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么要寫作?
現在想來,最早接觸寫作是小學三年級的語文課上。在那之前,我應該是大家眼中的差生,每天放學從來不寫作業,在農村,家長忙于勞作亦無暇顧及孩子的學業。二年級每天上午老師講課的時候,我經常蹲趴在那十幾公分的講臺邊上補寫前一天的作業,無數次蹲麻了腿,想要跑出去,大自然是不會這么對待我的,那些可愛的蝴蝶蜜蜂,那些綠油油的野花野草......
有一次實在是蹲不住了,鼓足了勇氣決定要站起來沖出去,剛一起,就看見小紅老師伸出一只胳膊大聲說:“攔住她!”我本能地又趕緊蹲了回去,“攔,攔住的攔,都記住了吧?”我恍然,原來是在教“攔”這個生字,為什么這么巧?在我鼓足了長久的勇氣決然要沖出去的時候,在她看來,我只不過是換了一條腿繼續蹲。這一攔,攔住了我那五彩繽紛的蝴蝶夢,這一攔,也許無形中影響了我這一生。我不知道如果她當時教的不是這個字,如果我真的跑出去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我會按照我的多重個性肆意瘋長嗎?也許,這一攔,收斂了我整個人生,讓我老老實實做一名跟別人一樣的學生。之后的日子,我嘗試著放學后寫作業,后來,我也可以坐著聽課了。我似乎從小就是喜歡做一些看起來不一樣的事情,雖然開始寫作業了,但是依然覺得每天的作業那么枯燥,有一次我把鉛筆削磨的很尖很尖,像針尖那么細,因為那時候鉛筆是在地面上磨,(寫到這里忽然想起來,上課的時候,你經常看著某一個學生蹲下去了,那是在教室的水泥地面上磨鉛筆尖,沙沙沙...沙沙沙)我發現自己從來沒磨過那么尖,看著這么尖的精品尖尖兒,我做了一件什么事呢?我把作業的字寫的芝麻那么大小,寫完后還覺得是精品,第二天排著隊讓檢查作業,到了我的時候小紅老師馬上給我撕了,說讓你爸給我買放大鏡來我再給你看,然后又把撕下來的作業用別針掛到我衣服胸前,讓我去操場撿垃圾(那時候操場上的垃圾就是廢紙),那身淡紫色衣服是趕會的時候剛買的,就這樣扎上了兩個洞洞,可是我當時更難以釋懷的是,我的作業那么精致而與眾不同,她為什么不喜歡呢?那時候是沒有什么家庭教育,全靠自己悟。所以,后來我很少再表達自己的不一樣,我開始學著從眾,到了三年級有了作文課,是新的老師教,我發現我很喜歡這堂課,每周最大的心愿就是盼著上作文課,同學們卻說最頭疼這節課,那時候我不知道他們是故意這么說還是真的不喜歡,所以,我即使再喜歡再期盼,也不敢表現出來。三年級開始,我從差生轉變成了經常考第一名的學生,家里有了很多獎狀,我現在依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作文課的喜歡才開始正視了學習這個事情。總之從那以后,我變成了一個優等生。三年級的數學還是小紅老師在教,我依然記得我第一次考第一名的時候,發下試卷我有點得意忘形,回頭跟后桌高興地說笑,小紅老師看到后指著我說:“童麗莎你別在那踢騰,你抄的誰的卷子我還沒找算你呢!”奇怪的是,當時的自己并不覺得委屈,反而內心里有種期待,期待著她查一查,幫我給大家證實一下我是靠自己實力考的第一名。后來她也沒再因為這個找算我,再后來我們升了初中,有一次我們一群小學同學在馬路上打羽毛球,她路過,單單喊了我的名字,我那時候大約對她心存敵意吧,因為她曾經的不認可不信任。再后來她嫁到了我好朋友家的對門,后來的十幾年里,好朋友說她還經常問起我,作為老師,她大約覺得當初對我的否定有一絲歉意吧。
這些瑣碎的記憶,我要順著久遠的回憶寫下來,梳理自己的過去,更清楚地看到真正的自己,原來我從小就是那個不喜歡循規蹈矩的孩子,只是后來慢慢適應了從眾帶來的安全感。雖然后來因為個性,情緒化,自我管理失控等因素經常在學業上變回學渣,但是我的作文或者說語文一直是強項。記得高中有一次生病,一個多月沒回學校,回去正逢考試,語文竟然考了139分全級第一。工作后也經常會寫一些東西,但是都沒有清晰而堅定的目標,所以,隨心而寫。
現在看來,對于寫作,應該是我自始至終熱愛并具有相對優勢的事情,當持續精進,系統提升。而且寫作能讓我很快進入一種專注而愉悅的心流狀態。我以前經常說等45歲以后,有了足夠閱歷,就開始拿起筆寫作,為什么一定要等45歲呢?當下便是最好的選擇。
——我要寫什么?
之前一直很想寫一寫我的爺爺,他的智慧、幽默和沉穩一直影響著我,我覺得寫下來是一種血緣之上的精神傳承,后來出生的子子孫孫們也應該知道我們從哪里來,我們有過怎樣的祖先,他們過了怎樣的一生。以及,我要把自己前三十七年的歡樂與落寞,繁華與孤單,相遇與分手,重逢與訣別都寫下來,最重要的是,這所有的經歷帶來的感悟。
把這些留給女兒,我們沒法讓自己的后代完全跳開那些彎路,因為這只是我的實踐得出的真知,他們的真知出自他們自己的實踐。但是,至少我想讓他們在這段成長路上,哪怕誤入了歧途,也知道那并不是絕境,永遠保持重新出發的勇氣。
——我要如何完成這部作品?
我會去拜訪,去交談,去回憶,去汲取,去持續輸出。
——我要在多久完成它?
初步計劃在今年年底前吧,我希望可以作為春節禮物送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