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其樂龍融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想被解讀,偏又怕被解讀。
“阿筠,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脫單了!”短短一句話穿透了昏暗的KTV包廂里的尷尬氣氛,一股春風向正窩在沙發上的我拂來。
“呀!可以啊,阿君!”我的眼晴瞬間亮了,身體不由地跳了起來,精神煥發,“難怪你今天又請我上城里吃飯,又請我上歡樂時光唱歌啊,哈哈,我以為你還在為前兩個月的失戀而難過呢,所以才找我……”
“多虧了你那么動人的詩啊,我真的特別感謝你,兄弟!”
“哪里哦,我不會寫詩啊,只是寫寫心情,呻吟幾句罷了……”
“我又不是女生,在兄弟面前賣什么萌啊,你身為副社,再謙虛我就看不起你了啊!我還不了解你么?哈哈……”
……
一時間,包廂里音樂迭起,回旋激蕩,偌小的包廂里回蕩著《我的好兄弟》、《美了美了》等等流行的旋律。兩人嗓音嘶啞,像那些忘我的泡吧人,又像單純的小孩子,似乎忘了窗外還在下著大雨。
原本漫長的四個小時在幾首歌里被歡聲唱盡,后知后覺,我倆已嗨了一下午,悄悄而至的夜幕開始催促我們返校。上車時,大雨已不知何時悄悄停歇了,此刻高樓頂上的景象分外奪目,紅與黃的顏色暈染了雨后的半片天空,彤色的驕陽呆呆地站在山頂。整幅景象似乎很明艷,卻又似乎帶著一絲惆悵。
狂歡過后,返校途中,嘶啞的聲音說笑般問道:“話說,嫂子是誰呀?快說,剛才替你高興過頭,還差點忘了問呢。”我眼皮無力地低垂。
“噢,差點忘了說了,是張欣允啊。哈哈,怎么樣?還行吧?”幸君一臉的幸福在溢洋。
“哦……可以的……”遲疑了一下,我的眼皮更無力地低垂了,“那我祝福你們……”聲音突然更嘶啞,但音調卻莫名抬高。
車子正由繁華的城鎮駛向荒蕪的郊區大學,前方的黑云在游蕩,夜色漸漸襲來,車后的天邊昏黃得有些令人壓抑,車窗外的一棵棵白樺飛逝而過。我開始害怕向外張望帶來的莫名感覺,但我更怕幸君捕捉到我恍惚的眼神。
“今天玩得好開心啊,有點累了呢,我先睡一下,下車叫醒我……”無力地向后一靠,我用力閉上眼。
剛閉眼,大腦就開始調皮了,自動放映舊電影。
“星筠星筠,我今天又寫了一首情詩,讓你欣賞一下,但你只能看六十秒哦,千萬別夸我,我會害羞的,嘻嘻……”欣允的笑容真美,眼睛透著讓我很愉悅的感覺,但此刻我腦海里的她卻是時隱時現的。
……
“星筠,你為什么不敢直視我?我有那么丑么?還是,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哼,我生氣了哦。”她生氣的樣子為什么那么讓我心疼呢?撅起的嘴角彎出一道優雅的弧線。
……
“云兒,你干嘛總是對我一幅高冷的樣子啊?是不是怕我喜歡上你啊,嘻嘻……”她的眼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但我總能找到借口搪塞而過,我像個天真的殺手。“總是?哪有啊?我心情不太好而已,你那么優秀的女孩子干嘛成天圍著我轉悠啊?還有,以后還是別叫我云兒了吧……星筠聽著適合些,是吧?”盡管我在認真地說,但她卻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
“欣允,你別急著走啊,把你的詩拿來給我拜讀一下唄。”我腦海中畫面里的對白更嘶啞,甚至毫無一絲感情,一種恐怖的感覺襲上心頭。
其實,我一直沒睡著,也不可能睡著。
人心有時就是詩三百,可是解讀人心,遠比解讀一首首詩還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