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帶女兒去小區廣場玩,遠遠就看見常在一起的那幾個寶媽都圍著阿婆在說什么,走近時正好聽到阿婆洪亮的聲音:“雞蛋打散放點牛奶,別放鹽,放屜上蒸熟就行,我孫子最愛吃!”是蒸水蛋。是哦,這個給孩子吃是不錯,我怎么就給忘了呢?
二十歲的阿梅在城里打工,租住在城郊的平房中。因不會做飯,簡單的鍋鍋盆盆多都是用來煮泡面的。一日生病,同事中有個外鄉的小伙突來探望,問餓了吧!阿梅點頭,想他不過是跑腿去買份飯回來。沒想到小伙拿起碗就打了兩枚雞蛋,攪了攪就放鍋里了,沒一會擺在阿梅面前的就是一碗蒸水蛋,淺黃色的蛋羹上灑了點蔥綠,很是好看。見阿梅詫異,小伙連忙說,蔥是問隔壁要的,上面應該滴兩滴香油,可是沒有,我給你滴兩滴醬油吧。醬油落在蛋羹上瞬間暈開,香氣霎時撲鼻而來。
這個小伙很快便成了阿梅的男朋友,阿梅不但常常能吃到滴了兩滴香油的蒸水蛋,還有小伙諸多的家鄉菜。
兩年后,小伙要回鄉,阿梅幾經掙扎后決定不跟他走,小伙臨走的那晚,阿梅看著打包好的東西,對小伙說:“再做個蒸水蛋吧,我想吃。”這次,小伙端來的蒸水蛋只有淺黃色的蛋羹,沒有蔥花,沒有香油。阿梅知道,早從決定走的時候起,廚房里就再沒添過食材。這頓蒸水蛋,阿梅是和著眼淚咽下的。
又過了十年,阿梅也結束了打工的生活,回鄉。
老公進門時時候,阿梅剛從鍋里端出放了牛奶的蒸水蛋,老公吸著鼻子問:“這是新學的?”“嗯,今天在廣場聽阿婆講,回來學著做的!”看著老公和寶貝風卷殘云式的吃著蒸水蛋,嘴里還說著:“好吃,下頓還做吧!”阿梅的眼睛一熱,嗓子也像是堵了什么,連忙轉身用力從胸腔里嗯出來一聲,好在老公沒有察覺。
阿梅的餐桌上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蒸水蛋,放枸杞,葡萄干的,放紅糖,鷹嘴豆的,放紅棗,百合的。唯獨從來沒有放蔥花,香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