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混亂
導言:這里不得不給讀者理清一下思路,每個人(其中一個節點),要做事情的決策權被分散到整個網絡,由單個節點的決策綜合決定,而,這老頭拿走的就是每個節點的決策權的二分之一,這導致一個結果是,他集中獲取了,整個網絡半數的決策權,若其他節點選擇忽略,他其實就統治了每個人。
王晨,倪呆呆的楞著,目光呆滯地,起身,向后轉,到大泥灣路站隊,站隊人數已經不是少數了,同一個姿勢,同一口號,“虞子石!虞子石”,后面,陸續有人趕過來,四字方陣很快變成了絲帶狀,“虞子石,讓王建峰去大泥灣路戰隊”,“不同意”,我的腦袋激烈的對抗,可我身子已經站起來,朝著隊伍中走,而我自己卻扮演了我身體的旁觀者。
“他想干什么?”我僅有的一點意識。或許,他想組建軍隊,攻城略地,成為統治者。地域和精神的統治者。
大堂里人已經沒人往外隊伍里走,我們開始“行軍”了
我們,就這么走著,走的很快,很機械,壓根不知道目的在哪。一天下來,隊伍不斷有新人加入,詢問語句持續了一整天。各種各樣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教授,司機。我十分排斥到厭惡,想起傳銷的經典場景,想逃離,卻不受控。
隊伍頭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把旗子撐起來了,大纛旗上紅色鮮艷的“虞”字,前排的新口號也陸陸續續傳來,“皇上萬歲!”這老小子,果真想這么干。
天快黑了,隊伍在一所學校里先安頓下來,或許大概是他老人家的體魄有點受不了,傍晚的夜色加上教室忽暗忽明的燈光照著人們形成一條條一帶黑魍魍的影子,校園挺大,原先應該是一小學,一個年級十多個班那種,能容下大部分人,另外有些,安頓在學校對面的醫院,和超市里,在7點隨著指令,同時入睡。我對入睡指令選擇了否,這回竟然起效了,我可以不睡覺。
王晨在一遍已經睡著了在草地上,標準的仰臥,我躺在離他30米升被磕掉一半角的旗臺上,想到,精神已被入侵,我盡量避免身體被入侵(不要想歪),連睡眠都受控制,這樣有什么意義,我必須逃出去!。臺階很高,剛好夠,屁股在第三臺階,頭在第一臺階形成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的姿勢。天空藍黑得透徹,透徹得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不遠草地上,也有個在跟我干同樣的事情的人,女性,穿著棕色衣服,細長的腿,由男人本性的驅使,我盯她看,她臉在月光映照下,白里透著藍光,很清澈,頭發烏黑自然下垂,隨著微風做出,不大不小的擺動,雙手疊在突出的膝關節,下巴托在上面,像看天空,又有點像看前方,又有點像在胡思亂想些什么,總之很美。
又由男人本性的驅使,我走到她身邊。記憶深處,抽搐著,各種贊美之詞迅速翻滾。
“我能,坐著么”她向邊上摞了,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你怎么進來的?”我本著拉近關系的目的,開始問她一些問題
“進哪?這個隊伍?”
“恩”
“我是老師,收到指令后,就好奇去看看,然后就被控制了,哼,這個完全平等的世界,稍不留意卻在肉體和精神上全部淪陷。我們搭伴吧”竟然是她先提出的
“好呀”,我在沒有征得王晨的同意下先應了下來
我們一直聊,直到我空空落落的大腦,塞滿稻草和刨灰昏昏沉沉,我們都睡著了。
昨天的聊天中,知道,張華有個哥哥也在隊伍中,叫張風。
他哥從小,在家里頭是孩子王,方圓幾里地的孩子都歸他管,倆老實在管不住,高中畢業就送他去當兵,這小子滑的很,很會做表面樣子,部隊都沒能馴化的了他,
知道自己被控制后,一直在找辦法脫離,哪受的了這氣。
這女孩叫張華,是小學的老師,小學也是在這上的,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一路讀到師范,一個字穩,也成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老師,(從大學之后,我對老師有一種邪惡的想法,比如蒼老師)。老師不好做,屬學生的人師也屬體系中的職員,不能和哪個孩子培養點感情防止偏向哪個或者虧待哪個。她告訴我,她在找到她的父母。
我沒有父母,從小奶奶帶大,也巧,剛畢業開始掙錢,奶奶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在午覺中離開這個世界,很安靜,奶奶好像就是在等這一刻,我長成了,她該走了,然后,選擇了一個明媚的午后。
白天,我們四人搭伴,穿插在隊伍中間,隊伍在口號中行進,走過街道,鐵路,學校,醫院,我們中間,有了醫生護士,老師,軍人和軍人的武器,商人,官員,行進的行列,像一條被局部脫皮的巨龍,蜿蜒曲折而規律的蠕動,千人的步伐聲,由近及遠,猶如無數小溪低語似的沙沙聲。我們的,“司令”,坐在林肯車里,夾在隊伍中間,并命令其他人與其保持,倆米的距離,形成,一個,移動的空心廣場。車里,除了司機,就他一人,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像一個,投資老手,網已經下了,心平氣和的坐收漁利。
在不遠處也有一群人在集結,看樣子,他們的領袖還是在摸索階段,不是完全知道世界的規則是這么樣的,該怎么玩,隊伍雜亂,散成一灘,不過這領袖應該是成功學大師出身,廣場上,高音喇叭不停歇播放著感恩的音樂,他說著父母的悲涼,再從父母衍生到自己。
我們仍然繼續行軍,對面意識到我們的存在,特意將喇叭調高了幾個分貝。
喇叭對我們沒有效果,顯然,他意識到有對手來了,他的馬仔,在抄家伙,我們也在指令的控制下,四處撿起零零散散的鐵器,說來也怪,這好像不想打仗,倒像打群架,只是沒了監管,幸好,倆個都不是武人出生,在現實世界中的鬧矛盾也頂多,怒而斥之。
倆個陣營的搏斗方式也相當可笑,怎么打,都是模式化,毫無戰斗力,基本的推搡外加,我們陣營的攻擊方式竟是扇對方耳光,對方陣營則揪我們頭發,想這倆位領導人,真想揍人了也就這樣吧?,我們的戰斗力甚至不如一個自由人。
旗手模式化的揮舞著戰旗,像一個肉體的機器人,沒有生命,沒有思想,沒有自由。
不少人由于違反了系統消失了,想來受不了,真是痛苦,我也想消失算了,連情欲都受辨認控制。
身邊接連有人消失,也可以想通,太煎熬,我們的舉動處處受控制,這些人寧愿做一個自由的鬼魂也不愿在這受這樣的擺布。
“媽的,他是不是弱智!”,王晨受不了了。
“這有戰斗力么?”
陸續有人消失,隊伍總人數已不足5000。
慢慢的,倆個領導者,從開始的局促,膽子慢慢打開,開始肆意操縱機器,從耳光揪頭發,變成,鐵器的揮舞。廣場血肉橫飛。天空陡然開始下雪,鵝毛大雪,夏到冬,幾乎是在一瞬間,城市的路一會就變得非常狹窄。
中午戰到黃昏,風越刮越緊,雪越下越大,天氣越來越冷。猛烈的北風卷著飛雪,向這一群人迎面撲來,臉和手早已麻木,似乎骨頭都凍透。旗幟凍裂。前方一抹殘陽,廣場到處散落著尸體。我們斜躺在廣場前的石圓形墩子上,手中緊抓著鐵器。耳膜被吼叫摧殘的已經沒有什么反應了。簡單的動作重復了一遍又一遍,臥倒,側翻,然后再探頭,瞄準,起身,襲擊。我記起在一部小說上講過“所謂戰爭都是政客的游戲,沒有贏家,大家都是被騙了。”這話在腦袋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起來,我實在是難過的要咆哮。詢問語句,“蒿玉書邀請你加入,你同意么”,“虞子石不同意”,接著,一遍,又一遍,在腦袋里翻轉,等待處理,去他媽的,腦子幾乎停滯,我抱著頭坐在地上,正正切切感受到變成機器的感覺。
倆個領導者還在殊死用意念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