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時期,臨安府西南方向有一個富陽縣,有一條富春江斜貫穿全境,因地處丘陵,素來有“八山半水分半田”的說法。
在富陽縣洞橋鎮的南邊有一個賢德村,村里有一個老木匠叫郝德貴,已近花甲之年,身體卻非常硬朗,經常給十里八鄉的鄉親們打家具。
據說郝德貴是一個外鄉人,數十年前一個入贅到賢德村,后來時間一長,大家也把他當做本村人看待。
郝德貴八歲就跟著一位木匠學手藝,如今活了大半輩子,對木匠這一行算得上從一而終。他手藝精湛,做出來的活很難挑出毛病,有時候幫鄉鄰們修修東西從來不收錢,因此村里人見到他都會恭敬地喊一聲郝老伯。
這一天,郝德貴正在門口刨木,一個年輕人站在院子門口喊道:“請問這里是郝老伯的家里嗎?”
郝德貴抬頭看了一眼,對方看上去只有十多歲,模樣有些面生,應該不是村里的孩子。
于是他放下刨子,笑著招呼道:“孩子,進來吧,你找我有何事?”
“噗通!”那年輕人見狀,跑進來一下跪在郝德貴面前,然后叩首道:“我想做一個木匠,請郝老伯收我為徒。”
郝德貴看著對方,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還有什么人?為什么要做木匠?”
年輕人抬起頭說道:“我叫陳皮,爹娘都不在了,做木匠想蓋大房子娶媳婦。”
等陳皮說完,郝德貴笑了,眼前這孩子身世可憐,目標聽上去有些天真,但是卻實在。
郝德貴活了一把年紀,也想找一個人繼承自己的手藝,可木匠收徒,與其他工匠不同,一旦看錯人,必將后患無窮。
他看了這個孩子,心里也喜歡,只是一個人的品質從外面看不出來,因此還得考驗一番。
“陳皮,我不能收你為徒,你回去吧。”郝德貴說了一句,拿起刨子繼續刨木頭。
“郝老伯,您能說說為什么嗎?成為您的徒弟后,我一定會認真學的,將來還要將您的手藝傳承下去,發揚光大。”陳皮眼里透著一股自信地說道。
“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你回去吧,我不收徒。”郝德貴搖了搖頭,還是拒絕了對方。
陳皮倒也沒有耍無賴,他起身向外走去,在門口處停了一下,然后回頭一臉堅定地說道:“郝老伯,我還會來的,我一定要拜你為師。”
等陳皮走了以后,郝德貴的妻子孫氏從屋里走出來說道:“老伴,多機靈的孩子,你一直想收個徒弟,怎么把他趕走呢?”
郝德貴高深莫測地笑道:“如果這孩子真想做一個木匠,就不會遇到一點困難而放棄的,倘若他因此放棄了,說明他不適合做一個木匠,那我今天的決定就是對的。”
“你呀,固執了一輩子,一個木匠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孩子若是不來,會讓你后悔的。”孫氏說完,便走到一旁磨豆腐去了。
郝德貴苦笑了一聲,沒有解釋什么,和不懂木匠的人也不需要解釋太多。在很多人眼里,木匠就會蓋房子、打家具,不過郝德貴卻不這么認為。
在他心里,木匠排在“九佬十八匠”之首,代表的更是一種工匠精神。而這種精神,往小說可以養家糊口,往大了說,是可以治國平天下的。
第二天,那年輕人果然又來了,他看見郝德貴恭敬地喊了一聲:“郝老伯,我想拜您為師,我有力氣,可以干很多活。”
郝德貴看著對方笑了笑說:“木匠學徒可不是嘴上說說的,除了要吃苦,還得頭腦機靈。”
郝德貴所言并非空穴來風,在木藝界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三年學徒,五年半足,七年才能成師傅。
做學徒的時候,需要幫師父家里干粗雜活兒,例如擔水、掃地、拉鋸、磨刨刃。等干上一年后,才有機會跟著師父后面學推刨子、鑿眼等下手活兒。
到第三年,師父會根據徒弟的悟性,開始傳授捉錛、掄斧、打線、開料等技藝。
陳皮仰著頭說道:“我能吃苦,郝老伯請收我為徒吧。”
郝德貴笑著搖頭拒絕道:“你走吧,我說過不收徒的。”
郝德貴說完,拿了一把斧頭準備去山上砍樹,走了幾步才發現陳皮一直在后面跟著。
到了山上以后,郝德貴突然停住身形喊道:“孩子,你出來吧!”
陳皮聽到這話,一臉歡喜地跑過來說道:“郝老伯,我真的想做一個木匠,求你收我為徒吧!”
郝德貴把斧頭遞給對方說道:“你砍一棵樹給我看看。”
陳皮接過斧頭,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對著身邊的一棵樹就要看過去,卻被一旁的郝德貴阻止道:“快停下。”
陳皮停下來動作,抬起頭問道:“您不是讓我砍一棵樹嗎?”
“我是讓你砍樹沒錯,不過沒叫你見到樹就隨便砍,你現在準備砍的這棵樹彎彎曲曲,不能建房打家具,當柴火燒又可惜,那砍來做什么?”郝德貴看著對方問道。
陳皮舉著斧頭不知所措,對方的一番話讓他啞口無言。在砍樹之前,他確實沒有考慮過這樹砍下來做什么用,只是對方讓他砍,他想也沒想就準備砍了。
“做房梁的木頭要通直,結實,耐久,那么香椿木是非常合適的,它的香味可以驅趕蛀蟲,用作房梁既防潮,也不用擔心腐爛斷裂。”郝德貴耐心地解釋道。
陳皮聽完若有所思,然后指著旁邊一棵松樹問道:“那這棵松木如何?”
郝德貴看了一眼,點頭道:“蓋房子所用的松木有紅松和落葉松,紅松的質地輕軟,落葉松較為結實,不過落葉松抗彎曲、耐腐蝕,紅松則容易加工和上色。”
陳皮一臉認真地聽著,他沒想到光挑選木材的門道就這么多,看來木匠這一門學問的確很深,他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木匠也非一日之功。
郝德貴從對方手中拿過斧頭,然后四處看了一番,走到一棵樹面前停下,瞇住一只眼睛上下一瞧,又繞著走了三圈。
“這棵樹又粗又直,用來做門柱剛好合適。”郝德貴一邊說,一邊提起斧頭,“砍伐樹木時,要從樹干的兩側同時著力,斜砍出一個豁口,然后在豁口對面稍低點的地方再伐出另一個豁口,這一側就是大樹要倒下的方向。”
“砍伐時力求用力穩重、節奏感強。在砍出另第二個豁口時,深度不能超過樹干的一半。所用的砍伐次數越少,說明動作越合理。要把力氣集中在斧頭上,學會運用巧勁,否則幾分鐘后就會精疲力竭。”
陳皮在一邊仔細瞧著,只見對方在砍伐樹木時,手中的斧頭輪流變換砍伐角度,很快一棵樹就被砍得搖搖欲墜。
郝德貴見陳皮在一旁學得認真,便解釋道:“這是以防斧子被樹木的楔口卡住。砍伐時下斧子的角度坡度過陡的話,樹干的受力作用就太小。如果砍伐時斧子垂直于樹干,則容易使斧子塞在樹縫里,砍伐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多謝師父的教誨!”陳皮很是機靈,突然跪下叩首道。
郝德貴見狀,欣慰地笑道:“你這個孩子很機靈,既然拜我做了師父,以后可不能偷懶。若是叫我知道你偷懶,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他把一些丑話說在了前頭,畢竟木匠說起來也是一個苦行當,倘若吃不了苦,一旦產生懈怠,到最后別說謀生了,還會招惹大禍。
陳皮自從拜了郝德貴為師,每日都跟在師父后面學習,起早貪黑地干活,從來沒有過一絲怨言。
這一天,郝德貴正在門口教徒弟打眼,突然來了兩個陌生人,他們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然后說道:“按照這個樣式,打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我們三日后來取。”
待兩人走后,郝德貴臉色凝重,一旁的陳皮問道:“師父,這個木盒有什么特殊嗎?”
郝德貴沒有回答,只是吩咐了一句:“徒兒,你去山中砍一根金絲楠木回來。”
陳皮聽了這句話,眼睛突然瞪大了,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金絲楠木可不是普通的木頭,因為木如其名,它可是價值連城,是樹中當之無愧的珍寶。
這種木材是金貴的象征,因此深受帝王的喜愛,向來都是皇家專用的木材,若是普通老百姓使用金絲楠木被發現了,很有可能招惹殺身之禍。
“剛剛來的兩人身份不簡單,你放心去吧,一切有師父呢。”郝德貴目光深沉地說道。
陳皮遵從師父的吩咐,提了一把斧頭去了后山。他左挑右選,最后相中一棵金絲楠木,斧頭正要劈下時,卻發現在樹干上有一條大蛇盤繞著。
他立刻收住了斧頭,準備換一棵樹,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感覺那條盤繞在大樹上的蛇有些不對勁。
仔細一瞧才發現,原來是那條大蛇的腹部隆起,好像是有些難產的樣子。
陳皮心里猶豫不決,如果就這樣走了,那條母蛇很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可回頭去幫母蛇接生,師父交代的任務,肯定要耽擱了。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陳皮不敢再拖延下去了,于是趕緊折身而返,走到那條母蛇面前說道:“我知道你遇到了困難,現在我來幫助你,你可不能突然咬我。”
母蛇聽了他這番話,昂起頭看著他,眼里好像透著質疑的目光。
陳皮趕緊解釋道:“我娘親以前是個穩婆,我跟她后面還是學了幾招的。”
母蛇聽完,慢慢低下頭去,剛剛那些話都聽懂了似的。
陳皮見母蛇變得溫順起來,便壯著膽子用手摸了一下,那母蛇果然沒有張口咬他。接下來他將母蛇的身體從樹枝上抱了下來,然后平坦地放在地上。
“放松一些,我給你扶正胎位。”陳皮對著母蛇說了一句,隨即用手輕撫著母蛇,時而用指關節敲擊幾下。
他忙活了一會兒,便已經滿頭大汗,只見他眉頭緊蹙著,嘴里在嘀咕道:“糟糕,這腹中好像有幾個孩子呢,想要順胎位可就有些難了,除非……”
陳皮的話沒有說出來,顯然接生遇到的問題有些棘手。不過那母蛇聽到這番話,卻是口吐人言道:“恩人,只要能救下我的孩子,你不用顧及什么!”
陳皮聽到母蛇開口說話,嚇得手一哆嗦,趕緊問道:“你是蛇還是妖怪,怎么會說話呢?”
母蛇低聲說道:“我本來要化形蛟龍,可是渡劫前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為了這些孩子,我放棄了化龍的機會,如今只要能救下這些孩子,我便已經知足了。”
聽完母蛇這些話,陳皮想起母親和她說過,這天下最無私的便是母親了,每一個生過孩子的母親,都愿意犧牲自己的生命去守護孩子的周全。
看來不僅人是如此,天下萬物也是一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想到這里,陳皮說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以前娘親給人接生用過剖腹的方法,娘親生前,把那套方法傳給了我,只是我是個男人,卻做不了接生的活。”
“這種方法,可以保住我的孩子嗎?”母蛇有些擔心地問道。
“孩子很安全,只是我第一次接生,萬一……”陳皮還是有些擔心的,一旦自己失誤,母蛇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恩人,你盡管動手吧,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就行,死又算得什么?”母蛇無懼生死地說道。
既然母蛇這樣說了,陳皮也不再有什么顧及了,只見他從袖中掏出母親留給他的那把小刀,然后輕輕劃開蛇肚。
他專心致志的忙活著,很快肚中的六顆蛇蛋便取了出來,接著他又從山上找來一些草藥敷在母蛇的傷口上,將其縫合起來。
因為現在是母蛇最虛弱的時候,所以在它昏迷時,陳皮便一直守在附近,以防有其他野獸趁虛而入。
眼看天快要黑下來,那條母蛇終于醒了過來,它睜開眼睛看到坐在一旁守護自己的陳皮,眼里閃爍著感動的淚花。
“恩人,今天你救了我們母子,我這里有一樣東西送給你。”母蛇說完,從口中吐出一顆光彩四溢的靈珠。
只見那顆靈珠慢慢飄到陳皮的面前,母蛇張口說道:“恩人,這是我修煉六百年的靈珠,如今我已經失去化龍的機會了,再留著它也沒有用處,便送給你吧,或許你今后能用的著。”
陳皮伸手接過靈珠,他看著母蛇剛想拒絕,卻見母蛇繼續說道:“恩人不用推辭了,還請收下吧。”
陳皮見對方如此盛情,無奈只好將靈珠收入懷中。這時,他突然想起師父讓自己來砍金絲楠木,于是喊道:“糟了,差點忘了,木頭還沒砍呢,這次回去恐怕又要挨罵了。”
母蛇聽了這話,突然鉆進樹林之中,然后嘴里叼著一根金絲楠木出來了。
“這,這是送給我的?”陳皮驚訝的看著對方問道。
他看的出來,母蛇口中叼的這根金絲楠木材質上乘,表皮甚至泛著金黃色,如果拿回去,師父必然歡喜。
于是他從母蛇口中接過金絲楠木,感謝道:“謝謝你,這根木頭我收下了。”
臨走時,母蛇突然提醒道:“回家別走大門。”
陳皮聽了一愣,對方說的這話什么意思呢?等他抬起頭時,那母蛇已經帶著孩子消失不見了,他來不及多想,于是帶著那根金絲楠木便下了山去。
陳皮回到師父那里,只見郝德貴冷著一張臉坐在門口的一張椅子上,剛要開口訓斥他,卻見他手中那根金絲楠木,眼睛瞪大道:“這根烏木金絲楠,你是哪里得來的?”
郝德貴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知道這后山上有金絲楠木,卻從未見過烏木金絲楠。因為這烏木金絲楠又稱陰沉木,是金絲楠木中最金貴的品種,世所罕見!
陳皮低著頭,他不敢欺瞞師父,于是將自己在山上的遭遇說了一遍,又將那顆靈珠拿了出來。
郝德貴看了一眼那顆靈珠,然后臉色凝重的說道:“這顆靈珠你收好,今天發生之事,萬萬不可再告訴其他人,記住了嗎?”
“師父,我記住了。”陳皮說道。
郝德貴沒有再訓斥對方,師徒倆開始刨木,然后照著那個盒子的樣式做了起來,到第三天的時候,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便制成了。
到了傍晚,那兩個陌生人如約而至,他們看了一眼木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不過沒有多說什么,付了工錢就帶著盒子離去了。
陳皮為了打造木盒,已經有三年沒回家了,他向師父請辭道:“師父,我父母去世后,是隔壁的李嬸將我養大的,我想回家看看。”
郝德貴聽完點了點頭,不要提醒道:“記住那條母蛇的話,回家不要走正門。”
陳皮有些納悶,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既然母蛇和師父都說了同樣的話,那他回家時多注意些就是了。
待陳皮離開口,孫氏走過來說道:“你這個徒弟看來并不簡單,后山那條大蛇竟然將靈珠都送給他了。”
郝德貴看著陳皮離去的方向,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你活了一把年紀,沒想到老了卻變得膽小了。”孫氏輕聲說了一句。
郝德貴看著妻子,深情款款的說道:“我不是怕了,只是擔心……”。
孫氏明白對方的意思,她低聲道:“從嫁給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會發生什么,你不用顧及我,做你該做的去吧!”
郝德貴看著妻子,然后心情沉重的一點頭。這時候妻子孫氏繼續說道:“東西已經給你收拾好了,我在家等你回來。”
郝德貴拿著那些行李,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家,走出了村子。
陳皮那邊離開賢德村以后,向家中走去,等到了家門口,他想起母蛇的話,便繞過正門,準備從房屋的后門進去。
那時候的房屋很少有這種小門,當初陳家為了方便上后山,才特意開了一道小門。等他走進小門,卻聽到屋里傳來一些動靜,于是他湊近窗戶朝里面一瞧。
只見房屋里有幾個黑衣人正在四處翻找他的東西,連一些衣物也沒有放過。
“奇怪,我家中窮的連米都沒有,他們這是找什么呢?”陳皮暗自嘀咕了一聲,心中很慶幸自己走的是后門,這要從正門進去,恐怕性命不保啊!
他正有些納悶的想著,卻不小心踩到了腳邊的一根木頭,發出吱呀一聲。
“誰!”那幾個黑衣人聽到聲音,馬上趕到門外一看,剛巧隔壁李嬸的一只雞飛過。
“一只雞而已,那小子不在家,別大驚小怪的。”另外一位黑衣人說道。
“東西放在哪了,翻遍了所有地方,居然沒有。”黑衣人十分疑惑道。
“既然沒有,我們回去復命吧!”黑衣人說完,便從正門溜之大吉了。
等黑衣人離開以后,陳皮從李嬸家的雞棚里走了出來,然后正要回家時,卻見李嬸從屋里跑出來,大喊一聲道:“孩子,快逃!”
“撲哧!”一把冰冷的刀從李嬸的背后穿胸而過,李嬸一口血吐了出來。
這時,陳皮才看到李嬸的背后也站著一位黑衣人,沒想到對方一言不合直接殺害了李嬸。
“李嬸……”陳皮雙眼怒睜,表情痛苦,畢竟李嬸從小將他養大,親如母親,如今卻無辜被殺害,他怎能不生氣呢?
“哼,你小子還挺精明,居然走后門回家,若不是我在這里,恐怕還讓你給逃過一劫。”黑衣人冷聲說道。
“你是誰?找我做什么?”陳皮問道。
“快把東西交出來,我考慮給你一個痛快!”黑衣人說道。
“什么東西,我沒有!”陳皮說道。
“哼,你小時候那塊襁褓布,還有你母親交給你的那把匕刀,趕緊給我交出來!”黑衣人步步緊逼道。
陳皮有些吃驚,這些事情對方怎么知道?當年父母去世前,確實讓他將小時候那塊襁褓布片刻不離的穿在身上,母親也將自己接生用的匕刀留給了他,只是這件事對方如何得知?
陳皮剛想逃離這里,卻見剛剛走的幾個黑衣人又突然回來了,然后迅速將他包圍在中間。
“東西交出來,否則要你的命!”黑衣人說道。
“哼,東西沒有,想要我的命,就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陳皮冷聲,眼中并無懼色。
他說完后,一拳頭向對面的黑影擊去,等拳頭碰到黑影時,卻見對方化成一團黑霧消失不見了。
“咦?”陳皮眼中大吃一驚。
“哼,找死!”黑衣人一聲冷笑,手中的尖刀刺了過來。
“砰!”尖刀刺刀一半,卻停滯在空中,只見那把尖刀被一根墨線纏繞,拉住了分毫不能動彈。
“郝將軍,你終于肯出現了,不過來的正好,省得我們再去找你。”黑衣人看著趕過來的郝德貴冷笑道。
原來剛剛情況危急下,郝德貴擲出墨線,拉住了對方手中尖刀救了陳皮一命。
“師父,您怎么來了?”陳皮驚喜的喊了一聲。
“保護好自己!”郝德貴說了一句,然后轉向黑衣人冷笑道:“你們是湘西四鬼,想不到過去這么多年,他還想趕盡殺絕。”
“郝將軍真是好眼力,留著他,始終是個隱患,郝將軍,識時務者為俊杰,寧王他不會虧待你的!”黑衣人說道。
“哼,人間自有正道,我豈會和你們這幫小人同流合污。”郝德貴說道。
“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們湘西四鬼不客氣了,上!”黑衣人說完,幾個人同時攻擊過來。
郝德貴收回墨線,大喝一聲道:“來的正好,早就想領教一下湘西四鬼的本事,今日得償所愿了。”
郝德貴說完,一人與對方四人戰在一起,一時也難分高下。
“師父,小心!”陳皮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郝德貴聽到聲音,從腰間掏出一把斧頭朝后扔去,直接劈中一位消失在空中的黑衣人。
“三弟!”黑衣人大哥痛苦的喊了一聲,隨即方寸大亂。
郝德貴抓住機會,一根墨線投擲出去,將一個黑衣人的脖子纏住,用力一拉,那黑衣人便向后倒去。
“二弟!”黑衣人大哥惶恐了,沒想到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兄弟。
郝德貴看著剩下的兩個黑衣人,厲聲說道:“你們助紂為虐,早就該有此般下場。”
“我殺了你!”黑衣人大哥,提著刀看來,不過走到一半時,卻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把刀從自己的后面穿胸而過。
“四弟,你……”黑衣人大哥,回頭看著四弟,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大哥,對不起了,我也是郝將軍的徒弟,我不能和你一樣助紂為虐!”黑衣人老四面色痛苦的說道。
原來湘西四鬼的老四以前也是郝德貴的徒弟,當年潛伏進寧王府,成了湘西四鬼的一員。
“見過太子和師父!”黑衣人老四走到陳皮和郝德貴面前,恭敬的喊道。
“太子?這是怎么回事?”陳皮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郝德貴看著滿臉疑惑的陳皮,解釋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十多年前……”
原來當年南宋皇帝曾許諾皇后,她生的兒子被立為太子,后來孩子生下來后,皇帝也確實兌現了諾言。
只是好景不長,皇后遭蘭妃陷害,被打入冷宮后郁郁而終。皇帝便將太子交給蘭妃撫養,可是沒過多久,蘭妃懷孕,也生下一個兒子,也就是如今的寧王。
自從蘭妃的兒子出生以后,她便將皇后所生之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蘭妃的陰謀被太子的乳娘識破,她擔心太子遇害,便將太子偷偷帶出宮隱世埋名起來。
一個女人帶著太子逃出宮何其難,當初所幸得到宮中的侍衛長和郝將軍所助。
乳娘逃出宮以后,為了掩人耳目,她和侍衛長在一起生活,在外人看來陳皮就是他們的兒子。
而郝德貴也因為這件事被牽連,好在軍中有人替他求情,最后只是被罷官還鄉,保住了一條命。
郝德貴脫去戎裝后做了一名木匠,為了暗中保護太子,他來到賢德村入贅。
那天有人帶著皇家專用裝奉天玉璽的木盒找到他,他就知道宮中有變,知道寧王按耐不住,想趁皇帝大病時圖謀造反。
不過寧王即便奪了皇位,只要有太子在,他始終名不正言不順,因此那天看到陰沉木所做的盒子以后,他們便順藤摸瓜發現了陳皮的身份。
“咻!”這時,一根利箭突然從暗夜中射了出來,命中了陳皮。
“太子!”郝德貴驚呼一聲,一把扶住了陳皮。
“哈哈哈哈,跟我斗,只有死路一條,郝將軍,識時務者為俊杰,只要你跟了我,我保你榮華富貴!”寧王一邊說著,從一棵大樹后面走了出來。
“寧王,沒想到你對自己的親兄弟,也下如此毒手!”郝德貴氣憤道。
“哼,生在帝王家,哪有兄弟情,敢擋我者,只有死路一條!”寧王冷笑道。
“哼,老夫就是死,也不會為你做辦點事情。”郝德貴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下去陪他吧!”寧王一聲令下,身后一幫人向對方逼殺而去。
“噔噔噔……”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響起,只見從不遠處來了一幫金戈鐵馬的士兵。
“住手!”為首的杜將軍騎著高頭大馬,威嚴不凡,氣勢凌人。
“杜將軍你來的正好,太子被郝將軍殺害,我等救駕來遲。”寧王看到對方后,眉頭一皺,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哦?是嗎?”杜將軍看向那邊郝德貴。
“杜將軍,寧王說謊,太子就是他令人射殺的。”郝德貴解釋道。
“哼,臨死還想倒打一耙,來人啊,給我將他抓起來,我要稟告父皇,竟敢謀害太子,誅他九族!”寧王怒斥道。
杜將軍有些猶豫,郝德貴是他以前的上級,如今他接到皇上的命令,誰敢對太子不利,直接抓回去問罪,膽敢反抗就地正法。
眼下這種情況,他只能去抓郝德貴,總不能毫無證據就去抓一個皇子。
就在那些士兵來抓人時,陳皮胸口一道金光閃爍,只見一顆靈珠飄了起來,然后慢慢飛進他的口中。
眾人被這一幕驚呆了,過了一會,陳皮慢慢醒轉過來,他睜開眼睛說道:“誰敢抓我師父!”
“太子,你,你沒事?”杜將軍吃驚道。
“他不是太子,他是妖怪,快殺了他!”寧王命令手下趕緊除掉太子。
不過杜將軍此時已經明白,又豈能如他所愿,一聲令下后,那些士兵迅速將反叛的寧王給抓了起來。
寧王的陰謀詭計被識破以后,自知一切都完了,于是下令反抗,結果被杜將軍的士兵亂刀砍殺。
寧王被除以后,陳皮也被接回宮中,恢復了太子的身份。第二年,皇帝去世,陳皮成功登基做了皇帝。
他在論功行賞時,想要恢復師父郝德貴的官職,不過卻被對方給拒絕了。原來這些年,郝德貴已經習慣了做一個普通人,遠離朝野的明爭暗斗,民間那些質樸的生活才是他想要追求的。
陳皮為了懷念師父還有自己的養父母,他將幾個村子合并一處,取名為賢德村,寓意著這里淳樸的鄉情和勤勞善良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