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分開放吧!"林封從工作人員手中先接過一只盒子,走到一間玻璃房面前,開門打算放進去。
"等一下…",蕪芯跑開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塊抹布,"…我昨天把這里忘了",說著脫了鞋進去,跪在地板上開擦。
怎么可以這么賢惠?此情此景讓林封覺得總歸不太真實。
他還是跳戲了,正對著他移動的兩只腳丫,粉白相間的襪子上醒目的兩個字母,明明是lf。
"好了。"蕪芯起身。
工作人員遞過一小塊毛毯,貓砂盤,和幾樣小玩具。她接過來,一一放好。
林封雙手輕輕捧起小家伙放了上去,摸了摸頭,轉身問向工作人員"它有名字嗎?"
"有,它叫蜂蜜。"(注:蜂蜜是他粉絲的稱呼)
"什么?"林封多少有點意外。
"因為它毛的顏色比較像。"工作人員答道。
"哦…"林封回身想再瞧瞧,卻見蜂蜜踉蹌著小步爬到了蕪芯腳下,一只小肉爪搭了上去。
蕪芯只下意識地退了小半步,竟沒有再退,蹲了下來,伸出一根食指摸了摸它的背,軟軟的又暖暖的,"叫奶茶多好",她自言自語道。
"不要!!"
怎么這人一驚一乍的呢。"我還要去擦那間",蕪芯向左指了指,坐擋在門口的林封于是起身。
"那這只叫什么?"他抱起的這只除了耳朵和尾巴是淡灰外通體雪白,表情呆萌倒也可愛。
"bonbon。"工作人員答道。
"蹦蹦?" (一聲) 林封學了一下,覺得這名字倒是古怪。
"是英文么",蕪芯問,"怎么拼?"
"b-o-n-b-o-n。"
"b-o-n-b-o-n",蕪芯默聲復述了一遍。
真的有這么巧么。bonbon,夾心糖果。英法同形。但如果讀"蹦蹦",則是法文發音(注:蕪芯專業法語,夾心糖果是她粉絲的稱呼)。
林封沒有進去,依舊直接跪在門口。將bonbon雙手捧起,下巴朝著她微揚了下"喏…!",示意她接過去。
蕪芯壯著膽,竟真的伸出雙手來。
當十指緊貼著它溫熱的小肚皮時,她能感覺到微小卻清晰的心跳。
安頓好這只小家伙兒,蕪芯出來,隨手關上玻璃房門。
"你養過貓么?"林封問。
"沒有...你養過?"蕪芯禮貌地反問了下。
"嗯。你猜養了多久?"
"多久?"
"快30年吧。"
"……"蕪芯沒接話,卻暗自笑了笑,原來梗在這兒。
"不問怎么養的?"
"不用問。"
"你知道…?"
"就是你吃什么,‘它’吃什么唄!"說著兩人竟一起笑出聲來。
"還有這個……",兩名工作人員隨后又從門外搬進了一個大約50加侖的水箱。里面燈、管、泥沙、曬臺一應俱全。
林封猜出了大概,蕪芯卻是一頭霧水。
"……拿好。"
林封攤開右手掌心,一只小龜坐了上去。
小東西背甲棕色,腹甲淡黃,頭頂、頸背呈淡灰褐色,頸腹、喉部卻是乳白。早餐餅一般大小。兩只眼睛綠豆似的,滑稽成一副討喜的樣子。
"這個我可沒養過,是淡水龜么?"林封問向旁邊的工作人員。
"對,就是普通的沼澤側頸龜。"
"側頸龜?"林封像是想到了什么,確定不是來整我的么?
"它不像其他多數龜類那樣能將頭和頸都縮進殼內,而是頭部縮入甲中時,頸部向一側彎曲,因而得名的。"
蕪芯用食指指甲輕輕點了兩下背殼,發出微小卻清脆的當當聲,"你叫什么名字吖",她竟前傾著身子禮貌地尋著小東西的眼睛說話。
你敲門呢么,林封忍住了笑。
"它還真沒名字,你們給起一個吧!"工作人員道。
二人相視一下。林封抿抿嘴,又標志性的揚了揚好看的下巴,示意她先來。
"它不說話,不如叫…不言?"蕪芯對起名字并不像某人一樣心得滿滿,只隨口一說。
"叫無(蕪)言好了...",林封補充道,"...這樣比較像跟你有親子關系嘛。"說著竟不住壞笑了幾下,眼角再次惹起幾番溝壑。
蕪芯瞥了他一眼,"拜托,真跟我有關系,也不該隨我姓吧。"
林封愉快地消化掉那個難得的白眼。又異常艱難地咽下了那句天知道他有多想說出口的話。
……當然。應該隨我姓才對!:)
呵呵。林封啊,林封,為了某人,你連個“龜兒子”,都認得如此心甘情愿。
(注:龜兒子來歷,一說成都在秦末建城的時候,到處是沙和卵石,幾次修好的城墻都倒掉,后來有一只千年大龜爬出來,人們就沿著烏龜爬出來的路線修城墻,終于修好再也不倒了,市井之間開始傳言這里的人都是烏龜的子孫,統稱龜兒子,寓意長壽,祈福,保佑等跡象的意思,由于外界對四川的謬傳,慢慢的龜兒子就成了四川人的外號并被歧視,直到今天,龜兒子在成都本地都成了罵人的話了。)
蕪芯也是這會兒才發現,緣何剛才自己不知不覺放松了“警惕”,竟還與他開起了玩笑。
"都弄好了,我們回去了。"一會兒工夫,滿屋的攝像頭已安裝完畢。
"已經開始工作了么?"林封隨手指了指客廳最近的這一個,正閃著紅色的小燈。
"嗯。"
"全天的?"蕪芯追問。
"對啊,24小時。"
其實挺好的。就讓這“24小時”來監督自己,做一個"潔身自好"的好姑娘吧!她想。
節目組工作人員陸續往外撤了,蕪芯見臺里一位雖叫不上名字但卻眼熟的攝像小哥走了過來,禮貌地跟林封問好后靠近過去悄悄言語了些什么,轉又退回自己耳邊小聲說了句"芯姐,加油!"
"謝謝..."她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想的卻是,他到底說了什么,竟讓那人因一句陌生人的話,笑出半邊好看的梨渦。
"呦,聊的不錯嘛。"馬陸遙手里捧著東西,笑著從門外進來。
正說著便發現了玻璃房里的“新成員”,"這才哪一會兒,就添人進口啦!"馬上放下東西湊上去瞧。
"去哪兒了?"林封問。
"出去拿點東西啊,不是跟你說了嘛。你在那鼓弄手機,頭也沒抬的應了一聲,還以為你聽到了吶。"馬陸遙隔著玻璃門逗著bonbon玩兒,也沒回身,用后背回答著他。
"哦…。"林封若有所思。
"對了!" 馬陸遙回身望向此刻相對著的二人,突然想起什么,"你倆看微博了嗎?"
"沒有。"蕪芯拎起門口裝滿菜的兩大只塑料袋,徑直走向廚房。
真是沒心沒肺的,馬陸遙想。
林封快步跟過去,先她一步打開冰箱,接過她手里的東西,一一放好。
"微博的事…"
"沒事!"
二人隔著一扇冰箱門,話也像被吹冷了似的。
他沒想到,她第一次打斷自己說話,是在這個問題上。
馬陸遙隱約聽到屋里手機響著,"芯姐,你電話吧?"
"哦",蕪芯將手里拿起的東西,重新放回地上袋子里,而不是遞到林封手上。
"媽。"
"芯芯啊,下午就錄了嗎?"
"嗯。"
"你稍微收拾收拾,注意點形象啊。"
"媽!我不一直就這樣嘛!"這是...在撒嬌么。
"別到時候又被那些人專挑不好看的截圖發網上。"
"哈哈。沒事!又不差再多幾張。"嘴上倔強著,心里卻有不忍。
老爸曾跟她說過,你媽總跟我叨咕,我好好一閨女,也沒得罪他們,怎么就成他們嘴里滿臉雀斑的丑大嬸和生不出孩子的老女人了呢。
自己可以“眼不見為凈”,卻又沒法在每次事情出來之后,都跑回去沒收父母的電腦手機吧。
而那些更糟糕的,怕孩子擔心,往往也就自己消化了,頂多叮囑一下男男,卻并不向她提起。
"做飼養員膽子要大一點,心要細一點。多注意,別受傷。"
"放心吧媽,我知道",蕪芯想起海潮之前說過的手機問題,"對了媽,節目錄制開始就會暫時沒收手機,你有什么事就給我發短信吧,我過后再給你回。"
"芯芯啊,媽再多說一句。"
"嗯,你說。"
"你……還是離那個人遠點…"
"媽……",蕪芯猜出老媽一定是剛從網上下來,這會兒,明明還沒開始,卻不知道熱鬧成了什么樣子,"…我知道…"。
掛斷電話,轉身,見屋檐下那小東西正轉動著,朝自己眨著紅色的眼。
"芯姐!"馬陸遙又在喊她。
隱約還聽見了張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