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屬于北方的深秋季節(jié),冷空氣早已從東北三省、蒙古高原直沖南下,帶來的風是涼里帶冷,讓人只想縮脖子。
那年我讀初二,在一所私立學校。
戶外陽光很好,卻依然抵擋不住涼風的撫摸。站在門口的同學喊我的名字,說有人找我。
因為初次離開家,性格比較內(nèi)向的緣故,一般不會有人來找我。所以,帶著好奇我便走出了教學門。
出去一看,陽光下站著一個衣著單薄的男人,噢,是父親。
我急忙跑過去,問到,“爸爸,你怎么來了?”父親遞給我一袋子東西,他說,“我今天來縣里買電視,順便給你把厚衣服帶了過來,要換季了,不能凍著自己,多穿點!”
男人就是這樣,不像媽媽那樣溫柔細語,但說話棱角處都隱藏著父愛。
接過東西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父親的雙手,那是一雙怎樣的手呀!粗糙干裂的皮膚,雄厚的手掌,帶著一個個繭子,沾滿歲月的痕跡。
他給我送衣服,自己卻穿的那么少,想到這里,我的身體不由得一個抖動。父親見狀說,“你看,冷了吧,不要跟別人比身材,穿的少了凍的是自己,還要多吃點飯,記住‘人是鐵,飯是鋼’!”
我點點頭,不解地說“那你穿那么少?”父親沒想到我會說他,楞了一下,然后笑著說,“沒事沒事,我不怕冷。”
要是父親一直都不怕冷就好了,那說明他還是那個身強力壯的爸爸,還是那個背得動我的爸爸,還是那個扛麻袋、背石頭毫不費力的爸爸,還是那個為家里頂天立地,似乎從不會感覺累的爸爸。
可是,歲月讓他彎下了腰,沉下了背,開始穿起了棉褲,兩鬢也長出了銀發(fā)。時間真是個容易讓人無能為力的朋友。
父親簡單說了幾句,便說要回去了,還說“等你回家,就可以看電視了!”我嘿嘿地一笑,父親知道,我最喜歡看電視。
父親轉(zhuǎn)身回去的時候,風刮著他的衣袖,讓本就單薄的他更顯單薄了,背影卻依然挺拔。因為他是一個家的頂梁柱呀,不得不將腰桿挺直了,向著生活,迎面而上!
記憶中,父親只訓過我一次,那是我小孩子的時候,非要跟一群大孩子搶玩具,父親說我,我不聽,還越鬧越厲害,這讓他很難堪,最后不得已將我抱走,不管不顧我的哭喊,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父親的嚴厲。
結(jié)果是,父親為了“彌補”我,背著我逛了一下午,我賺大了。
長大之后,經(jīng)常因為這件事愧疚,可每每提起時,父親都說早忘記了。我說“你咋不狠狠教訓我呢,還背我逛街,那不是溺愛我嗎?”父親笑著說道,“我覺得你現(xiàn)在也挺懂事的呀,你就是吃軟不吃硬!”
“你就是舍不得兇我!”我沖父親吐了吐舌頭,調(diào)皮地跑開了,剩下他坐在那里“嘿嘿”地笑,我想,那是一種被看穿后的幸福!
外人都說父親老實,可在家里,父親很幽默很貼心,他會逗我們一家子開心;他會為我們?nèi)フ獝鄢缘奶易樱粫诙熳屛覀兇谂谋桓C里,他獨自起來做飯。
人們常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我跟母親開玩笑說,“我爸上輩子兩個情人呢,哈哈哈!”
父親對他兩個女兒是真好。在我過去的23年里,我見過兩次父親無助的樣子。一次是姐姐出嫁,一次是姐姐生孩子。
姐姐出嫁那天,母親看上去很鎮(zhèn)定,畢竟她一直是個女強人,她可以將難過的心逼回肚子里,可是父親就不太會了。照相的時候,父親手足無措,雙目飄忽不定,女兒要嫁人了,他不知道該怎么隱藏自己的難過。那一瞬間,我希望自己是個男孩,那樣父親就不用再這么無助難過一次了。
姐姐分娩那天,父親本來說不來的,可是畢竟是自己女兒要生娃了,他放心不下,就從工地趕了過來。我起初在產(chǎn)房陪姐姐,后來因為醫(yī)院要求,來門口等待。
出來的時候,我看到父親在墻角蹲著,靠著墻背,似乎若不依著點兒什么,他就會站不住。那樣子,像極了一個犯了錯在接受處罰的學生。等姐姐順利生產(chǎn)之后,他的眼神才有了定力,便又是一副不在乎的深情。
這就是我的父親,一個簡單樸素,老實善良的男人,一個為了我們的幸福生活,奮力打拼的男人。
有時候,真想讓自己快快長大,換自己為爸爸頂天立地,遮風擋雨。
我想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好好讀書、認真學醫(yī),對得起父母的辛苦;常回家看看,別讓他們望眼欲穿,看不到心心念念的女兒;認真做事做人,讓他們能夠開心自豪,揚眉吐氣。
在思想比較老成的農(nóng)村,我們家因為只有女兒沒有兒子,一路走來,備受別人嘲笑挖苦,但這些都絲毫沒有動搖父親對我和姐姐的寵愛。
我相信,我和姐姐終會成為父親的驕傲,讓我們陪他們慢慢變老,愿他和母親被歲月溫暖相待!
借用筷子兄弟的《父親》,表達天下兒女對父親的感恩與愛。
總是向你索取 卻不曾說謝謝你
直到長大以后 才懂得你不容易
……
時光時光慢些吧 不要再讓你變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換你歲月長留
……
謝謝你做的一切
雙手撐起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