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朝施護三藏所翻譯的《心經》來看,舍利弗是《心經》的當機眾,觀自在菩薩之所以說這部《心經》,都是由舍利弗的發問而來。在玄奘法師的譯本上雖然看不出這個內容,但是“舍利子”這個名字,不斷的出現。第二段說:“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就是舍利弗,他是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是智慧第一。佛陀的十大弟子各有所長,各有其優越的一面:迦葉尊者頭陀第一,阿難尊者多聞第一,目犍連尊者神通第一,舍利弗尊者則是智慧第一。《心經》是講智慧的經典,所以舍利弗是當機眾。由舍利弗的發問“菩薩如何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觀世音菩薩救說了這部經。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這一段話還是接著“照見五蘊皆空”而來,五蘊皆空怎么空呢?分為兩個步驟:首先就選舉色法,在色法與空兩者之間進行比較。為什么五蘊皆空呢?因為空與色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叫做“不異”。這是第一步,比較淺層次地來認識色與空之間的關系。色與空的關系只是不異,不異就是相同。不說相同,而說不異,道理是一樣的。色為什么不異空呢?因為色法的存在不是孤立的,是要依賴眾多的條件,才有一個具體事物的發生、存在、發展和消亡。凡是需要條件而存在的事物,它本身就沒有獨立存在的自性,因其自性空,所以說“色不異空”。空也不異色,空為什么不異色呢?因為空的顯示,也是需要再眾多的條件下,才能顯示空義,所以說空不自空,色不自色,這兩者是在一個不異的層面來加以說明的。色法如是,受、想、行、識也是這樣,都是有條件的存在,凡是有條件存在的任何事物都是空無自性,這是第一層意思。色與空,似乎還是兩個東西。
第二層意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與空不是兩件事情,是一件事情,用“即是”來表示,而不是用“不異”來表示,是說色的本身就是空,空的本身就是色,色與空渾然一體。這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一切諸法當體即空,雖然諸法空性宛然,但真空不礙妙有,妙有不礙真空。這才是般若智慧的本意。只有把一切事物當體、當下看空了,看到一切事物的實相,才能真正地超越自我,才能真正做到五蘊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也是這樣,受即是空,空即是受,想即是空,空即是想......
一切事物當體即空這個道理,是學習佛法,修習禪定,度一切苦厄,必須要深刻、真實加以認識的一個根本觀點,這也是佛法的根本觀點。佛法與其他學說根本的區分點就是緣起性空的道理,這就是佛法的大智慧。如果我們將此弄明白了,或者說慢慢地明白了,這就是我們處理生存、生活、生死的大智慧。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人把它說成是佛家的辯證法,不無道理。但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僅僅是要停留在認識階段,而是要把這種思想真正變成自己的見地,自己的生命境界,變成自己隨時隨地能夠不迷失,能夠發起大菩提心、大慈悲心、大平等心的指導思想。進而要使這種思想成為自己生命的原態,讓二者完全沒有距離,因為“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種境界,在我們生命當中是本自具足的,只是我們迷失了,認識不到。在甚深般若的知道下,突破、超越了烏云的局限性,生命有了徹底的飛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這種境界就呈現在我們原本的心靈平臺上。這個道理聽起來好像很玄,如果結合禪宗的公案加以理解,可能就會得到一些啟發。
有學人問一位禪師說:什么是清凈法身?
禪師說:滿目青山。
學人又問:如何是般若智慧?
禪師回答說:青青翠竹,郁郁黃花。
學人進一步問:如何是佛?
禪師說:問者是佛。
學人不解,問:既然問者是佛,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呢?
禪師說:不知道更親切。
者一問一答幾句話,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和盤托出,把佛即是眾生、眾生即是佛的道理也揭示了出來。我們在修行的時候,千萬不要著相而求,不要離心而求,更不要向外去求。佛即是心,心即是佛,離心無別佛,離佛無別心,這與《心經》所講的道理,完全一致。
在這次禪修活動的開示中,我是有意識地用禪師的思想、見地、功夫來解釋《心經》,把《心經》真正變成我們修行的教科書、生活的教科書。我們每天都要念誦好多遍《心經》,如果每一次念都沒有真正領會其義,沒有同自己的生命、生活結合起來,那就當面錯過。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我們的生活中,充滿禪悅;我們的生活中,處處顯露著空性;我們生活的每一刻都與空性不異。只有把對空性的認識運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才能真正地照見五蘊皆空,也才能隨時隨地度一切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