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自：喜馬拉雅fm，江逐浪老師的專題——《用藝術學的眼光看名著》

41·曾經，愛情在婚姻中是缺失的

昨天我們說了關于愚昧的話題，到底人類的愚昧由何而來呢？其實是人性當中的傲慢和自私自利，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會構成我們的愚昧呢？其實昨天我們只說了《神們自己》的前1/3，這個故事最好看的是中間的1/3，我們可以放到周二的愛情故事的環節來談一談。

那個平行世界，跟我們這個世界置換電子。那個世界的強作用力比我們這個里的強，所以導致他們的太陽比我們的小，他們的太陽比我們冷，導致那個世界的能源即將耗盡，于是急于建立電子通道，為他們的世界去提供能源。至于這個平行的電子通道，會對我們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后果，他們并不是很在乎。的確，每個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這很正常，我們只考慮自己這個世界。但是有意思的是，你們是否想過那個平行世界是什么樣子的呢？

我們看過很多的美國科幻大片，那里面的平行宇宙基本上跟我們這個世界是一模一樣的。比如說，那個世界也會有一個江逐浪，可能她做的很多事情都跟我一樣，只不過今天我穿的是紫色的衣服，她穿的是藍色的衣服，就這一點點的區別。但是在阿西莫夫的作品里，平行世界會跟我們的世界有很大很大的不同。不同到什么地步，就是我乍一看的時候，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他們那個世界的人，不是我們這樣的人。

比如說，我們都已經習慣這個地球上的生物性別只有兩種，雌雄、公母，或者用中國人話說，陰陽。但是在那個世界不是的，那個世界有兩類人，一類人被稱為長老，另外一類人分為三個性別。首先長老是沒有性別的，除了長老之外的普通人，分三類。一類被稱為理者，一類，被稱為情者，還有一類被稱為，撫育者。每個家庭，都是三者共同構成，每一次交媾，都是由這三個性別來共同完成，而每一個家庭，至少要生三個小孩，總是第一次生的是理者，第二次生的是撫育者，第三次生的是情者，等他們生完情者之后，過一段時間這個家庭中的三個父母會一起仙逝，他們去了哪里，其實我們都不知道的。

他們那個世界，避諱用死亡這個詞，只說逝去。他們的家庭總是由六個人構成的。這個故事當中，理者和情者，就是象征著人類的理智和感情。在這個家庭當中，理者完全承擔理智，他主要的工作就是學習、思考和研究；情者主要就是感受這個世界；而撫育者主要就是用來撫養這個家庭，可以說它的作用是責任，更多的可能說是一種本能。

這個家庭到青春期的時候，總是理者先愛上撫育者，理者可以跟撫育者交媾，但是他們的交媾雖然很美妙，但總是不盡興，于是長老總會給他們帶來一個情者，然后由三者共同構成一個家庭。這象征著什么？象征著人類的理智，總是和本能最先發生關系，但是人類的延續，并不依靠的是本能。有人說過，愛情是我們上個世紀最大的發明，因為在上個世紀之前，愛情不是很重要。為什么？因為，男與女之間的關系，其實是源于人類的種族性的本能，要讓我們種族延續下去。既然是為了要延續種群，那么其實雙方之間有沒有感情并不是很重要，這就是理者可以跟富裕者交媾的原因所在。

但是上個世紀人類突然間發現，其實婚姻可以不與延續種族相聯系，出現了很多家庭，不以繁衍后代為主要目的，比如說丁克家庭，還有一些同性戀的家庭，他們這些家庭并以傳宗接代為主要目的，這就跟人類古老的傳統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傳統上的人類婚姻觀念跟愛情無關，但是跟財產有關，你看在我們中國有聘禮、嫁妝，這就是一個財產交換，在國外也一樣有婚書規定好相關的財產關系。其實，財產關系也是跟種族的繁衍相關，因為種族的繁衍涉及到社會財產的繼承，在財產關系之后，最起碼還有一個撫育關系，也就是繁衍種族的功能。

我們在很多中外作品可以看到，一個婚姻最重要的責任就是要生孩子。比如說亨利八世跟他的皇后，他們兩個是愛情嗎？就算他們兩個是愛情，可亨利八世之前有過很多很多的情婦，但他為什么一定要跟安妮·博林結婚？是因為安妮·博林懷孕了，為什么懷孕這么重要？因為亨利八世跟他的前妻，一直都沒有一個婚生的兒子，所以一個婚生的孩子太重要了。西方的故事中很明顯，生一個繼承人是最最重要的責任，在中國其實一樣，比如說正在播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面天君也反復在說，你們的婚姻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愛情，我之所以讓你結婚，只是讓你開枝散葉，為了讓你繁衍這個家族。相反，如果你愛上了誰，反而不是好事，是沉迷女色。

比如說傳奇《琵琶記》，一開始蔡伯喈娶了一個新媳婦，感情深厚蜜里調油，但是蔡伯喈的父母就不干了，逼著兒子去進京趕考，為什么？就是因為你太愛這個媳婦。在當時人的觀念來說，你太愛這個媳婦，就屬于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我們會覺得很奇怪，為什么討厭自己的兒子和妻子特別相愛？難道他們不希望兒子媳婦兩人關系和睦嗎？他們希望兒子媳婦將相敬如賓，但也僅僅相敬如賓，他們最害怕的就是兩人感情太深厚。為什么？因為這就直接沖擊了中國傳統的婚戀倫理觀念。

在中國傳統的婚戀倫理觀念里，婚姻的目的就是為了繁衍子嗣，如果你們因為愛情而影響了繁衍子嗣本身，那么就是本末倒置了。小時候可能看過的《孔雀東南飛》，《孔雀東南飛》的故事一樣啊，就是劉蘭芝和焦仲卿太相愛了，這個婆婆非要把他們分開不可。在現實生活中，陸游和唐婉也是這樣，兩人很相愛，但是陸游的媽就不干了。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不管是中國也好、外國也好，我們認為婚姻的要務是撫育，也就是生孩子和養孩子，而不是感情。就如同在那個平行世界里，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很重要，理者覺得自己很重要，情者覺得自己很重要，而撫育者認為他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它持續著家族的繁衍。

但是到了二十世紀之后，這個觀點其實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因為既然這么多的家庭不因撫育孩子為目的，那么婚姻的目的是什么呢？人類發明了感情，是因為愛而在一起，而不是因為愛的結果，是為了享受愛情本身。正因如此，所以我們回過頭來看《神們自己》，其實也是一個關于愛的故事。在這個故事里，最先希望產生感情的是理者，理者最先愛上的是撫育者，他們可以交媾，可是他們有點不盡興，而當情者出現，跟他們融為一體的時候，他們得到了最美妙的愛情、最美妙的交媾。這簡直是一個愛的寓言，在這個寓言里，有一個問題，就是關于愚昧。

剛才我們講過，在這個家庭中，三個人最后會逝去，這個逝去是什么？是死亡么？很長一段時間，理者和撫育者不去考慮這個問題，但是敏感的情者卻考慮這個問題，他很想知道逝去到底是什么，進而他對自己與身邊的環境產生了很多的懷疑，再往下，他開始去破壞電子通道，直到最后他發現，原來自己就是自己討厭的那一類人。所以這個背后，也會讓我們考慮，所謂的《神們自己》也就是平行世界里那些非常偉大的、似乎無所不能的外星人，他們的身上到底是什么導致了愚昧？是本能導致了我們的愚昧，還是感情導致了我們的愚昧？我們也說不清楚。大家去看一看故事吧，可能我們會得到不同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