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1 末日之戰50年后
城市上空清冷的鉛灰色,猶如一張窮人哭喪的臉,令人極為不快。
狂風肆虐,卷起地上的枯葉,一片片被撕扯著飛向遠處,消失無蹤。
大街上空無一人,曾經熱鬧的商鋪早已經倒閉,人行道上處處雜草叢生。
塑料垃圾桶倒在地上,垃圾傾瀉一地而無人清掃,招來成百上千的綠頭蒼蠅,它們震動翅膀時發出惱人的嗡嗡聲。
東一輛西一輛的汽車停在柏油馬路上,銹跡斑斑,有的汽車被卸掉了輪胎,有的被砸了玻璃,有的被掰掉了車門,有的甚至被付之一炬,只剩下慘不忍睹的車架子。
龍劍走出龍城公安局那棟臟兮兮的大樓,皺了皺眉頭,隨即豎起衣領,拾梯而下,身后傳來哐當、哐當的響聲——公安局的銅制招牌被狂風來回拍打著,顯得搖搖欲墜,也許下一秒就會砸在地上。
他鉆進一輛泊在地上的草綠色的飛車,飛車騰空后朝幾公里外的烏衣巷飛去。
飛車穿街過巷,在灰暗的天空映襯下,宛如一只四處游走的甲蟲。
“請乘客確認是否是在烏衣巷下車?”車內響起毫無感情的提示音。
“烏衣巷下,謝謝。”他每次和這樣的電子設備交流,都有點不自在,他總覺得是在和看不見的鬼魂在交流。
一分鐘后,飛車徐徐地降落在烏衣巷的巷口。
這條灰黑色的小巷,地上的石板路凹凸不平,沒有狂躁的音樂聲,也沒有喧囂的人語聲,頗似陷入死寂之地。
“請乘客帶好隨身物品,下車注意安全。”車內再次響起電子合成的人聲,不帶一絲喜怒哀樂。
隨即,車門自動開啟。
他低頭下了飛車,踱步走進這條破敗不堪的巷子。
漁人碼頭酒吧就在這條斷頭巷的盡頭,霓虹燈招牌閃閃爍爍,刺痛人的眼睛。
酒吧外的一棵歪脖子樹長得要死不活的,光禿禿的枯枝直指青天,猶如一個張牙舞爪的怪人。
一條土黃色的壁虎在枝頭上一面爬行,一面探頭探腦,那根細小的尾巴搖擺不定。
他走進去的時候,站在吧臺后面的酒保正在用機械臂擺弄一把大號手槍。
阿兵見他進來后趕緊收起槍,然后獻殷勤似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金屬大牙。
“龍神探,喝點什呢?”
“老規矩,一杯加冰的狐仙啤酒。”
他隨即在角落的一張小圓桌后面坐下。
酒吧里光線暗淡,啤酒還沒有端上來,他舉目環顧四周,以此打發時間。
一個老頭正低頭下象棋,此刻正苦思如何攻城掠地。
老頭形容枯槁,有著花白的頭發,骨瘦如柴,即便是坐著,也能看出是一個高個子,枯竹似的雙臂套著一對金剛圈,如果有風掠起,必會被吹得人仰馬翻。
和老頭對弈是個光頭的大胖子,肥大的身軀把椅子擠了個滿滿當當的,光頭在微暗中閃閃發光,一臉的橫肉,皮笑肉不笑的,捏著象棋的手肉嘟嘟的。
兩人旁邊的一張桌子后面,分別落座了幾條彪形大漢,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臉上猶如帶著面具,毫無表情。
一個妖艷的紅衣少婦拿起高腳杯,張開烈焰紅唇優雅地抿上一口紅酒,高高挽起的發髻上盤著一條金屬小蛇,吐著紅色的信子,深V無袖的紅裙下面的大胸一覽無遺。
少婦的隔桌,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翹起二郎腿,眼睛不安分地在少婦高聳的胸部游走,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杯中的殘酒,右手的袖口處綁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旁邊的舞池里,空蕩蕩的,一個跳舞的人也沒有,也許時間尚早吧。
穿超短裙的女招待細腰、翹臀,穿高幫皮鞋,波浪似的長發垂在窄肩上,走著一字步,盡顯妖嬈,十厘米長的金屬鞋跟踩在七拱八翹的舊木地板上,嘎吱有聲。
她來到他的桌前,從木托盤上取下酒杯,放在桌上,動作優雅,小巧的臉上看似冷若冰霜,櫻桃小嘴蹦出幾個字,“先生請慢用。”
他點頭致謝,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放了冰塊的狐仙,微苦的啤酒刺激了他的味蕾,頓感精神大振。
女招待朝他點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從他走進酒吧后,甚至沒有人抬過一下眼皮,但是他卻感到酒吧里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氛。
也許這是他的錯覺,最近一段時間,他太過敏感了。
“這些人看似漠不關心,其實都在悄悄盯著我看,他們想干什么?”
于是,他從包里掏出一盒皺巴巴的成都產的嬌子過濾嘴香煙,從煙盒里彈出一支煙,點燃。
“今晚不對勁!”
他猛吸一口,隨即吐出藍色的煙霧。煙霧聚成一把匕首模樣,然后漸漸消散。
就在這時,他銹鈍的腦子突然開竅,腦中的警鈴大作。
是一條追蹤殺人嫌犯的線索把他引到了漁人碼頭酒吧,他在煙霧繚繞中已經聞到了殺戮的味道。
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岌岌可危!
所有人都篤信機器人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和幫手,哪來機器人殺人一說?瘋了吧!無非是程序出了問題,意外事故罷了。
這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咬定是機器人殺了人。
這個執念讓他步入了今天的這個死局。
“眾人皆醉我獨醒。”
哎,這個丑陋的世界為何容不下清醒的我?
又或許,我真的瘋掉了。
? ? ? ? ? ? ? ? ? ? ? ? ? ? 龍泉劍客
? ? ? ? ? ? ? ? ? ? 二O二四年九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