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微瀾 第十五章
紅塵微瀾 目錄
古令令皺著眉頭，嘴角都能掛起一壺油，滿臉不高興和失落。她沒想到舒浣也會敷衍人。
一直以來，她習慣了對舒浣傾訴自己的煩心事，舒浣這人嘴不甜，但客觀性沒得說，算是個能聊天的伙伴。其實拋開舒浣和李欣然，古令令還有個閨蜜張彤，但在她看來，張彤太精，又愛給人潑冷水，李欣然頭腦太簡單，也就舒浣能給她客觀分析分析，真話不是誰都能完全接受的，古令令也不例外，但遇事找舒浣吐槽算是一種習慣了。
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她給舒浣打電話就被她以有事為由推到了第二天。等她回電話時，古令令才知道，舒浣去了南江，而且聽她的話，有在南江找工作的架勢。古令令怎么能不著急，她讀了研究生也就打算在省城找找工作，南江那種一線城市，是她們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生存得下來的嗎？舒浣家條件還沒自己家好呢！有什么資本去？在家鄉當當老師得了！
古令令突然想，要不，自己也往南江投投簡歷？本省省城高校多，優質企業卻不足，僧多粥少，何況自己還不是在本省讀的研究生，學校也相當一般，她投了二十幾份簡歷至今杳無音訊，她有點著急了。
古令令正糾結著，手機上“叮咚”一聲冒出了一條短信，是李欣然發來的短信，讓她去自己家里吃飯，舒浣也在。古令令想了想，回了個OK的手勢。
到了李欣然家，古令令才發現聚餐的不只是她們三個，還有個周雪。古令令初中復讀時和周雪是同學，對周雪并不陌生，她是舒浣爸爸朋友的女兒，爺爺爸爸都在榕城掌點小權，家境富裕，孩子氣十足，總是覺得別人家的飯比自己家的好吃，但凡學校放假周雪就往舒浣家竄，如今工作了，脾性仍沒改。顯然，周雪是跟著舒浣來的。古令令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雪兒，你也來了?！?/p>
舒浣在廚房削土豆，聽到古令令的叫法一震，她們這圈子可沒有嬌滴滴叫乳名的習慣。她老早感覺出古令令對周雪的不同，無論周雪干了什么傻事或說了什么傻話，古令令都是夸贊，包括后來周雪高中長胖30斤，古令令也是贊揚周雪富態。舒浣頭一次聽到有人用“富態”二字描述一個小姑娘，現在明白了，夸的不是周雪本人，而是周雪的家世背景。
“是啊，古令令。好久不見?！敝苎┮埠凸帕盍畲蛄寺曊泻?。
“呀！古令令你可算來了。來，你不是說在學校租房住，廚藝大增嘛！我們可把菜都切好了，就等大廚你來下鍋了。”李欣然從廚房里跑出來一臉揶揄。
舒浣也朝這邊笑了笑。
古令令挽起袖子，笑著說：“沒問題?。 ?/p>
其實做來也簡單，舒浣和李欣然早已把咖喱土豆牛肉熬在鍋里了，古令令就來炒了個年糕，李欣然的媽媽又做了個紫菜蛋湯。四個女孩加上李欣然爸媽和奶奶圍在桌前就吃上了。
“你們誰在讀研來著？”李爸爸突然問道。
“古令令！”李欣然一向快人快語。
“嗯，是我?！惫帕盍钐Я讼卵塾只琶Υ瓜拢瑯O力掩飾眼中的得意。
“哦，厲害。”李爸爸贊許地點了點頭。
“哪里，我也就是混個文憑?！惫帕盍钪t虛道。
“爸，吃你的飯吧！人家舒浣還是高中老師呢！”李欣然忍不住幫腔舒浣。
“啊，你們都好厲害！一個研究生，一個老師！就我還在家里啃老！”周雪突然哀嚎一聲。她大學學的是服裝設計，畢業后卻被她爸爸安排進了證券公司，業務如果完不成就工資微薄，家里給買了房車，她爸爸偶爾還接濟一下。
大家善意地笑了笑都沒有搭腔。
“雪兒你命好就行啊！”古令令忍不住回了一句。
“那畢業后準備去哪兒工作??？”李爸爸對這位研究生很感興趣。
“嗯......，大概還是會回省城吧，離家近，好歹也是個大城市。其實我覺得，離開父母到自己夢想的城市挺自私的?！惫帕盍钭哉J為這套說辭沒有父母不會喜歡。
“嗯，是的是的，現在去省城是方便多了?！崩畎职仲澩攸c了點頭。
古令令對李爸爸忽略自己第二句話感到有些不甘，但大家都不提，她也不好說什么，臉上略顯尷尬，接下來一群人默默地吃完了這頓飯。
榕城之所以叫榕城，就是因為那一棵棵兩人粗的榕樹。榕園是當地最大的公園，曲徑小道兩側的榕樹高舉著枝干，一片蓯蓉，小道的兩側是綠茸茸的草地，一直延伸到湖邊，湖心有個六角亭，折折又折折的湖上走廊搭起了橋。
古令令抱著兩個月前買的單反相機面無表情地坐在六角亭的長椅上。這也是她軟磨硬泡好久她媽媽才給她買的，打了九折還是有近一個學期的學費那么貴。她本來拿來是想讓大家開開眼，可貌似這仨人興趣不大......？
“這照片太小了吧！”
“就是??！果然單反拍照還是洗出來的好?！?/p>
“古令令你都買了照相功能那么強大的某果手機了，干嘛還破這個費買這個大家伙啊！沒聽說過攝影窮三代，單反毀一生？而且搬著這玩意兒拍照多不方便?。≌掌€得洗出來才能看清楚！”周雪一向心直口快。
古令令郁悶了，這么高逼格的東西到她們這里竟然被嫌棄成這樣，她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兒，果然是一群不識貨的土包子。
“哎呀，我也是看好看才買的嘛!玩玩罷了?！?/p>
“你這玩具可不便宜??！七千塊，一年的學費得沒了吧！”舒浣調侃道。
“呃......也還好吧！不打折更貴。”古令令努力想讓自己看上去云淡風輕，可額頭上還是冒了汗，這富人在窮人堆里也難受的緊。
“對了，舒浣。你上次去了南江，感覺怎么樣啊？”古令令轉移了話題。
“就那樣吧！中國的大城市不都那樣嗎？高樓大廈，人擠人，車趕車。不過我對南江人的印象還不錯，外地人多，沒什么排外現象，大家對自己的欲望都供認不諱，連我這個初次見面者都會鼓勵。我挺喜歡這種坦蕩的。其實我也有些后悔沒有一畢業就去南江，如今的年齡有些尷尬?！笔驿饺鐚嵎Q述。
“哦。”古令令眼珠子轉了一圈，繼續打聽，“你不是有個在南江扎下根的親戚嗎？可以找找她啊?！?/p>
“你說我小姨吧，我這次就找過她了。但說實話，她也只是一普通老師而已，又不是在哪個市局有個一官半職，學校的那點職務算得了什么呢？”舒浣嘆了口氣。
“哎，確實不好辦。而且如今本科畢業也確實不好找工作。”古令令一臉同情地看著舒浣，眼底的不屑卻藏不住。
“你之前不是說還要考研嗎？怎么不考了？”古令令接著問。
“考完出來也得找工作啊?！笔驿皆谛睦锓藗€白眼兒，心說不是你說我們家條件不好，讓我懂點事別折騰嗎，這會兒不明知故問嗎！
“可能還會考吧。反正如今學費我是有了，不會給家里添什么負擔了?！笔驿秸f話一向不說死。
“嗯，也是。其實讀完還是得找工作，再說年紀大了讀出來也沒什么用了。女孩子嘛，要那么高的學歷干什么。找份輕松的活兒就行了?！惫帕盍罟首鞒墒斓卣f道。
舒浣干笑了兩聲不再作聲。
“古令令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女人也要養活自己??！怎么就不需要上進了！那你讀研是為了什么？”李欣然在邊上反而聽急了。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古令令想解釋。
“舒浣！這湖里有魚哦！我前幾天買了三條金魚回家被我爸給沖下水道了，你說他怎么那么殘忍！”在湖邊看魚的周雪跳過了打斷了三人的談話。
“他現在什么都可以和結婚聯系起來！你說我養魚和不結婚有什么關系！真是！”周雪噘著嘴抱怨。
“那你就趕緊找結婚對象唄！雪兒，你喜歡什么樣的？”古令令像逗小孩兒一樣問周雪。
“我想找個能養我的！”周雪毫不含糊，又嘆道：“哎，古令令，我要有你這么漂亮可能就早嫁出去了。你說你，去讀什么研究生??！學得好不如嫁得好！”
古令令尷尬地笑了笑。
“周雪這你就不懂了。讀研可能就是為了嫁得好啊，不然你以為都是為了做研究??！”舒浣忍不住回了句嘴，余光中，她瞟見古令令的臉都白了。
現實是殘酷的，唯有小說和電影能解憂。最后，微妙的氣氛下，李欣然講起了最近看的電影，下午的聚會得以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