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笑笑哭喊著找媽媽的聲音打破了李家的寧靜,王媽匆匆跑去美雅房間,發現屋里只有眼淚汪汪哭著的笑笑。王媽抱起笑笑,四下找尋王茜,沒有她的蹤影,卻發現了桌子上的一封信,此時李夫人也跑進來了。
她問王媽:"怎么不見王茜,她人呢?"
王媽將桌上的信封遞給了李夫人,李夫人拿起信封沒有開啟,她臉色沉了下去,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她讓王媽先哄著笑笑穿好衣服,然后急急地出去了,身后笑笑的哭聲仍然起此彼伏。
她拿著信封去書房找李世德,卻在走廊碰到迎面走來的李遠。
李遠攔住李夫人問:"媽,笑笑怎么了?為什么一直在哭?"
李夫人沒有回答,眼神示意讓他隨她來。李遠看著一臉神秘的母親,跟著她進了父親的書房。書房里李世德正拿著放大鏡在看早報。當李夫人把信封遞給他時,他吃驚地抬起頭,皺著眉頭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說:"屋里只有笑笑,這是在王茜桌上發現的。"
李世德接過信封,打開取出一頁信紙,他又重新拿起放大鏡開始看。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突然他把信紙扔在桌上,狠狠地錘了一拳說:"糊涂!這孩子真是胡鬧!"
然后雙手拖著額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此時站在書桌前的李遠拿起信紙,李夫人也湊了上去,只見信上寫著:
爸媽,我走了。我不能再照顧笑笑,他還小,只能托付給您二老了。一年多前,在我無家可歸的時候遇見你們的兒媳王茜,她臨終前把笑笑托付于我,我帶著對她的承諾來到現在的家。一年多來,是你們對我的關心和愛,讓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本打算等笑笑再長大一些,我會告訴你們真相,然后沒有遺憾的離開。結果事與愿違,我只能以這種方式離開。媽,讓笑笑晚上跟您睡,您會有耐心給他多讀讀故事,他半夜喊媽媽的時候,那是他要撒尿了。
見不到我,他可能會哭上一陣子,多哄哄,不要嚇著他,他還小,拜托爸媽了。
? ? ? ? ? ? ? ? ? ? ? ? ? ? ? ? ? ? ? 再見!
李遠看完把信往桌子上一扔就往外跑,李世德突然叫住他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李遠停下來,回頭看著他爸說:"我去追她,今天是除夕,估計也沒有什么車,她肯定走不遠。"
李世德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皺眉思忖了一會說:"現在八點多了,早班車也都已發走,你去哪里找?我給交通局王局長打個電話,讓他安排下面查查今早發出各地的車,你去汽車站看看,讓司機老王去火車站找找,安頓別讓聲張,不然會給制造事端的人提供素材的。"
李遠匆匆出去了,李世德緊皺雙眉,嘴里嘟囔著:"這孩子,早知道如此倔強,就該提前安頓人盯著點。這一走還不知會惹出多少花邊新聞來,唉,真是胡鬧!"
李夫人在地上著急地踱來踱去,憤憤地說:"她既然想走就由她去,我們在報紙上出個聲明,就說她是冒牌的,由著別人去說。"
李世德狠狠瞪了她一眼說:"真是婦人之見,趕緊去看笑笑,這孩子怎么哭個不停呢?"
李夫人正要出去,又被李世德叫住了,只聽他說:"對下面的人什么也別說,也提醒他們別亂說。"
天陰沉著臉,云層越聚越厚,零星的雪花合著遠處的鞭炮聲在空中飛舞,而李世德家好似被蒙上了冬日的陰云,窒息且壓抑,沒有一點除夕的味道,就連那紅紅的大燈籠,也顯得黯然失色。
李遠和老王尋了半天都無果而歸,雖然除夕公共汽車安排的少,但因春節放假,值班人也少,王局長讓李世德等消息,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溜走,誰的心里都很著急。
笑笑從早上醒來一直哭鬧,也沒好好吃東西,前面剛剛哭累睡著了,王媽一直在旁邊守著,所有能找的人也都打電話問了,沒有任何消息。
傍晚時分,李世德書房的電話鈴響了,他立即接起,只聽電話里王局長說:"李兄,按您描述的特征,通過排查,此人坐最早去十里鎮的那趟車,不過……"
王局長突然語氣停了下來,李世德著急地催促道:"不過什么,到底怎么了?你趕緊說。"
只聽電話里王局長繼續說道:"我也是不久前接到通知,那趟車出了事故,目前我們在全力營救,受傷的乘客已陸續被送去益州人民醫院和益大二院,你們可以去那里看看有沒有您要找的人。"
掛了電話,李世德無力地攤坐在椅子上,李遠著急地問:"爸,是誰的電話,有我嫂子的消息嗎?"
聽到問話聲,李世德抬頭發現房里站著好多人,他招招手,讓大家都出去,只留下李遠和司機老王,然后把情況告訴二人,安頓讓李遠去益州人民醫院,老王去了二院。
李遠火急火燎出門的時候,身后又傳來了笑笑刺耳的哭聲,他的心如刀割一般。
此時的益州人民醫院如早市一般,走廊里人頭竄動,護士們在各病房跑進跑出,就連醫生也是一個個臉色凝重,額頭上掛著汗珠。李遠挨著病房尋找,突然一聲凄厲的哭喊聲從對面的病房里傳來,他過去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一個女人趴在病床上慟哭,床上躺著的病人紋絲不動,頭上裹著的紗布已被血染紅,醫生在她身邊說著什么,李遠心里一悸,匆忙離開。
他好不容易叫住一名護士,怯怯地問:"請問下午進來的受傷人里,有一個叫王茜的嗎?"
護士沒有停住腳步,隨口說:"沒有登記的病人去310之后的病房找。"說完就沒了影子。
李遠盯著病房號一個一個在找,突然他撞到一輛單架車上,上面的病人呻吟起來,他這才發現走廊里也有好多病人,有的在擔架上躺著哼哼,有的掛著吊瓶。李遠這才意識到這次事故的嚴重性,他開始心跳加速,一種曾經面對死亡的恐懼又一次在心底升起,他閉上眼睛鎮定了幾秒鐘,繼續找護士說的號,終于他看到了310。
他湊過去看到床上躺著一個頭上纏著繃帶的男子。他又去了311,里面有一位醫生和兩三名護士,而床上是個插著氧氣管,閉著眼睛,頭發花白的老婦人。
李遠失望地去了312,當他還未湊近窗口,遠遠地就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雖然臉色蒼白,但仍藏不住她恬靜的美。看到此李遠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他開心地差點要跳起來,不知什么時候他的淚已溢滿眼眶。
他正準備推門進去,突然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位醫生,李遠趕緊迎上去問道:"大夫,里面的病人是我嫂子,她傷得嚴重嗎?"
醫生上下打量著李遠,李遠也看著眼前這位五十歲左右,兩鬢的頭發泛白,戴一副近視眼鏡的中年男子,等著他的回答。可是他眉頭緊鎖,一臉嚴肅地看著李遠只說了一句話: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