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國家、每個人,每個家庭的年輕人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所喜歡的未來。所以,如果你僥幸可以,請千萬不要錯過。——吳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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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感覺自己有點矯情。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這句話已經太時髦。任何事物,過猶不及,太時髦的東西總顯得輕浮又俗氣,就像曾經超級流行的小白鞋,待到人手一雙你還換著花樣得瑟就毫無創意且惹人生厭。
但我憋了半天,愣沒想到更有點意思的題目。好吧,我認俗。
今天下午參加了一個讀書沙龍活動,探討的主題是《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這是吳曉波的一本散文集。吳曉波被譽為中國最好的財經作家,主要作品有《激蕩三十年》、《跌宕一百年》、《浩蕩兩千年》、《吳敬璉傳》、《大敗局》等。用作者的話來說,這本散文集是對青春的回望與封存,既往于青蔥,止步于當下。
像是一個對過往青春歲月的小結。
《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是文中的第二篇,第一篇是寫自由與理想,可見它在作者心目中的分量。作為一個父親,他曾經一次又一次問女兒一個問題,你長大后想干什么?女兒的理想一直在變,直到有一天女兒突然說想當歌手,他在女兒眼睛里看見了光。吳曉波籍由這篇文章把這句話送給18歲的女兒。
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舐犢深情。當女兒認定了喜歡的事情,父親的肯定和支持是一座山,這座山無需翻越,只需依靠。這是一個父親可以給予女兒的愛——我給予你的,是物質和精神的雙重支持,是讓你擁有選擇未來的權利和自由。
同時我相信,他也把這句話送給了自己。走過青蔥歲月,被焦慮追趕之后,終于可以有資本從容展望,再次選擇出發的時候,坦然而堅定,明白該如何抵抗命運,享受生活,不必再像年輕時那般惶惶,于是輕描淡寫地說,生命從頭到尾是一場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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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今天不想寫書評,僅僅是想就著這句話聊聊。
我覺得這是一個偽命題。
關于浪費,不得不提一下。
浪費好像從來就是一個貶義詞,貌似不懂得珍惜,花掉了不該花的,比如浪費時間、浪費青春、浪費生命,浪費一切本該珍惜的東西。但誰都明白,在這句話里,浪費恰恰是一種珍惜,拿時間去珍惜,拿青春去珍惜,拿生命去珍惜。
這樣的浪費,對每個普通人來說,是不是太奢侈?
我們不敢浪費時間。從出生那天起,我們的時間要用來為人生漫長的的奔跑而準備,不能輸在起跑線上。我們埋頭讀有用之書,學有用之藝,征途漫漫,一點一點拼搏只為一個重點小學、重點中學、重點大學,并借由讀書成為“人上人”,直到混得人模狗樣出人頭地。
我們不敢浪費青春。在荷爾蒙涌動的年代,我們不敢戀愛,不敢頹廢,不敢任性,不敢瘋狂。當社會的價值觀定位在“以成敗論英雄”,而英雄定位在“金錢與權勢”,我們的青春要用來在擁擠的城市換一個立足之地,為生存買單,在奔波中喘息,夢想注定只是一個泡沫,現實的手指一戳就破。
我們不敢浪費生命。我們都是一些無法輕松的人,總是被一些無解的使命所追問,被一些沒有著落的理想所驅使,被一些高不可攀的價值所鞭撻。我們不敢輕輕松松地站在大地上,不敢輕輕松松地面對每天的太陽。
所以,如果你不是吳曉波,不是吳曉波的女兒,不是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你連浪費的資格都沒有。
所有人都是被挾裹的沙,在命運的長途狂奔。
別跟我說浪費不浪費。
浪費是奢侈的。
浪費更是可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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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美好的事物?
這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對吳曉波女兒來說,美好的事物就是唱歌,所以她愿意為此放棄在溫哥華的學業,奔赴在音樂學習的路上。
對吳曉波來說,美好的事物或許就是在千島湖買島種樹,或許是開創“藍獅子”,或許是創立“吳曉波頻道”。
我不由想起了另一個有趣的故事。
查爾斯王子,是英國王位的法定繼承人。然而今年他母親伊麗莎白卻宣布了一個震驚世界的消息,王位將直接傳給孫子威廉,查爾斯放棄了王位!
相比于對王位的興趣,他更在乎的是他的海格洛莊園。從1980年開始,他就在這塊450萬平方米的荒蕪土地上勞作,伺弄植物,喂養牛羊雞鴨,儼然一個真正的農夫。現在,他經營的莊園儼然成了一個世外桃源,而由莊園延伸出的生態農業及有機食品,銷往歐美30多個國家。
在很多人眼中,尊貴、優雅是皇室貴族的標簽,王位更是至高無上的象征,但對于這位不愛王位愛莊園的王子,美好的事物僅僅是成為一個農夫。他在別人的嘲笑中堅持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在泥濘的田野中浪費了三十多年的時光。
很美好,因為他喜歡。
所以,所謂美好的事物其實很簡單。就像吳曉波說的,判斷的標準就是你是否喜歡。當你摸著自己的心,告訴自己我真的喜歡這樣,那么恭喜你找到了自己可以浪費的美好。
只是,即使明白這一點,普通如你我,是否擁有追逐這美好的資格?我們不是吳曉波,不是吳曉波的女兒,更不是查爾斯王子,我們是否擁有一點點任性的資格,和冰冷堅硬的命運說浪費?
我表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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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龍活動分享環節,我認識了簡。
他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四十多歲模樣,喜歡沉默,總是很簡淡的表情,在一群女生當中十分顯眼。
分享環節,他淡淡說出了自己的故事,風輕云淡的樣子,仿佛說著別人的故事。
他說,工作以來一直在國企,從最底層開始做到高管。但這兩年多來,一直處在很抑郁的狀態,感覺按部就班的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年過四十之后,這樣的情緒越來越困擾。想象從現在到退休二十多年時間將一直這樣生活,這讓人抓狂。
終于,他花了近一年時間做通了家人的思想工作,毅然從單位辭職,在郊外租了幾十畝農田,開始創立自己的工作室“簡居”。歷經三個月的努力,一切都在往預定的計劃發展。
現在的他,擁有完全屬于自己的自由,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內心的糾結不在,一切未知都充滿了好奇。
他說,今天的分享讓他說出了這一年來的糾結,覺得心里好輕松。他想告訴大家的是,在決定辭職開創新的生活和事業時,已經輕裝奔赴在人生的道路上。未來或許不可知,但卻是自己愿意嘗試的。他要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大家一時沉默。
許是受到影響,森也訴說了自己的故事,從全職家庭婦女到創立自己的培訓機構,所付出的努力讓自己美好而充實,一切只因為喜歡,因為喜歡而付出,而堅持。
魚兒說,以前我不懂,生命從四十歲開始。當終于不堪繁復的工作,開始學習從忙碌中抽離,走近瑜伽練習,才終于懂得取舍,懂得從容,懂得虛度,才發現生命可以更加柔韌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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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仿佛醍醐灌頂。
吳曉波的話也對,也不對。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國家、每個人,每個家庭的年輕人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所喜歡的未來。所以,如果你僥幸可以,請千萬不要錯過。可是如果你不夠僥幸,請在你并不太喜歡的未來中給自己一點點溫情。
原來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也可以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查爾斯王子的任性,吳曉波女兒的任性,簡對過去的決絕,都是。除此,生活中小小的浪費又何嘗不是?不管我們走在人生的哪個階段,不管人生的格局是大是小,只要我們愿意,就可以把時間更多地停駐在喜歡的事物上。
你喜歡自在,那你就告別拘束,閑云野鶴,任你浪費。
你無法告別拘束的日子,那你就偷得浮生半日閑。喜歡運動,那就走出家門,跑步打球做瑜伽;喜歡讀書,那就遨游書海,古往今來天文地理;喜歡旅行,那就邁出家門,名山大川人文薈萃;喜歡烹飪,那就去下廚房,鍋碗瓢盆油鹽醬醋。
原來一直以來,我總是不自覺中附加了那么多外在的條件,仿佛一定要有錢還有閑,才有資格去浪費;仿佛一定要付諸整個未來,才算是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事實上,人生那么短,好玩的事情那么少,偶爾遇到了一兩件,還不趕緊去做?也許生命中還有不可承受之重,但這小小的喜歡,小小的堅持,小小的歡愉,正是你對生命的另一種交代啊!
記得有一首歌這樣唱道,再不瘋狂就老了,沒有回憶怎么祭奠呢?還有什么永垂不朽?錯過的你都不會再有。
是的,青春很短暫,生命也只彈指間,再不浪費我們就老了。等到垂垂老矣,回首沒有為自己的心活過,你會怎樣為這一生虛度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