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藍京菁
小英子問:“我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大聲地說:“要!”
01.
《受戒》是汪曾祺先生創作的一部短篇小說,初次拜讀是在考研期間,那時時間緊湊,只粗略瀏覽一遍,并無細細咀嚼,今日再次翻到這篇小說,慢慢品讀了一番,著實被里面溫情濃郁的人性世界所打動。
小說以明子(明海)與小英子之間天真無邪的朦朧愛情故事為主線,向我們講述了庵趙莊這個舊社會里的江南水鄉——和尚與村民生活的萬象。
因為家里人多地少,明子在九歲那年便跟隨舅舅去當和尚了。
他們所住的庵原名菩提庵,但被叫訛了,就成了“荸薺庵”。舅舅仁山是庵里的當家和尚,負責管理庵里的賬簿,教明海念經。但他平日里不修邊幅,在庵里從不穿袈裟,經常披著短僧杉,光腳趿著僧鞋。
庵趙莊這個地方的生活景象完全是一幅山水田園風景畫,大有“高田二麥接山青,傍水低田綠未耕”的即視感。
這里的忙活是栽秧、薅草、車水、割麥子、打場看場,一派自然風光。這個地方以為螻蛄叫是蚯蚓叫,管蚯蚓為“寒蛇”。
而且,這里的人相信,“在流星掉下來的時候在褲帶上打一個結,心里想什么好事,就能如愿”。
雖然有點迷信,但他們純樸的民風與濃溢的善良與溫情,帶著對人生簡單而美好的愿望,為我們勾勒出一幅世外桃源之景。因此不覺得庵趙莊是舊社會一角,而是散發著人性光輝之地。
荸薺庵本該是“一花一世界,三貌三菩提”的佛門凈地,但這里的和尚可以攢錢,娶妻,斗紙牌,搓麻將,吃水煙,而且吃肉也不避人,過年時會在大殿上殺豬,三師傅就是殺豬的好手。不過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庵里殺豬前會念一道咒語,和尚們稱它為“往生咒”:
“……一切胎生、卵生、息生,來從慮空來,還歸虛空去。維生再世,皆當歡喜,南無阿彌陀佛!”
這里的和尚都生活在世俗之中,人間煙火氣味纏繞在寺宇內外,在這里無所謂清規戒律。
02.
小英子是趙莊里的一個小姑娘,活潑,機靈,可愛。家里有自己的田,并租了庵里的十畝田。小英子的姐姐大英子即將嫁人,正準備著嫁妝。
小明子擅長繪畫,給小英子姐姐畫的繡花惹得姐姐和母親連連夸贊,趙大娘(小英子的母親)就干脆認明子為干兒子。
許多姑娘聽聞明子繪的畫好看,也紛紛拿著紙過來要明子畫,有求畫帳檐的,有求畫門簾飄帶的,有求畫鞋頭花的。
一來二去,明子與小英子兩人就熟絡了起來,兩人經常一起勞動、嬉戲玩耍。
明子與小英子常常一起看場,在清風微拂的傍晚,天邊的云朵被染得通紅,夜色像潮水一樣慢慢襲來,天空完全黑下來后,可以看見草叢上空飛舞的螢火蟲,熒光閃閃,載著美夢飛過小英子與明子的頭頂。還可以聽見各種小蟲子的低鳴聲。
明子偶爾會唱唱山歌,那聲音清脆婉轉,小英子常常伏在車杠上,看著明子靜靜地聽著,愛情的種子不知不覺地在心田長出了芽,朦朦朧朧的,像一攏水霧罩著,看不清它的模樣。
在“歪”荸薺時,小英子喜歡拉著明子一起去。小英子老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腳去踩明子的腳。
明子看著小英子一串串腳印,“五個小小的趾頭,腳掌平平的,腳跟細細的,腳弓部分缺了一塊”,看得“心里癢癢的”。
03.
入庵四年后,明子十三歲,要到善因寺受戒,也就是腦袋上燒十二個洞,以后要當沙彌尾,做方丈。
小英子喜歡明子,自然不愿意明子做方丈。
在劃船回荸薺庵經過那片蘆葦叢時,英子問
“我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大聲地說:“要!
這段輕松平淡的對話,我讀了之后,嘴角不禁閃過一抹微笑,感覺很真實。
也許這只是無心的問與答,但卻是兩人懵懵懂懂的愛情的開始。
明子和小英子的愛情,既沒有如火如荼的情感沖突,也沒有悱惻纏綿的愛情糾葛,而是平淡又簡單。
小英子對明子的真情外泄,從不遮遮掩掩,隱隱瞞瞞,讓人覺得既自然又舒服。他們一起勞作,一起嬉戲,自然而然產生了朦朧的愛情。
這種清新純潔的愛情向我們呈現出來人性的健康、天真、美好的一面。
掩卷沉思,那蘆葦叢中傳來的“嘩——吁”聲依然在我心頭蕩漾著,漸漸鋪開一層白凈嬌柔的蘆花蕩子來。
清風拂過,蘆花擺出波浪般的形狀,陣陣淡香一點一點地沁進心里。
我是藍姑娘
一個喜歡聽故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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