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人,也喜歡動物,這一點在我這二十多年的短暫時光中盡顯無疑,或?qū)殡S我的一生,雖然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死。
我屬雞,亦喜歡吃雞肉,但更愛養(yǎng)雞。
每每看到一群雞在自己面前瞎跑的時候,心中總是能產(chǎn)生一絲的愉悅之情,哪怕只是呆望上個把小時,也決然是不會感覺到無趣的。那追著母雞狂跑的公雞,張開了它那雙翅膀,一直抖個不停,嘴里似乎還年年有詞,“站住,不要跑”。常常是把母雞追得到處逃竄,那帶著小雞仔的母雞,容不得別人靠近她的兒女,若是你稍微移動一下腳步,她便嘟起嘴,抖動著雙翅,迅速把自己的孩子召集到自己的懷里來,眼睛直瞪瞪的望著你,做好了與你決斗的準(zhǔn)備,若是稍微狠些,便會奔向你,到時非得給你啄出血來不可,說是有被啄瞎眼睛的,這個未曾見過,也不便妄言。
望見別人家的雞群,總是會想著,自家什么時候也能養(yǎng)上幾只,姑且不論能否吃得上肉,單是拿來作伴,也是十分好的。
于是便在心底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那時候喝那種五毛錢的豆奶人還是挺多的,剛好又有人收這個空瓶子,收滿一個塑料袋便能夠得到五塊錢,一袋子若是壓實了,估計得有三四百個那么多。但那時還是顧不了許多,也沒有吃不吃虧這個概念。因為家里實在是沒有這額外的二十幾塊錢給自己去折騰,所以只能靠自己想辦法。
好在撿這個瓶子的人還不是特別的多,憑著自己到處瞎跑,從菜市場、香蕉林到小賣部,幾乎是可能出現(xiàn)它的身影的地方,自己都找了個遍,有時甚至是守著別人,等別人一喝完了,把瓶子丟在地底下,便迅速的去撿起來,然后裝進自己隨身攜帶的袋子里面。就這樣撿瓶子撿了三四個月,竟然也攢下了五六袋的豆奶瓶,便在心里期盼著收破爛的能夠趕緊來,那樣自己就能“轉(zhuǎn)手”出去,還能獲得一筆“不菲”的收入呢。
就這樣陸陸續(xù)續(xù)的等了兩三天,積攢了幾個月的瓶子終于都賣出去了,總共賣了十六塊五毛錢,這可不得了,對于當(dāng)時的自己來講,簡直就是一筆大錢。從收破爛的手里接過錢,小心翼翼的兩邊對折好,緩緩的放進自己的褲袋里,生怕它會從自己的口袋里溜走出去。
那時從下園到縣城賣雞苗的地兒,得從桃源大橋那邊繞過去,年僅七八歲的我來講,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這個勇氣。可能是那時候拐賣兒童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以至于大人們對孩子總是如此的放心。
懷里揣著自己賺來的那十幾塊錢,一直沿著桃萬那邊的小路走,心里總是不安的摸著口袋,倒不是怕被拐,而是怕那十幾塊掉了或是被人家給搶了去。小路兩邊,蹲著幾棵茂盛的酸豆樹,時不時的砸下幾個空殼子來,或是砸在手臂、或是砸在額頭上,倒也不疼,就是掉一下,心里就驚慌一下。
繞出那條小道,出來便可以看到桃源大橋了。那橋不大,也就能走三兩輛車并排,兩邊還做了人行道,是專供人走的。往右邊看,陵河從吊羅山那邊緩緩而來,從左邊看,順流而下似乎能夠看得到水口。河道兩邊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枝,有的伸脖展臂,如猴兒水中探月;有的彎頭而下,似牛兒飲水,你挨著我,我挨著你。橋上的風(fēng)采車和三腳貓來來往往,偶爾若是能夠看得見一輛轎車經(jīng)過,那真是開心的不得了,還有那挑了香蕉去賣的婦人,此時也挑著副籮筐與扁擔(dān),從橋上回去她的家。
再往前去,過了橋頭,沿著解放路往下走,到了鳳凰樹,那里算得上是繁華的地段之一,路口是陵水蘇維埃政府會址,這一歷史建筑,也見證了陵水人名抵抗日軍的光輝時刻。沿著路一眼望去,有擺水果攤的、有賣板的、還有兩旁賣熱粉酸粉和檳榔的,這條路的熱鬧,白天還未間斷過。過了水果攤,到了十字路口,便到了衣服行,這些都是自家的房子,進了些零零星星的衣服,有老人們穿的、孩子們穿的,當(dāng)然還有中年的。兒時的衣服,大多是從這里下手,主要原因就是這的衣服比較便宜,至于質(zhì)量方面,也就沒有過多的考慮。
出了衣服行,左拐,便到了縣城買賣雞苗的地方。其實這地方不止賣雞苗,還有鴨苗、鵝苗。小點的就放在一個竹筐里面,你擠著我,我擠著你,若是大點的,便拿鐵絲網(wǎng)圍成個圈,把高度稍微弄得高一點,便把它們?nèi)υ诶锩妗?/p>
看見那一圈圈的雞苗,內(nèi)心已抑制不住喜悅之情。東摸摸西看看,那時賣雞苗的婦女又沒有好氣的,見我年紀(jì)較小,怕是沒錢買,頂多就是看看玩玩,便要轟我走,說是影響自己做生意,怕把小雞莫死了,或是今后養(yǎng)不大。我便解釋著,自己有錢,我是要來買雞苗的,說著從口袋里摸出那十幾塊錢來,她這才放心的讓我看著。
那一堆堆的、毛茸茸的小家伙,緊緊的挨著彼此,或許它們是同一個媽,也可能是毫無關(guān)系,但此刻卻也臨時組成了一個陣營。我欲伸手去抓,它們還鉆進伙伴群里,讓你十分好找。
雞苗倒不算是貴,一只算一塊錢,自己千挑萬選的選了十只,再加上飼料錢,剛好把自己的“收入”花得一干二凈。選時我總是看它鉆得是不是快,跑得靈不靈活,越是靈動的,說明越是好養(yǎng),卻唯獨有一只例外,我伸手時,它不跑也不鉆,卻敢跑到我的手掌上來,啄了我一下。我輕輕的合著手,往自己的跟前移動,湊前一看,它的嘴是上短下長的,與其他的甚是不同,看了紙箱里的其他九只,便把它也加了進去,剛好十只。
等待店主把紙箱纏好,自己一只手指勒著飼料,又用兩只手輕輕的舉著紙箱,生怕它掉了下來,箱子里的小家伙們也知道它們找到家了,所以也非常的安靜,任憑我?guī)е鼈內(nèi)プ吣撬鼈兾丛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