的地方。
烏茲別克族的司機師傅海米提載我們去海景公園看維族婚禮,能歌善舞的維族人,婚禮的一個重要部分是和朋友們到公園跳舞,高鼻深目的維族姑娘喜歡化濃烈的妝,隆重地裝扮自己,熱情地舞蹈。
在公園廣場上, 海米提看著新婚的夫妻們囈語般的說,下輩子一定要娶一位漢族姑娘,他告訴我們他深愛過一位漢族女孩,但因種種原因兩人無緣在一起。我們自以為是地用得不到的白玫瑰形容這戀情,后來看到海米提的朋友圈,蘋果、天鵝、湖景全都是來訴說心事的,我們又解嘲自己在高節奏的長三角環境下近乎本能的習慣去懷疑一切。上海人張愛玲沒到過新疆,而伊寧在漸漸的改變著我們。
伊寧人太友好,我走在大街上向一對母女問路,她們說剛好順路同行一段,那位媽媽讓我和女兒加個微信,以便以后不了解的地方可以繼續問她。伊寧沒有4G,也本就無需高流量的百度導航。
經那位女兒推薦,我去了喀贊其吃手工自制冰淇淋,在路邊的一家冰淇淋店,維族小伙主動凹造型給我拍照。
在這座異域風情又溫和親切的邊境小城,我不合時宜地感到自己仿佛走進了伍迪艾倫的電影,伍迪艾倫以電影的形式給世界上很多城市寫過情書,熱情奔放的巴塞羅那,神經兮兮的紐約,黃金時代的巴黎。而這國境線邊的伊寧,向來只以“塞外”江南而著稱的伊寧,打開網頁搜索,連中國二線城市也算不上的伊寧,卻超現實般美好得像是一部抒情電影。
伊寧的夜晚,我們不喝奪命大烏蘇,那是給烏魯木齊的。我們喝溫和的奶啤,不沉醉,只微醺,就像伊寧,絕不濃烈,依舊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