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池塘》,一個溫柔的飽含愛意的紀事,喚醒我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溫暖畫面。
初看到這本書名,顯得特別親切,腦海里即現出小時候的畫面,記憶涌上心頭。
我出生在鄉村,我的成長故事是跟泥土、水稻、池塘、菜園子、山坡、野果交織在一起。也許你會說,好一副田園風景啊。或許是的。因為這些構成我美好童年的點滴,成為了我至今回味起來的甜與純,是那么的美好。
而我家門口的那口池塘,于我的意義深重,如同故事里"爸爸的池塘",同樣承載了父與子飽含愛意、揮之不去的溫暖回憶。
那時候,父親遠在城市工作,每周末才能回家。所以,每到周五的傍晚,放學回家的我,會站在屋檐下,眺望遠方馬路上的身影,直到看見那個熟悉的影子出現在我的視野中,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我那顆想念和牽掛的心才會偷偷的且慢慢的放回心房深處。
見到父親,有多么的急切和喜悅,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露骨。含蓄的情感表達,是我們那代人的靦腆方式。
池塘似乎成了這種情感的釋放場所。因為周六就可以和父親一起,在門口的小池塘里釣魚,一大一小,坐在池塘邊上,屏住呼吸,緊張的盯著魚鉤的浮動。那一刻的畫面,是我這輩子最美的風景。
那時候,釣魚是一種娛樂,是聯絡親子情感的方式之一。
后來,跟故事里的男孩一樣,我們搬家了,搬到了城里。我在城里,經歷了很多次搬家,直到后來,搬到北京,又搬到長沙,上海,最后又回到北京。
一次又一次的搬家,學會去適應城市文化的不同。關于身份認同,便時刻拷問著我的靈魂。
書里的男孩,就是作者丕寶。這本書,是他的成長記事本。
丕寶出生于越南,在1975年的時候,他隨著家人,以難民的身份去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家——美國明尼蘇達州。
逃難時,丕寶還是個嬰兒,六個孩子里他最小。父母都做著普通的工作,生活非常拮據。為了養活這一大家子,做著好幾份工作。
他說,有一次,陽光還未從云層里出來,月光還未褪去。父親帶著他,借著路燈的光,開著車,先去買魚食。然后帶著他,穿過又亂又密的灌木叢。
父親說:“跟著我的腳步走。”
那時候的丕寶,不能理解。爸爸既然找到了兩份工作,為什么還要抓魚當食物?后來,從爸爸與魚店店員的聊天中,丕寶似乎理解了爸爸的所為。
爸爸說:“在美國,不管買什么都要花很多錢。”
當爸爸緊握著他的手時,丕寶能觸到他手上的老繭。
是的,作為讀者,我能理解這種背井離鄉的境況與無奈。離開了我們賴以生存的芬芳泥土和水稻,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用金錢才能買到,即便是一根蔥,一塊姜,一粒米。而在我的鄉村,這些就在我家門前的菜園里,隨時可以采摘;家里的倉庫里,存滿了整整一年吃不完的糧食。
是的,這些記憶如今裝滿我的靈魂。
作者在書里回憶著,在以前,釣魚是一種歡樂的消遣。能遇到很多有趣的靈魂。而如今,只有他和爸爸,只有在黎明時分,天氣還有些冷的時候,在滿天像雀斑一樣暗淡的繁星下,去釣魚。
爸爸釣魚的時候,丕寶就在旁邊找樹枝,爸爸教他生火:“要像一座火山一樣。”
歇息的時候,爸爸和他坐在火旁,吃著冷的三明治,講起戰爭,在戰爭中失去的親人。
爸爸那時的心情,或許就如這暗淡的夜空般,空洞又有點悲傷。
但是,夜雖冷,又是溫柔的。因為有爸爸的愛,寬容的愛,細膩的愛,深情的愛。如這星夜下的火堆,在這對父子的周圍,泛出溫暖的光。
父親釣了好幾條魚,這意味著今晚有一頓豐盛的魚宴。爸爸微笑中露出了有點壞的牙。父子倆用一小塊白綠相間的肥皂洗干凈了手。
他們回家的時候,東方還未泛白,車窗外透進來的陽光還只是淡淡的藍色和灰色,而不是金色。還對世界毫無認知的年齡,就離開了故鄉,等到了開始懂事的年齡,卻已在一個陌生的國度。故鄉的樣子,只能在爸爸的講述里和丕寶自己的想象中。
父子倆回到家,媽媽很累,但臉上仍然掛著笑容。
爸爸對媽媽說:我們的孩子今天學會了生火。他干得非常漂亮。
媽媽也微笑的肯定著。
隨后,爸爸媽媽都去工作了。
家里留下了兄弟姐妹們。
他們大的照顧小的,彼此關愛著。
就是這樣一家人,以難民的身份,來到一個新國度。爸爸會跟他們說起戰爭,包括那些死亡和暴力的艱難故事。這些不是為了嚇唬或刺痛孩子,而是希望讓孩子們明白,這些創傷是他們過去生活的一部分。
生活是由許多板塊組成,它并不只有甜的,樂的,順的,與之相伴的還有苦、坎坷,甚至是殘酷的。但正是有了這些多元的經歷與體驗,才讓我們的生命變得飽滿,讓我們的羽翼變得堅硬,我們的內心變得堅毅和強大。
不論是以何種方式的遷徙,故鄉從地理上雖然遠去,但在我們的心里,它從未離開。不論我們身處何地,家總是我們的溫暖港灣,飽含深情的愛與親情,樂觀積極的生活態度,才是人生的美好。
丕寶用文字的方式呈現他的童年故事。我們從字里行間中,感受到的不是悲傷與凄涼,而是一種美好的溫情和向上的力量。這種溫情與力量足以使我們迎接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