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久久都沒有出站,餐廳里安靜下來,我拿起酒杯,將所剩的紅酒一飲而盡,看著前面一個穿著青色長裙女人,裹緊她的黑色裘皮,皺著眉頭往窗外打量。
她身旁的男人一言不發,用餐巾擦著嘴巴,眼睛若有若無地向我瞟來。
我低下頭,盯著手表上的分針慢慢地轉了一圈,猛地起身,匆匆地趕向車廂的盡頭。
“對不起先生,現在還不能離開車廂。”乘務員伸手撐在門上。
“我現在很不舒服,我需要下車透透氣。”我推開她的手,不遠處的警察回過頭,對著我瞇起眼睛。
“對不起先生,請您理解一下,請配合我們的排查。”乘務員再一次擋在我的身前。
“我......不行了,快點讓開......”我低下頭,捂住嘴巴,繼續向外擠。
警察走過來,一只手做出停止的東西,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后方。
我深吸一口氣,忽然感覺胃部猛烈地抽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劇烈地咳嗽,讓我的后背彎成一個可怕的弧度,殷紅的血已經從指縫間流到地上,我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先生!先生!”
意識逐漸模糊,恍惚間,天旋地轉,似乎有人在跟我說話,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嗓音,像極了幾天前,我在報停外看頭版的時候,背后傳來的低沉男音。
“車票放在老地方,記得去取。車上會有人接應你,拿到東西后.....”
我輕咳一聲,翻動報紙,但并沒有回頭,來人頓了頓,繼續說。
“火車到達徐江后,你要盡快從站里出來,無論如何,要把東西帶出來,外面一定會有我們的人接應。”
我抬起頭,把報紙合上,大踏步地向遠處的站臺走去。
“無論如何”,這四個字像根一根刺,在我從警校離開的那一刻,就狠狠地扎進了我的皮肉,扎進了我的骨頭,讓我隨時隨地的疼痛。
陳警官說,這條路很危險,你真的要走嗎?
我嘴角上揚,只點了點頭。
當初,我一心只恨那個不稱職地父親,恨那個幾乎沒有他出現過的童年,恨他不顧這個家,恨他知道我考入警校后的驚訝和譏諷。
但現在,我卻只恨自己當時的選擇,選擇一條所謂能證明自己的道路,這條臥底之路。
因為自那以后,我的每一個任務,都會面臨“無論如何”四個字,我現在已經過了最疲憊不堪的階段,因為我連疲憊的力氣都所剩無幾,我在槍林彈雨和陰謀詭計中茍延殘喘,只想盡早換回自己的正常身份。
我只是想做一個好人。
“這是最后一次任務了嗎?”我壓低聲音,打著電話。
“但愿是吧。”陳警官說。
有希望就是好的,我必須抓住這次收網的機會。
在警察開始排查的時候,我不得不把接頭人給我的貨包裝好,硬塞進自己的食道。
吞咽下去以后,我拿出準備好的藥劑,打算使用最危險的一招,制造一場惡疾,用我的身體,把貨運出去。
只要離開車站,他們勢必有機會,拿走我身體的東西。
我篤定著,直到睜開模糊地雙眼,看到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模樣的男人正在拍我的臉。
“東西在哪兒呢?”
我艱難地抬起手,指向腹部。
來人似乎很滿意,他轉向開車的司機:“直接去交貨地點,老板在那兒等著呢。”
“不用先取出來嗎?”司機踩緊油門。
“這就給他用藥,幫助排泄。”
我感覺胳膊被什么東西扎進來,蹙起眉頭,但心里卻異常地興奮,我仿佛看到在交貨地點,陳警官正帶著一群兄弟埋伏在那里。
我緊閉眼睛,感覺胃部一陣攪痛,它排出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像是排出了多年的心結。
我默默地等待,等待犯罪分子在交易時被抓個人贓并獲,陳警官會在第一時間救下我,然后拍著我的肩膀說:“兒子,辛苦了。”
一元小說訓練營第五期第三次作業+出線壹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