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莫雍措，看“速凍”浪花
文、圖/劉竹
今年春節，本沒打算遠行，除夕當日，我和先生不緊不慢去超市購買年貨，路上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問我們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西藏，機票很便宜。于是，我們倆在超市找了個顧客相對較少的角落，開始拿出手機查看機票，此時的往返機票竟然跟平日的單程價相差無幾！再一查，住宿也是淡季價，最關鍵的還有，參觀布達拉宮不僅不需要網上提前預約，并且也是半價……這么好的機會更待何時？我們當即決定前往，購物車尚空空如也的時候，往返機票已經妥妥地躺在了我的手機上。
羊湖一路環抱，遠近高低“藍”出花樣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的后果就是，不知道西藏的許多地方還需要辦理邊防證。從林芝返回拉薩的途中，電話聯系了一位田姓包車師傅，這位來自陜西西安的80后小伙子，當天深夜不辭辛勞為我們聯系辦理邊防證加急手續，讓我們這次的普莫雍措之行得以順利成行。
2月3日上午，天氣晴好，陽光燦爛，通往普莫雍措的路況甚好，但限速十分嚴苛，區間測速更是以分鐘計。一路上除了藍天、陽光、行道樹（間或殘留著黃色樹葉或者枝椏泛著銀光伸向天空），視線所及，皆是高原刀削般冷峻的沒有樹木綠草的山脈，但田師傅告訴我們說這兒是高原草甸，只是冬天看不出來而已。牦牛、小豬在公路上大搖大擺優哉游哉，面對近在咫尺的汽車熟視無睹，喇叭聲也充耳不聞，急得那個牧童漲紅著臉不得不把整個身子傾壓在他的牦牛身上，然后拼盡全力把牦牛推至公路邊……每一個歇腳點，都有藏族人牽著他的藏獒供游客合影拍照，這些威猛的生物脖頸上幾乎都戴了一圈類似項鏈的紅色毛狀裝飾物，非常溫順聽話。
從曲水過雅魯藏布江大橋后，開始翻越崗巴拉山。當汽車在高海拔的盤山公路上爬行了N個變形的之字形之后，終于翻越了海拔5030米的崗巴拉山口。剛剛還是滿目蒼涼的黃色，此時陡然映入眼簾的卻是山腳下群山之中，蜿蜒如緞帶般仿佛靜止的藍色湖泊，就那么毫無征兆地撞入我們的視線！那一刻，我們真的驚呆了！湖水藍得令人不可思議！美得令人不敢相信！好幾秒之后，我們才開始不約而同歡呼雀躍，又蹦又跳，全然忘記了這是在海拔5000多米的埡口，風呼呼地吹過來，雙頰刺刺地痛，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依然開懷忘情地擺著各種飛天的姿勢拍照。“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 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羊卓雍措，我就這樣在途中與你相見！
羊卓雍措，簡稱羊湖，藏語意為“碧玉湖”，與納木措、瑪旁雍措并稱西藏三大圣湖，位于拉薩西南約70公里處的山南地區浪卡子縣境內，是喜馬拉雅山北麓最大的內陸湖泊，湖面海拔4441米，東西長130公里，南北寬70公里，湖岸線總長250公里，總面積675平方公里。羊湖是高原堰塞湖，大約億年前因冰川泥石流堵塞河道而形成，它的形狀很不規則，分叉多，像珊瑚枝一般，因此它在藏語中又被稱為“上面的珊瑚湖”。
據說無論你從哪個角度，都不能看到羊湖的全貌，只有在地圖或高空中才能發現她猶如耳墜，鑲嵌在山的耳輪之上。不同時刻陽光的照射，羊湖會顯現出不同層次、極其豐富的藍色，好似夢幻一般。當我們蜿蜒而下時，不同的高度，湖水也會呈現出不同的藍色，待我們駐足湖邊，清澈見底的湖水波光粼粼，隨著光線的變幻，演化成千變萬化的藍色，與藍天和遠處的雪峰融為一體，仿若置身人間仙境，有恍如隔世之感！這醉人的藍，讓人流連忘返。
順著蜿蜒的湖岸線，繼續趕路，它真的好長好長，我們的車開出很久很久，依然沒駛離它的懷抱，隨著車子的前行，湖水顏色開始變淺，再往前，竟變成了淺白色，原來是湖面上結了一層薄冰！
一頓自己幫廚的午餐，一群值得敬佩的邊防軍
在浪卡子縣城一個四川人開的路邊餐館停車午餐，那上菜的速度，跟《瘋狂動物城》里的閃電先生有得一拼！最后的結果是各桌食客全都跑去廚房幫廚，切土豆的切土豆，切辣椒的切辣椒，擇蔥子的擇蔥子……只差沒親自舞勺了。即便如此，這一餐飯依舊吃得我們心灰意冷，上一盤吃完一盤，再等上若干分鐘再上第二盤，本來熱乎乎的米飯也生生等成了一碗冰冷的米飯，不但沒產生熱量，反而消耗了我們的熱量，這也是我們進藏以來吃得最貴卻最不舒服的一餐飯，還不如一碗泡面給人的溫暖。
終于來到邊防站，下車跟著自己的師傅排隊等候驗明正身，邊防站的官兵都是年輕小伙子，無一例外都有著一張黑紅的面孔，干裂的嘴唇，清澈的雙眸。窗口免費提供應急藥品，諸如云南白藥噴劑、感冒藥、護唇膏、高原護膚霜等。等候中，我跟關口的二位邊防戰士有過簡短的交談，他們天天駐扎在這靜寂的高原山谷，遠離村莊和人群，陪伴他們的唯有眼前荒涼的高山，高海拔的稀薄空氣，以及太陽落山之后驟降的氣溫，看著他們年輕的面龐，不由令人油然而生敬意!
通關后一路向上攀爬，上升到4000多米的時候，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精油涂抹太陽穴、頸部和大椎，外加口服，幾分鐘后終于緩解。迷糊中我們的車越過了山埡，開始緩緩向下，并駛離公路，最終在緩坡上停了下來。
推開車門的瞬間，我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這就是普莫雍措——少女之湖。普莫雍措，藏語意為“飛翔的藍寶石”。普莫，為少女之意，普莫雍湖水，又稱為少女的眼淚。海拔高度5010米，湖面面積達295平方公里。此時此刻，湖水已凝結成冰，巨大的冰面被白雪覆蓋的群山環抱，陽光下，一片圣潔的蔚藍，一如鑲嵌在高原上的一顆巨大的藍寶石。這個位于喜瑪拉雅山主山脊北坡的普莫雍措，是世界最高的大型淡水湖，水源來自拉崗日雪山的融雪，出水流向羊卓雍措。
景之靜風之狂，恰是少女之湖的細膩和叛逆
我和先生手拉著手小心翼翼地走向冰湖，手腳并用翻過被狂風掀起而瞬間被凝固的冰浪花，緩緩地向冰湖腹地走去。傍晚的陽光灑在蔚藍的冰面上，熠熠生輝。冰面上間或有大大小小如珍珠湯圓也如氣泡一般的圓形白色冰珠鑲嵌在寶石藍一樣的厚厚冰層里，奇異無比！湖心蔚藍色的冰面上遍布錯綜復雜的如白色緞帶般的冰帶，讓人數不清到底是盜夢空間的第幾層！我們一邊行走一邊駐足觀看，不管你看與不看，來與不來，冰湖都在這里，靜寂、默然，仿佛蒼穹與時光在此一起凝固！
頭頂上是雪域高原藍藍的天空，目之所及的天邊漂浮著朵朵白云，冰湖與天空，都展示著它們最美的藍。再遠處，是皚皚的雪山，一切，似乎都是寧靜柔和的。然而，她卻暗中鼓著勁，一不留神，陣陣巨大的風力就會掀掉你頭上的帽子，甚至連身高160cm的小遇，竟然也險些被風刮跑，怎么也站不穩，不得不死死抱住老爸的腰，在老公的及時搭救下，才得以幸免！這肆虐的狂風，讓我們見識了普莫雍措狂野的一面。不愧是少女之湖，展現她溫柔細膩的同時，也展現出她的叛逆與不羈，把青春期少女的雙面性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們頂著寒冷，急促地呼吸，盡管手凍得拿不穩相機，依然舍不得離開冰湖，只想與她癡癡守望，與她歡樂地融為一體！那一刻，我感覺不到高原反應，只感覺到內心深處對普莫雍措深深的愛戀與眷念，心里十分明白，一旦離開，恐怕今生再難與她相遇!但是，又不得不離開！臨走，在湖邊撿拾到一塊比巴掌還小但神似雪域高原山峰的石頭，石頭上起伏的紋路，迂回的線條，猶如湖里掀起的浪花，讓我愛不釋手。這一定是圣湖特地送我的禮物，我小心地捧起它，把它裝在背包里，帶上它跟我一起回家。此時此刻，它就靜靜地臥在我的鍵盤旁，陪伴著我深夜敲下這些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