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于1942年,屬馬。他出生于一個農民家庭,他是父母第一個活下來的孩子,在他之前,父母曾生下幾個孩子,但都沒有養住,生下來不久都死掉了。
他成長的年代貧窮、貧困而落后,但他總算是長大了,成人了。他還上了學,完小畢業后,可能還上了初中,也或者沒上過初中,我不大記得了。
聽說他初中畢業后考上了省里一所中專,但還沒去報到,那所學校就解散了。
因為他老師的推薦,或者按照當時的政策,他被安排了一份工作,去一所小學教書,當老師。
后來,他成了國家正式編制人員,用我們當地的話說,他成了“吃國供”的人,意思就是吃國家財政供養。
他大約到了20歲后才有了照片,我看過他年輕時的照片,他年輕時有很多照片,大都是在學校當老師時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年輕而英俊,清秀而明媚,帶著那個時代特有的氣質。他是農民出身,讀書不多,文化不高,卻有著一種清秀脫俗的氣質。
他先在小學當老師,后來到了中學當老師。我知道他的時候,他在中學教思想品德政治一類的課。后來當了學校團委書記,后來又調到一所鎮中學當副校長、校長。后來他從中學調到了縣委宣傳部搞宣傳,后又調到組織部當干事,搞人事考核。
他的字寫得很漂亮,鋼筆字、毛筆字都漂亮,像他的人,清秀雋永。文章應該寫的也可以,不然不會被調到縣委宣傳部工作。
他最后的職位是縣經委副書記,他去世在這個崗位上。
從他一生的工作經歷來看,他算是成功的,或者說攀爬上去的,或者說可以用平步青云來形容。因為他是從一個農民的孩子,學歷不高,文化不高,最后成為了一個公務員式的科級干部。
這對他大概也實屬不易了吧?也算是頂到天了吧?不知他用了多少的勁、多少的奮斗、多少的心思,付出了多少別人所不知道的,我所不知道的。
他去世于54歲那年夏天,我不知道他的生日,所以不知他去世時是否滿54周歲。
我因為從小到大,到他去世,都對他不感冒,對他充滿了憤恨,所以根本不關心他的生日。
說來慚愧,身為他唯一的女兒,我卻不知道他的生日,且對他心情復雜,充滿了憤恨與哀傷,這也是我和他之間復雜的緣分吧。
他生于1942年,卒于1996年夏天,具體生卒日我都已不知道、不記得了。他在人間活了54年。
他去世那年,我26歲,那時我已結婚,剛生了孩子一年零三個月左右。
54-26,算下來,他是在28歲時生下我的。
我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哥屬羊,生于1967年農歷11月13。
說來是個笑話,令人苦笑,寫到這里,我笑里沁出了淚花。我不知道身為父親的他的生日是哪天,卻記得長我兩歲半的哥哥的生日。不知道這是笑話、遺憾或悲哀。
寫到這里眼里浸出淚花還因為,我和哥是唯一的兄妹,我們只有這兩兄妹,父母只生了我們這兩個子女,而我的哥哥,我那可憐的哥哥,也已于今年,也就是2021年陽歷7月16日去世了。
哥哥也去世在了他54歲這年,但去世時他還沒過54周歲生日,虛歲算54吧。
哥和父,他們都死于各自生命的54歲,不知為何這般巧合與湊巧。冥冥里感覺有一種怪異,好像哥哥的生命被父親無形的牽引,哥哥沒活出自己,無意識地奔父親而去了。
我清楚記得哥哥的亡日,卻記不得父親的亡日,這也說明我心里對父親的厭惡、憤怒和反抗。
我現在使勁想一下,父親到底卒于1996年哪一天,應該在5月至7月之間,是夏天。但想得費勁,腦子好像回不到當時,臉也痙攣起來。不想了,有些東西,好像想也無意。
哥出生于1967年農歷11月13,我出生于1970年農歷7月29,算下來,哥長我兩年零8、9個月。
小時候,我和哥經常在一起玩,打打鬧鬧,一點都不生分、不疏遠。
但從初中開始慢慢疏遠,到成年、各自工作、成家,直到他生病之前,甚至去世之前,我們卻越來越生分、疏遠、缺少聯系。一年里頂多見一兩次面,偶爾通一個電話。最親的親人,兄妹,心的連接卻像斷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