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活,南跑北奔,歷盡艱辛。內(nèi)心地焦躁與不安如影相隨。心靈也沒有片刻地寧靜,隨之而來就是失落與無奈。我喜歡回到過去,重走童年那份溫馨快樂的時光。于是我的靈魂又回到了久遠的過去。
秋天的傍晚,太陽的余暉,撒向了一望無際的稻田,成熟的稻穗泛著金光,滾動著波浪,稻田邊高大的楊樹,經(jīng)過一夜的秋風(fēng),發(fā)黃的樹葉旋轉(zhuǎn)著片片凋零。
凋零的落葉飄到了田邊的小河里,驚起一群群的小魚四下逃散,清澈見底的河水瞬間渾濁了。
我踩著松軟的落葉與茅草,不時地彎腰撿起岸上的小魚,裝進手提著的葫蘆里,小魚沾滿了黑滑的河泥。河底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雙手不停地在水里摸著,摸到魚扔到我跟前。摸魚的小姑娘是我姐,頭上扎著雞毛毽子式的頭發(fā),蘋果似的圓臉,被風(fēng)吹的黑里透紅,彎腰摸魚時,濕透了褂襟。
這時天邊飛來了一群大雁,鳴叫著,排著”人”字形飛來,在藍色的天幕下,經(jīng)過我的頭頂,頭雁的聲聲長鳴,那是招引的聲音,群雁整齊地排著隊,向前方飛去。
姐高興地喊了我一聲:”快看,我摸了條大魚”。我低下頭看見姐的手里緊攥著一條黑色的魚,魚在姐的手里掙扎著撲棱,姐跑上了岸,把魚裝進葫蘆里,背上我回家,我趴在姐的背上,手里提著的葫蘆前后晃蕩。
落霞慢慢隱退了它美麗的容顏,月亮又大又圓地掛在天上。皎潔的月光灑滿了庭院。
家里的菜都是父親炒,父親炒菜的時候,喜歡一只腳踩在凳子上,看著油冒煙,放上拌了面的魚,滋滋的油炸聲,和煎魚的香味四處彌漫。
娘坐在灶下,一邊拉風(fēng)箱一邊往灶里放柴火,柴火的光芒映在娘的臉上忽明忽暗。風(fēng)箱的呱噠呱噠聲,清脆盈耳,聽著也心醉。
那晚,我沐浴在月光下,徜徉在涼爽的秋風(fēng)里,騎在半截高的墻頭上高聲地唱:”小紅孩,推紅車,一下推到高崗上,脫了光腚撓癢癢…”稚嫩嘹亮的聲音隨著秋風(fēng),向遠處飄揚。
娘喊姐了:”大花,搬小桌子,放柴火窩。平兒別唱了,您爸炒好魚了,快下來吃飯”。我知道每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娘都讓我們坐柴火窩,偎鍋門。
秋天的晚上天也涼了,小的灶房早已被娘堆滿了柴火,鐵花瓷碗的魚冒著熱氣,放在小桌子中間,燒柴的余溫,從灶臺里依然向外流淌著,暖融融地撲上臉面。
娘和父親一直舍不得動筷,看著我和姐吃,姐邊吃邊重復(fù)地說著,摸這條魚時得驚喜。
月亮被烏云遮住了,不多會外面下起了瀝瀝淅淅的秋雨,風(fēng)裹著雨吹進了灶房,幾片落葉旋轉(zhuǎn)著飄落在飯桌上,如豆的煤油燈火,跳動幾下熄滅了。
我的第一次記憶就是從這時開始的。現(xiàn)在的姐和我都有了自己的兒女,各自的角色也改變了,唯一不變的就是這久遠的記憶,那段甜蜜幸福的時光。那是玉米秸稈夾起的小灶房,一家人圍坐的小飯桌,和那如豆的煤油燈光。
娘拉著風(fēng)箱的呱噠呱噠聲,透過時空,透過我的耳膜,墜入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