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第19-2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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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福堂把村里的事情,讓玉亭夫婦和金俊山負責,便一股腦來到縣城。

到福軍家里,和徐國強聊了一會兒,交談甚歡,到底是同輩人,有共同語言。

不一會兒,潤葉和曉霞回到家,潤葉見到父親,很關切父親的身體情況,要帶著去二媽醫院里看病。

福堂不愿麻煩,更不想耽誤潤葉教書,便獨自來到醫院“看病”。

來到醫院,自然是先來找自己的弟媳婦,一來二去,繞來繞去,便和愛云提到潤葉的婚事兒。

當然作為父親,他是不會說潤葉和少安之間的感情往事,還是考慮到女兒的未來和名譽。

愛云則提到縣上李主任兒子何向前,對潤葉的甚是喜歡,還窮追不舍呢,幫潤葉打掃屋子,送潤葉珍貴禮物等。

要是有個這么體貼暖心,誠心誠意,又會賺錢的女婿,想想倒是美事兒一樁,福堂聽到則是喜憂參半。

一方面覺得自己女兒,如果真有個如此好的的歸宿,心里美滋滋,喜洋洋著呢,可不比那農民少安強不知道多少倍呢?

另一方面,卻又感到人家是縣李主任的兒子,家庭地位顯赫,女兒只是個普通老師,是不是自己高攀?女兒以后會不會受委屈呢?自己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村書記,哪里敢和人家門當戶對,相提并論呢。

說到底潤葉是自己的女兒啊,因此也就比旁人想的更多些。哎,真是讓人鬧心。

愛云看出大哥的心思,說道:

李主任夫婦確實喜愛潤葉的,況且咱家潤葉長得也不錯,清純秀麗,還知書達理,工作也好呢。

福堂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如此誠心誠意,他心里才放心下,把潤葉嫁去他們家里。

福堂心想:來縣城好久啦,了卻完心事兒,該看看病了。為他診斷的是顧養民的爺爺顧老中醫,心里也是美美噠。

說一千道一萬,不管在哪里,辦什么事情,有個熟人還是好些,你看在醫院,有熟人,就是待遇不同。

顧老先生給開了些藥,田福堂就趕緊回村里,在路上,他還尋思著怎么整治下少安?

心想:正好借著“擴大豬飼料地事件”,順勢而為,借力打力,治他一治。

看看,這老奸巨猾的田書記是如何用此走資本路線的政治事件懲罰少安的?

我們先了解下什么是擴大豬飼料地事件。它是和喂豬的飼料地多少有關的。

那時國家強制分配生豬交售任務,就像我小時候,家里交公糧,一樣似得。只不過那時候大家是交豬,交給公家,以隊為單位罷了。細想大家連飯都吃不飽,怎么能把豬養的胖呢?怎么能夠斤兩呢

每到交售時候,大家便采用對策,就是讓豬吃頓飽飯,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為的就是希望豬們體重達標,好完成任務。

可是收豬機構(估計是縣上委托的第三方機構),也有辦法,先圈它們兩天,消耗消耗,再稱重量。人們沒有辦法,就開始受賄收購豬的人。哎,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豬真是愁人。

后來政策變了,誰養豬,政府給補貼150斤高粱,大家開始爭著養?為啥呢?

因為150斤高粱,可不少呢。還專門劃分少許田地,為豬服務,即種植豬飼料,即豬飼料地。

可是,國家的收購標準卻也有所提高,就算把補貼的糧食,人吃剩下的喂豬,也不夠喂好一頭豬,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讓人棘手的事情。

不禁想想,國家是政策的制定者,一幫愚昧無知的老百姓怎么能玩兒的過國家呢?法律,政策的解釋權也歸國家所有,沒文化真可怕,多漲點知識還是有好處的,要不然更是被當權者耍的團團轉?

少安,為大伙兒考慮,想把那些剩余的無人問津荒的土地,給社員劃分了去,且當做自己的私有土地,多種些糧食,好填飽肚子。

當時,全員同意,無一反對,畢竟大家都是受益者,一條船上的人。

不過,按照當時政策、政治形勢來看,有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嫌疑。屬于擦邊球,可是情有可原。

當時,大家瞞過了田福堂和孫少亭兩位堅實的革命家。其實他們兩個也是受益者,心里很明白,只不過口是心非,嘴里邊喊的是打倒資本主義,背地里卻從不拒所謂的“資本主義”帶來的好處。只要它們嘗到甜頭,管它是資還是社呢?

田福堂便借著上面查此事件的機會,向徐志功泄了密,讓他們也來自己村里查一查,并且不要只查少安隊(田福堂,孫玉亭,少安是一個隊的),還要查查其他隊其他村,以顯示公平,公正,公開。

這樣一來,便可以給少安顏色看看,發出信號——讓他不要糾纏潤葉。同時也給這后生的政治道路添上一難,還可以對二隊隊長金俊武(共謀者),以重擊。

這兩個都是他未來的競爭對手,他心里過意不去,真是“后生可畏”。此舉真是一箭多雕,棋路走的精妙。哎,就是有點沒良心,吃著別人帶來的好處,卻反咬一口,使了陰招。

他自己早已考慮到自己的退路,倒不害怕,畢竟身為村書記,有批判權,還可以甩鍋,肯定有人背鍋,自己就無所顧忌。

這事兒縣革委會主任馮世寬(田福軍和李登云的直接領導)知道后,非常生氣,要收回以前劃分的自留地,即豬飼料地,還要開大型批判大會,嚴厲批評并檢討,那些私自劃分并擴大豬飼料地的隊長們。

白明川和徐治功是執行者,都覺得該降低此事兒的影響度,白覺得內部自我檢討即可,何必大費周章呢。可是,馮是老大,得執行領導命令。

最后白想到折中辦法,不開群眾大會,只是通過喇叭宣傳,實時轉播,省去麻煩的流程,也不愿看到混亂的大型場面,躁動不安的人群。

人心難測還險惡,好心卻被小人利用,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更別說官場之上,更顯無情無義,真是利字當頭一把刀。

在批判會上,少安很平靜,心里在想事件的前因后果,在想:到底是誰背后使壞,推斷來,推斷去。看到田福堂坐在角落里,都不看自己,想到就應該是他老人家報復自己。

此刻的少安:

接受思想的批判,田福堂接受的是良心的批判,靈魂的拷問,內心的折磨。

少安感到欣慰的是,他對潤葉的愛意,采取的態度是完全正確的。

或許此刻,少安也開始逐漸釋然他跟潤葉這段類似愛情的親情吧,漸行漸遠漸無潤葉。

就像《笑傲江湖》里邊,令狐沖對岳靈珊的感情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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