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就這樣連續下了五天,沒有要停的樣子。
我百度了一下天氣預報,列表上所能顯示的未來五天,仍然是雨,伴有雷和大風。
已經有近兩個月沒有下雨了,從荔枝掛花起,老天爺好像特別吝嗇雨。清明天清氣朗,谷雨不見甘霖,立夏萬里無云且暑熱逼人。
雨一直不來,南方春夏交替之季,本應多雨纏綿雷聲急急的,如此實在反常了。
小滿那天,天色烏暗暗的沉了下來。小滿田基滿,田基不滿天大旱。哦,老天爺要下雨了,田基要滿啰。
從十七歲起,我已然洗腳上田,沒有耕田務農整整三十年有余了,農民的意識卻仿如烙印,在記憶中竟然貫穿了悠長的大半輩子,不消不退。
結果,小滿那天也沒有雨。
天,要大旱嗎?農人的田地怕是不好收成了。我的小農意識有點杞人憂天了,東莞都已是新一線城市了,繁華之地,農民是稀缺群體了,望天吃飯已成歷史,何愁天旱?
然則,天地何其大?天下農人何其多?風調雨順方安民啊!
天氣很熱很悶,日頭更長,酷暑來得更早,蟬整日在吵嚷著,好不煩悶。荔枝上市了,街頭巷尾隨處可見賣荔人,紅艷艷的小果兒,刺激著我的視線神經,挑逗著我的味蕾,三月紅熟了,又退場了;妃子笑登場了,你饞了我饞了;蜜糖罌熟了,甜甜蜜蜜了;桂味紅了,清甜爽口了;糯米糍來了,百食不厭了……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當年三百顆荔枝等閑而已,現在三十顆好了,夠了,淺嘗輒止余味無窮,多了,消受不住,恍然明白人的機體終將衰老,自個兒無論認老不認老,全都體現在這一把荔枝上了。
扯遠了。
荔枝花期,雨水稀少,自然大收了,價廉了。
近日發現單位外圍那片小土坡上的兩棵龍眼樹,掛的果兒枝枝椏椏密砸砸的,尤是喜人,旁邊三棵富貴子樹,當初花開得極好,果也掛的不錯,但這半月,一夾夾的小果娃兒竟一直不停地掉,每天都稀稀落落地散了一地,甚是可惜。問及一老人,老人說,雨水不均,荔枝龍眼授粉怕雨,雨稠則花落,富貴子掛果卻需適當的雨水才可飽滿灌漿,雨稀則果凋。
原來老天爺是不能兼顧一切的。
雨終是來了,不但來了,還來得特別豐沛,夾著滾滾天雷。
在芒種那天,雨時而稠密,時而傾盆,整天不歇,似乎要把前段時間的旱補回來,似乎要把地潤個透,要把路浸成河似的。
“螳螂捕蟬驚蟋蟀,濕雨驕陽次第來”,偶然間,讀到了趙學敏的這句詩,剛好是在芒種時節,應景亦應心,深深地勾起了我心底里的農人意識,童年時和少年時所經歷的農耕情景如畫似卷地清晰在目,勾起回憶綿長。
雨從芒種前一天始,連續下了五天,伴有雷聲陣陣,期間貫穿了整個高考期,而據天氣預測,這雨天會持續至六月十五日。
雨沒日沒夜地下了這么多天,先前的暑熱也就蕩然無存了,有暢快涼爽的感覺。
路過東江,卻見江水黃黃濁濁,急流滾滾。
龍舟水充沛啊!
老天爺該收收雨了,不然,豈不是先旱后澇,折騰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