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太山死了 ,的確是死了,死的好窩囊,? 比鴻毛還還輕,出于車禍也死的一文不值。
? ? ? ? 零八年臘月二十六9點多,潼南縣江口警官打電話到橋耳街派出所,說王太山岀事了,希望家屬盡快前去處理。
? ? ? 派出所又打電話到王寺村委會,村長王二虎去尋見王小山:“你哥岀事了!"王小山繼承了他大(爸)的衣缽,正在給村鄰殺年豬,剛剛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岀來,豬已不再哀嚎,流盡了最后一滴血,撲通一聲從板登上掉了下來,雖死不閉目、此刻卻也只能任人擺布了。看到村長盯著他,便問道“叔,咋了?"村長涚:“你哥在潼南出了車禍,事情可能不小,咱們得去看看。"王小山愣了一下,"叔,你看這事昨弄呀,我就憑這幾天殺豬掙倆錢好過年。"村長提高了聲音:“你大就你弟兄兩個,你哥無兒無女光桿司令,你不去誰去?你這瓷松(傻瓜)!光知道殺一頭豬掙15元。"王小山頓了下說:"那也得把這頭弄完。"村長說:“快點,我等你!"村長看著王小山和幾個人把豬抬進海子鍋,利索地去毛,掛起,刮皮,開膛破肚掏出下水,約半小時顫哄哄、微微冒著熱氣的兩扇整肉擺在案板上,王小山吩咐徒弟干后面的活,村里等會就有人來買要給分割,左鄰右舍都習慣了,每斤比集市上便宜幾毛錢。村長叫來二溜子開上他那破車、一輛不知從那搞來的五菱之光面包車,匆匆忙忙前往江口交警中隊。
? ? ? ? 二溜子個子不高、胖乎乎、圓臉,小眼睛見人總是笑咪咪的人畜無害,大名王子才。上小學五年級時才十歲,不愛學習光貪玩。村長和校長經常在一塊喝酒,他就愛扒門縫聽猜拳行令看熱鬧,人家常拿他取樂,剩下的啤酒小菜也賞給他,慢慢的把這小子訓練岀來了,初中沒畢業學也不上了到處閑逛,十五歲時酒量一斤半,到處瞎溜達賺了個二溜子的名號。村長有酒場時就拉著他一塊去,喝高了弄不過人家二溜子就頂上去擋酒。不覺間二十多歲了、家里有錢的娶個媳婦也得上萬塊,可這家伙情商比智商高,就這熊樣,家里又是窮的燒屁吃、卻哄了個水靈靈的女娃,肚子大了領回家,他媽他大可高興壞了,村里小青年背后氣得咬牙切齒:一棵好白菜叫豬拱了!哀嘆自己沒有桃花運,當面卻笑嘻嘻地請教"撩妹"經驗,可總得買包煙吧,人家教是教了,過后誰也沒掌握技巧,能怪人家二溜子么?難怪人家二溜子譏諷他們:"追女娃要嘴甜、腳勤、眼尖手快,坐席時一塊好肉你筷子不快能吃到嘴里嗎?,一定得死不要臉、死纏爛打…開得口、下得手,這些你們永遠學不會!"結婚后混的更是走了狗屎運,在王二虎提議下當了計劃生育副村長,這下正式和村長一塊上下班了。可別小看、那時候那這官可大著呢,踫上生了一窩女子的難纏戶,拒不配合,縣長來了也沒辦法。村長一聲令下,牛圈牽牛,豬圈逮豬,柜里挖糧,別看他圓滾滾的身段、上房揭瓦爬得可快了,多虧從小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縱狗攆兔練出的一身功夫。工作搞得轟轟烈烈的,被借到調鎮上計生工作隊,配合各村,上頭領導檢查時發現問題,現場觀察后說工作過激,如若激起民憤遲早會岀事,這人不能大用。“狗日的書記…就憑你一句話,老子又回到原地,是金子是不會永遠埋沒的,走著瞧!"二溜子回到家氣沖沖的咒罵領導。誰能想到這家伙后來膽大包天,干上了和計劃生育相反的地下工作,偷著給育齡婦女摘節育環,有次一個女人大出血爛包了,判了三年,媳婦也不敢跑,在家老老實實的帶好孩子,二溜子進去前放過話,若是跟人跑了,出來就用殺豬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弄死她全家…三年刑滿二溜子回來也沒啥正事,還是一天吊兒郎當,大閑人哪!今天王二虎就叫了他一塊去。
? ? ? 三小時后到了潼南縣江口鎮,車停在離街道較遠的地方,二溜子特別強調不要說咱們開了車來的,三個人走了幾百米趕到交警中隊事故科,王老焉也在這,門口碰見的,天麻明就在這等著呢。有婆娘娃的陰歷23之前都趕回去了,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去熱鬧的橋耳街治辦年貨,準備過大年,風陵渡如今就剩下這倆老光棍了,準備二十九晚上天擦黑之前到家就成,不管有錢沒錢都要回家過年,咋樣都要回去,還是老家熱鬧,"可太山哥還是不能活著回去了,唉!"王老焉剛說完。“辦正事!"村長沉下臉說道完就走在前頭去了交警中隊辦公室,“二溜子跟第二,王小山跟在第三進去了,老焉在門外尋了個不起眼的地方蹲著。
? ? ? ? 一個交警介紹了案情,根據路邊車輪痕跡判斷大概是被農用三輪車掛倒的,人翻在路下田邊死了,傷得很重,架子車摔了幾十米,全散架了,這段路比較偏僻,附近也沒有監控……
? ? ? ? ? “? 難道說就不管了嗎?"二溜子常去省城混,見多識廠,村長沒發話,靜觀其變。“誰說不管了"?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加重了語氣說“破案得有個過程。"…就這樣僵了好一會,沒有啥結果,單位食堂要開飯了,領導讓他們考慮一下接下來怎么辦,村長回話商量一下再說。他們三個就岀去在江囗街道,尋了個小飯館吃了頓飯,每人一碗肉絲燴餅,一個老潼關肉夾饃,王小山肉痛的付了飯錢。等到快下班了,事故科打電話問考慮好了沒有,‘唉,倒了八輩子血霉!"按常理說岀了這么大的一事,肇事方會有人安排賓館好吃好喝好招待,等著最后協商結果,可現在肇事者己逃逸,跟誰協商?人家交警隊可不尿你!村長叫小山拿主意,小山說他沒主意,村長急了,"拉回,交警說如果尸首停在醫院、太平間一日一夜得500元,等到破了案,你是豬腦子吃的多了?馬上過年了,等正月十六后如果還找不見肇事者咋辦?光停尸費得成萬,你掏得起?王小山無語了,村長給警察回了電話,說是先把人拉回去入土為安。
? ? ? 聽說有了打算,領導語氣也好了許多,答應盡快配合刑警進行偵查,全力破案,開了事故證明與一張民政部門蓋章的《異地尸體轉運申請》證明交給王村長(原則上是就地火化,但也須要一筆錢),領導安排下屬開警車把他們拉去骨傷醫院,王小山極不情愿的交了500元,見了他哥也沒悼一滴淚,辦完交接手續,二溜子掏出一盒芙蓉王抽岀遞給交警一支說,"兄弟,快過年了,單位也忙,你先回去給領導交差,我們這邊聯系叫車把人拉回去,麻煩你把我捎帶到鎮上你單位附近,去那順路辦點私事"交警說:"好啊!沒問題,"然后就開車和"二溜子一塊走了。 "二溜子`臨走時搖開車窗對村長喊:"等會就過來,"村長嘀咕道:"這小子…"等到太平間拿鑰匙的禿頭實在按奈不住了,說5分鐘車若不到就堅決走人,明天再來!村長也急了,正要打電話、二溜子才開著車不慌不忙的到來。禿頭熟練的指揮他們把太山尸體抬進車后排,慌亂中大家不忍直視,小山倒底還是掉了幾滴淚。從醫院到羅夫一路平安,路邊加了油,小山付了150元。村長副駕坐著,老焉和小山在二排,王太山被一只大白布袋裹了睡在最后一排,生平第一次坐了專車回家。快到秦嶺電場峪口檢查站也沒見警察值班,一路上誰也不開口說話,王小三一直哭喪著臉,快到華陽了村長轉過頭罵道:“小山,你這瞎松我還不知你心里想的啥,你是心疼你那幾百元里,害怕回去給老婆沒法交待,是吧!回去我說,"王小三這才舒緩了緊繃的臉。老焉見大家都陰著臉不說話,他開口了,說他倆住在山西風陵渡安堡子村收破爛,咱村里十幾個人臘月22前已回去了,23過小年、要送灶王爺。24日他和太山向東去了河南予靈方向一來一去50多里,快過年了家家戶戶打掃衛生,兩人收的還不少,臨近年關廢品站老板壓價,但也得賣。25日4點多起來煮了1斤多干掛面,下了些白菜葉,太山撈了兩大碗干面不帶一點湯,拌的油潑辣子吃的香的很,他吃的少,一碗半。從風陵渡拉著車子過了黃河橋,在路口不知要去那個村沒了主意。在十字路口歇著抽支煙、用紙疊了個東南西北一測,結果喜神方位指向西,那就過了江口去吊莊方向吧,財神爺指的,準差不了。晚上他回來的早,一個人還是煮了清水掛面、吃了一大碗倒頭便睡了,一晚上也沒有誰驚動他,天大亮才醒來一看沒見太山,到院子一瞅,太山的架子車也沒有見,問房東老漢也說不知道。太山的老年機也打不通,老焉說聲不好,就飯也沒吃拉著車子順咋天走過的路快去找,"太山哥該不是疊住大活拉不動了?"他心思。過了黃河橋,到了咋天和太山分手的江口鎮西面叉路口、看見離警車不遠前一大堆人,湊過去一聽,原來是出車禍了,警察完成最后的現場勘查拍了照,蓋上了白布單,這才過來搜集線索,詢問附近居住的有人認識死者不,昨晚聽見異常響聲沒有?“我看看。"老焉靠近,交警便帶老焉過去,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揭開蓋臉的部分,老焉一看:“媽呀!這不是太山哥嗎!"嘴臉烏青,太嚇人了……這兒三省交界,車輛流動很大,不知那個挨千刀的遭下這蘗,撞死了太山哥,架子車都撞散架了,破爛摔的到處都是,有的三輪車晚上瘋得很,老焉常常嚇得心驚肉跳,尋思著警察啥時候才能抓到肇事者呢?
? ? ? ? 老焉絮絮叨叨的講著車己下了坡,快到石門了,二溜子開口說:"這下才徹底安全了,王村長一愣:“你這奸猴沒架照?""誰沒有駕照敢開車?"兩人相視微微一笑!
? ? ? 回到了王寺村,請了風水先生擇日下葬,先生說27日是好日子,4、5點是正時辰,隊長連夜安排用天牛透的窟窿眼晴的楊木板(原計劃做糧拒),拿來急用也沒有刨光,訂了個簡易棺材。另一頭安排精壯勞力在村后的龍王溝、打著火把連夜挖墓坑;再安排人打了白紙糊的燈籠,去老墳里請了老先人的靈回家。
? ? ? ? 臘月27日雞叫頭遍,村里來的人不少,出門在外的都回來了,機關單位的幾個吃皇糧的也到了,王寺村人死了,送葬時每家每戶都會來人,那怕活著時是仇人,人一死從前的事就一筆勾銷,誰還跟死人記較,一定要心無怨念的送完他最后一程。這會村里能跑能走的都來了,每戶捎帶著送來紙錢,甚至幾元十幾元不等的禮金。? 生、死這是人生的兩件大事,自己都做不了主,全憑別人安排。昨晚太山拉回來時、小山老婆把著門不讓進,說在外兇死的、"哄死鬼"上了身的,大兇!小山看向村長,村長也沒辦法,人家這是家務事萬一死人進了門出了啥不吉利的,誰也擔代不起:“行,娃可憐都不在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停那都行!”就在院子找了幾張葦席木椽,搭了席棚停了靈,村長同意了,大家也不說啥。
? ? 這會村長也來了,圍著爐子烤火抽煙。咋晚落了雪,腳下有點滑,三點半了,入斂前好歹給太山也穿了身新衣裳,那是去省城編輯部時穿了一次,逢年過節也不舍得穿,三點半入完斂,空腹不送葬,有的地方是臊子面,山里面這兒燒一大鍋模糊面(面片加菜糊上包谷面粉)咕咚咕咚正冒大氣泡,一人一碗吃了渾身就熱了,手腳也活騰了準備埋人。老木匠綁好了粗麻繩,兩個老杠配四個短杠,配八個精壯勞力抬棺。有年輕人在邊上學,打趣說要不一然老木匠拜拜了、咱村人連棺材都抬不到墳里!看見掃墓的回來了,己經4點了、隊長安排起靈,小山兒子14歲了,戴著長頭布,穿著孝衫、頂著孝盆,女兒16歲了,也披麻戴孝,兩人都開始哭著走在前面,小孩子叫著大(爸)、哭的也挺傷心,心軟的人此刻一陣心酸、不由得也落下了幾滴眼淚。八個小伙子抬四杠,兩個人前面扛著長木登,必須三起三落(預示人生沉浮)送太山到王寺村后的牛王溝,八個抬短杠的人都必須有腿腳麻利的人扶著,嚴防跌到,把太山安安全全的送往新家。有年輕人說太山最后一回麻煩大家了,路雖滑了點,但太山不重,人多力量大,拉的拉,扶的扶,半小時到了墓地,棺材落了地,一生就再也不能起身了。4.30剛好下葬,隊長簡單的安排舉行了儀式,紙錢燒丁很多,映紅了半邊天,紙灰直沖天空。太山一生窮苦、這些錢到陰間估計能花好長時間,就這樣沒有鎖吶。沒有花圈,!不知誰好心的買了兩個童女(紙糊的美女)燒了到那邊伺候太山,老者安排老、小外家(兒子的外公家,爸爸的外公家…)就地“脫服"(就是從今日后也不再待客,孝子結束守孝)。完畢留了封墓口的,都往回跑。兒子扛了老杠往回走,小山扛著一個老杠拉著女兒也往回走,女兒還在哭著,"大一一哎一一…我回呀,沒人陪你啦一一…"。
? ? ? ? 前頭跑的快的己進了到了院子,在一個盛了水放了一把切菜刀的盆里洗著手,每個人都默念著:一刀兩斷,再不相見,輩分小的再在門檻外的草袋子上跪下叩個頭,各回各家。天冷一會院子里已經己沒有幾個人了,二溜子和村長沒有走,小山請兩人進了屋整了一盤豬下水,炒了三個熱菜敬了酒說:“這次多虧你倆了,"幾杯酒后、叫兩人隨意喝,村長:“沒事,自已人不拘禮,這回你也去了,親眼見了,不是你叔沒本事…這事真沒辦成,賠償一分沒有,還有你兄弟這趟車都白跑了,擱外人沒一千元拉不回來!埋你哥你也操心了,有今世的弟兄沒來世的弟兄…你哥那一間半房子還不是歸你了…`小山老婆聽見連忙走過來:"叔,誰希罕這破房子,關鍵是一個大活人不到四十來歲突然就沒了,那邊警察不知能破案不?"村長道:"這不好說,過了年等消息吧!"…喝了大半瓶兩個人都說不喝了,然后起身要回,小山送岀了門。三天內也沒去墳頭打怕怕、一切從簡,七七災災,頭周年二周年三年都免了,有錢人過三周年紀念都花幾萬呢。3天后小山老婆想著日后還要麻煩村長,催促小山趁天黑給村長和二溜子每人送條硬猴,一人一瓶四、五十元的西鳳酒。小山一進門,正好這倆人正在里屋猜拳行令,村長老婆在坑上坐著,桌上也擺了幾個下酒菜,村長見狀忙說:多大的事么,都是自己人見外了!"小山又重新表示感謝說:“也沒啥值錢的,一點心意。"村長叫小山喝兩杯,看見村長婆娘已打開了哈欠,小山就說還有事,便告辭走了。村長指著另一份對二溜子:“這份是你的。"二溜子起身忙說:“不要不要,"看看時辰也不早了,二溜子也就告辭,村長提了煙酒追出門:“拿上!叔的酒多著呢、喝不完。"二溜子不拿東西邊走邊說:"叔,咱倆誰跟誰,跟著您街上縣城啥好菜好酒沒享受過,茅臺都喝過好多次,我沒忘…!"村長笑了:"你小子還算有良心。
? ? ? 過年后正月初八小山婆娘催著問案情進展,那邊說己有線索讓再等等,正月16江口警察打來電話涚案子破了,是個開著三輪收廢品的,當晚撞了人、第二天心虛想把三輪車買給一個廢品站,謊稱快過年了沒錢花了,廢品站老板知道這交通起事故死了人,咋天路過見來,又見這車幫下邊有蹭痕就有懷疑,偷偷報了警,詢問之后,講了政策,本來只是個事故但逃逸就是重罪,坦白了就不一樣了,可從輕發落。? 那人就招了,人也抓了,肇事逃逸要坐幾年牢,也是個光棍,車也沒買保險,沒有賠償能力、扣押了一個三輪車,可以給判賠。這下大家一聽都消停了,為一堆廢鐵去潼關跑一趟真不劃算,也就等于放棄賠償,可人家警察破案也算神速,太山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
? ? ? 2016? 年幾個到山區撿寶的年輕人開著越野車進了村,村頭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就問有老古董賣的沒有,這邊都說沒有,村里年輕人都岀去掙錢了,這兒是個空心村,好多房子都倒塌了,一個人還說你們:進村去轉轉,有啥值錢的不要錢拉走就行了,大家一陣哄笑。
? ? ? ? 年輕人在村里轉了一圈,值錢的物什是一件也沒有,滿村荒涼,來到一座破敗的院子,正是王小山原來的老屋,屋門已朽了即將到塌,其中一個進去失望的瞅著,靠東一間、看到炕上有個小木箱沒有上鎖、很是好奇揭開一看,里面翻的凌亂、有幾沓寫滿字的紙張,還有一封編輯部的回信:
? ? ? ? 王太山同志
? ? ? ? 你的大作己拜讀,故事情節很好,但錯別字太多,望努力打好基本功,再認真修改。茲獎勵搪瓷缸一個、毛巾一條,望查收。
? ? ? ? ? ? ? ? ? ? ? ? ? ? ? ? ? ? ? ? ? 此致,敬禮!
年輕人翻了個底也不見搪瓷缸:"怪了,誰拿走了搪瓷缸?"有訂在一起的厚厚的三冊,他翻開了一頁看完接著又翻下一頁…哇!這么精彩!年輕人歡呼了,從第1頁到第499頁,字比較大卻標得很清晰,看了幾頁的確發現錯別字很多,但夠得上巨世宏著,一部凄美悲涼的愛情與山村風情史詩,年輕人被深深的吸引了,如獲至寶,全部一頁不剩的收拾好手稿,其它幾個同行笑他:瓜逼,擦溝子都不軟乎!但他不屑一顧繼續整理,同伙只好由著他,他拿著這些寶貝、趕忙去村囗問王太山是誰,一個老人說:什么?? 太山,早已死了好多年了!
? ? ? ? 年輕人問幾個老人、知不知王太山寫書的事,有人回答知道,并且當時村里大多數人都認為太山娃就是個半吊子,初中沒念完就張狂寫小說,能行嗎?其中一個識字的說他還讀過一部分,所發生的都是真人真事,有的還用真名,多虧當初沒有發表,要不然好幾個人都要羞得自殺,包括王二虎,利用職權睡了村里好幾大姑娘小媳婦…,當權時頭上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如果這些丑事當時就暴露了,許多人不告他王太山毀人名譽都得剁了他的手!年輕人覺得這又不是報告文學非得實名真事。老人接著還說,王二虎后來被查了,修路,扶貧款都敢下手,貪污30萬判了5年,還沒岀來!
? ? ? ? 年輕人得知王小山和兒子搬去縣城了,國家給貧困戶免費分的房,女兒已出嫁,王老焉享福了去了鎮上敬老院,這人和太山自幼賣燒餅不離籠畔,關于太山的事他知道最多。這伙人開著車3小時后便回到省城,年輕人連夜翻看著帶回的書稿,一會便沉迷其中,《王寺村的風波》上部第36節中寫道:…十二點多劉尚林再也躺不住了,白天那遠去迎親的嗩吶聲還在耳邊瑩繞,揮之不去,扎心扎肺的疼,他想去三里地外的黑龍潭轉轉,那里有他和丁寧的密秘,洛水自北向南九曲十八彎,經過這里繞過一塊巨石,形成一汪碧潭。過了這片小樹林就是龍潭村,忽然玉米地里傳來了沙沙沙的聲音,近了,是丁寧熟悉的身影,他急牤迎了上去,丁寧也看清了是他。“尚林哥…"她一頭撲進他懷里,他仔細瞧著她柔嫩的臉龐,月光下大大眼睛,顯出無限的憂傷,他抱了丁寧,親吻著,任由她哭泣了一會平靜下來,他們又相擁坐在一塊坑面一樣的大石頭上,“尚林哥,我爸為了給我弟娶媳婦,逼我嫁給龍潭村的龍德平,他岀雙倍禮錢1萬2,你說過你畢業了會回來娶我的,我不同意那門親事,后來我爸說我翻不出他手心,收了人家禮錢,他們怕夜長夢多,很快定了結婚日子,前天買了百草枯逼住我說,人前一句話馬后一鞭子,如果耍麻達,他就喝藥不活了…剛才龍德平喝醉了,我偷偷的溜了岀來"她嚶嚶地又哭開了,"寧兒,"尚林擁著她豐滿誘人的身子,此刻心里萬分難過,今夜之后、丁寧真的就要成為別人的老婆了嗎?他不甘心…深秋的潭邊清風涼爽,秋蟲在唧唧的廝鳴,夜貓子發岀滲人的啼叫,叫得人心發慌"尚林哥,我今年20歲了,我把這第一次給你吧,這兒就是我們的婚床,然后我就去死!"她掙開尚林,一件一件的脫悼了衣服,月光下的胴體是那么嫚妙,她抵近尚林胸前,一般少女的體香迷漫了他,她解他的上衣…“尚林哥,今夜做了你的人、也不枉來人世一遭,然后我們就抱在一起沉入潭里,你敢不?"她溫潤的小嘴一寸寸的在他胸前移動,使他呼吸急促,暫時忘卻了苦惱,這凸凹有致的可人兒,令他血脈慢慢彭脹,使他神往,這日里夢里都想的人兒…夜貓子好奇的盯著這一對人世鴛鴦,沖動即將爆發、他突然一狠心翻身而起,將丁寧的衣服拾起要幫她穿上。丁寧怔住了,“我長的不美?配不上你?"丁寧幽然嘆氣問道,尚林盯住她月光下淚水盈盈的大眼睛:“寶貝,你長的太美了,我不會讓任何人隨意傷害你,你的美是整個王寺村的驕傲,你知道外村小伙子叫你什么,‘山丹丹,`一朵嬌艷的‘山丹丹!我要永遠擁有你,天天看著你,聞著你的花香,不要你死。民國時這潭里己有一對鴛鴦為情而死,赤裸裸相擁投譚殉情。你想想如若我倆死后浮出水面、一時間這消息象長了翅膀傳向四方,許多人會來看熱鬧,然后打撈岀氷。世人是不會把咱倆埋入一塊的,他們會殘忍的把我們的肉身分開、埋進兩個土堆,等到墳頭長出荒草時,誰還會提起你我?晉陶淵明在詩中寫道,'…親戚或余悲,他人己予歌,人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明白嗎?"丁寧若有所思,她的尚林哥不枉多上了幾年學懂的真多。“呱呱呱…"夜貓子警覺的飛向遠方,龍潭村方向傳來嘈雜的聲音、還有晃動的手電光,他最后一次擁吻了她溫潤的唇,然后松開她,不容她遲疑拉了她一只手:“快走,我們現在就去省城,還來得及,先在那給你找個工作,后面的事就交給我處理,你不用怕!"丁寧溫順的嗯了聲,二人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 ? ? 天快亮了,年輕人一夜無眠,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接下來的時間,他將這些書稿整理好,改去了錯別字,將書中的人名地名全部換掉,以防對號入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將作者暑名王太山改為李泰山,投往一家出版社…沒想到運氣出奇的好,一岀版就引起了巨大轟動,后來還在各大高校舉辦了多場李泰山作品研討會。
? ? ? ? 《王寺村的風波》后來被澤成日,德,法等多國文字,一直風頭無兩,日后指不定會諾獎提名。電影巜王寺村的風波》正在緊鑼密鼓的拍攝中,一時間找李泰山約稿的不斷,年輕人去那里尋找李泰山的遺作呢?他知道李太山一定是為了生存才暫時擱下了作家夢,才去走街串巷收破爛,在那堆稿紙里他還發現兩個小驚喜:
? ? ? ? ? ? 破爛之歌一一王太山
天上太陽紅艷艷,拉著車子收破爛
舊衣服,爛被套,戴不成的舊氈帽
? 破膠鞋,白板底,報廢了的鐵銅鋁
? 我一來,你發財,想騰地方快拿來
…
? ? ? ? 第二首是去西安想找編輯詢問投稿的事無果,轉了凣天、門衛攔著連大門也進不去。帶的盤纏不多了,也難見主編一面,只得打道回府,在回家的班車上有感:
? ? ? 初來古城(王太山)
敞開心扉來感受你
張開雙臂去擁抱你
閉眼看得到幾千年的文明
朦朧又可愛、清淅卻陌生
一個衣衫襤褸的商州娃,
四處溜達、 逛累了,靠在城墻根大樹
下,睡個好覺, 做 一個白日好夢
夢見, 雙臂變成了翅膀努力飛翔
藍天同在,山巒,八水在腳下移動
看見了遠古,許多士兵被埋入地下
不遠處有座豪華的城一一華清宮
看見我飛越長城,遠征塞外
不會錯,絕對是我一一
我曾是個猛將,身著耀眼的金甲
率千軍萬馬馳騁沙場,殺啊,殺
鋼刀揮舞,血花飛濺,我很勇敢
天地間風沙彌漫,忽地又一個片斷
我疑惑了,大漠鐵騎突然消失無影無蹤 ,強敵徹底敗退,從此不復與匈奴廝殺
沒有了胡人的簫聲,烽火臺也不再濃煙滾滾
班師回朝怎么又不象?不見葡萄美酒,玉液瓊漿
大雁塔飄蕩著裊裊香風,晨鐘依舊,暮鼓照常
地球上一切皆無異樣,? 一片歌舞升平
白云間,我拼命舞動翅膀,
無意間飛臨興慶宮,真沒想到
? 楊貴妃竟躺在我的夢中做夢
? 面色慵懶,俄傾,好夢變成了噩夢
? 纖纖細腰的宮女,神通廣大
? 將我拿下綁縛了雙翅,用灞柳的
? 枝條將我無情的抽打一一這個露
? 出腳丫 的商l州娃? ,我 拼命掙扎
? 冒入禁地是要殺頭的,宮女問:
? 大膽庶民, 你倒底怕不怕?
? 我還在嘴硬 :鞋兒破,帽兒破…
? 士可殺,不可辱,不怕!
? 其實早已嚇尿,回吧
? 掙脫了 向東逃竄,慌不擇路
? 一頭扎進了渾濁的灞河
? 游泳 ,并非自殺
? “這兒不許睡覺!"我被城管的
? 聲音驚醒,噫,己輪回轉世
? 可笑、平時只殺過兔子夢中卻殺人
? 不能怨城管,可嘆可恨的是我自己
? 象個傻子一般,怎配這優美的風景 ,以及這城市的文明
? 就是我這般模樣,對不起城市的尊榮?
? 但我仍堅信先祖是李白
? 我要乘舟南下,怎不見送行的汪倫
? ? 汪倫,你究竟去了那噠?
? ? ? ? 年輕人把這兩手詩以李太山的名字投往《詩刊》,如果反響平平也不會因為詩人李太山毀了作家李泰山的聲譽。
? ? ? ? 此篇作于2021年10月,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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