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如期而至。何陽的狀態非常不好，長期睡眠不足加上持續的緊張、焦慮，讓他幾乎是強撐著完成了這兩天的考試。
預估了分數，勉強夠的上二本院校。填報志愿時，何陽信手選了幾個遠方省份的學校，他并不在意是什么學校、什么專業，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遠走高飛、越遠越好。
但很顯然，填報哪所大學并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左右的事情。何軍親自主持召開家庭會議進行研究，掃了幾眼何陽擬報的志愿單，他嗤之以鼻地丟到一邊：“你報這幾個都是啥玩意啊！離家十萬八千里，專業也不好找工作。”“我都18歲成年了，我要自己出去闖一闖……”何陽默默醞釀著這些話，還沒等說出口，何軍就不容分說地作出了決定：“聽我的，就去這個B大學。離家近，我還有個熟人老張在那管事兒，到時候也能關照關照。不是埋汰你，就你這個X樣的，要是去外地上學，你都夠嗆能堅持到畢業。”何軍一臉鄙夷。
“行了，就這么定了。趕明兒我得請老張喝頓酒，提前打點打點。”何軍點上一支煙，若有所思地吸了起來。
十
開學報到這天，何軍、艷梅攜著大包小提把何陽送進了B大學。老張確實很有能量，給何陽調劑到最熱門的專業，并安排了條件最好的宿舍。
但何陽并不開心。專業不是何陽所喜歡的。每次上專業課，看著黑板上那滿滿當當的天書，聽著老師云山霧罩的講解，何陽只覺得頭腦發懵、心里發空。他嘗試著認真聽講、努力鉆研，但收效甚微，最后還是無可奈何地放棄了。此后再上課，何陽就用手機看起了網絡小說。書中的世界很精彩、書中的世界也無奈。隨著情節的跌宕起伏和人物的境遇變化，何陽或悲或喜、或憂或急。他每天最大的牽掛，就是盼著小說章節及時更新，好一睹為快。
宿舍的環境雖好，但同住的都是些紈绔子弟。他們每天談論的，除了名牌服飾、就是娛樂游戲，再或就是勾搭女生的風流韻事。何陽起初為了迎合，還搭搭話茬，但越發覺得他們的話題庸俗、無聊。最后，索性緘口不言，回到宿舍就自顧自地看起小說。另外幾個人見狀，也懶得理他，慢慢地疏遠開來，形同陌路。
作家韓寒曾經調侃過自己年少時的經歷：“七門紅燈照亮了我的前程。”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何陽也差不多是門門“紅燈”，但隨之而來的，是學生處的學位警告。
這個寒假，天氣始終陰沉沉的，一如何陽當時的心情。何軍難得回家一次，想是從老張那里得到了消息，看著何陽的眼神更加鄙夷：“我說什么來著！就你這個X樣的，還想去外地上大學呢。6門功課你5門掛科，我還得舍著老臉去求人家老張幫忙，要不你混完4年連學位都拿不到，你知道不！完犢子玩意，盡給老子添堵！”何軍越說越氣，抬手就要打，卻被何陽一甩胳膊擋了回去。何軍被帶的一趔趄，一時愣怔在那兒。“好你個小X崽子，敢還手了是不！行，你小子行！”何軍氣急敗壞地指著何陽罵道，緊接著便摔門而去，“砰”的一聲，在樓道里回蕩了好久。
四年的大學生活，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盡頭。臨近畢業季，同學們都在馬不停蹄地趕赴一場場招聘會，努力尋覓著理想的就業單位。何陽也不例外，他精心撰寫了求職簡歷，一遍遍地修改完善，心中的念頭越發堅定：這次一定要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干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