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這個時候,我知道有一種魚叫“孔雀”。
那天,我坐在荷花池邊,看著水里的小魚兒發呆。那些小魚兒只有一厘米長,動作輕快而敏捷,好像水對他們沒有絲毫的阻力。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瞪著大眼睛,專注的繞著荷花池轉圈子。她一手拿著小魚網,一手拿著礦泉水瓶,不時的停下來俯身撈魚。瓶子里,幾條小魚兒在慌亂中竄動。
顯然,一位老太太也被小女孩吸引了。老太太看著瓶子說:“哎喲,這小丫頭真行啊,撈這么多了,這是什么魚啊?”
“這是孔雀魚啊!”,小丫頭沒有停下來,眼仍舊盯著水里。“孔雀魚是水草變的,它們長大了就變成孔雀飛了。我要在家里養著它們!”小女孩繼續說道。
聽了小女孩兒的話,我想養孔雀魚了。孔雀魚長大后一定很漂亮,身上也許會映襯著童話里斑斕的色彩。
家里有一個綠色的噴壺,后來噴不出水了,壺身被老婆改造成了花瓶,里面裝的依舊是水,只是多了一顆水培植物。綠色的水陪植物葉子肥大,綠色的花瓶晶瑩剔透,水里是長長的須狀根盤繞。
我把水培擺放在了顯示器旁的音箱上,眼睛累了就看上幾眼。不久,我發現了噴壺新的價值——我把花瓶改造成了魚缸。
里面裝得依舊是水,除了水培外多了兩條孔雀魚。公魚有著寬大而艷麗的尾巴,游動起來有如孔雀開屏,“孔雀魚”應當由此得名吧。兩條魚在須根間游來游去,悠哉游哉。
那對孔雀安逸的日子不是很久,唯一的一餐后,一只被撐死了,一只三天后殉情了。我的孔雀魚得道了,飛走了。
這次失敗得到了一些經驗教訓:自來水要在太陽下曬上半天去除氯氣;魚食不可投放過多,喂過之后及時換水。
魚缸安靜了一段日子后終于又恢復了熱鬧,這次入住的除了一對孔雀外還多了一只小手指肚大小的燕兒魚。我沒有給它們喂食,我的印象里魚只有撐死的沒有餓死的。
一周后,燕兒魚死了,我和老婆一致認為它不是死于饑餓,而是死于嫉妒。
半月前,兩條魚一直呆在水面沒有引起我的重視,直到公魚沉到水底再也不動我才意識到該換水了。母魚在新換的水里上竄下跳恢復了活力。這是公魚用生命換來的,公孔雀就這樣默默的得道飛走了,沒有吃上一頓飯,我觀看小孔雀降生的夢想也隨之破滅了。
一個朋友很早前就告訴我:“小孔雀是直接生出來的,母孔雀一次可生十幾只,生完第一件事兒就是吃掉小孔雀”。如此離奇的出生方式不亞于小女孩所講的“小孔雀由水草生”。將信將疑中,我很想親自驗證下。我決定為母孔雀再找個伴兒。
又半月過去了,忙于工作的我忘記了母孔雀的終身大事,半月里我只給它換過一次水。孔雀似孤獨似快樂的活著,每日里聽著繚繞的樂曲上竄下跳。
平淡的日子里也會收獲意外的驚喜,也許是親手養的花兒開了,也許是發現丟了很久的書就躺在床底。
昨天,那條孔雀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無意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快速的游動著,分明是在追逐一個小黑點,仔細看過去,那黑點竟是一條小魚!她居然生小孔雀了!
小孔雀只有不到一厘米長,長得很像小蝌蚪,它動作輕快的躲閃著母孔雀的追逐。此刻我要做的是在追逐變成追殺前把小孔雀分離出來,我不敢確信母孔雀是在逗小孔雀玩或是訓練游泳技巧。
換水時,我得到了第二個驚喜,水里有兩條小孔雀。兩條小家伙被隔離進茶杯里,它們可以安心的游來游去了。我希望它們是剛剛出生正好被我看到,否則不知有多少小孔雀被吃掉了。
我的監視和等待終于得到了回報,我親眼看著一條小孔雀被生了出來,小家伙快速的游走,身后是母孔雀緊追不舍。僅5秒鐘,沒等我下手去搶,小孔雀已進了大孔雀嘴里。5秒鐘,一個生命從生到死,來自一個身體又回到那個身體,美麗的外表下掩藏著如此離奇的生存法則。
不愿意相信那只小孔雀被消化了,也許一會它會被第二次生出來吧?
第四條小孔雀降生了,和第三條間隔僅1分鐘,這一分鐘里我已做好搶救準備,小孔雀被及時救了出來。
沒多久,母孔雀屁股后又多了一個小黑點,看來第五條要降生了,我已經嚴陣以待。母孔雀有些不安的竄動著,黑點慢慢的變長,這次生產顯得很慢,難道是難產了?
終于生了出來,這次母孔雀沒有追殺,而是歡快的擺動尾巴游開了。她居然拉了一卷屎。
查閱了不少資料,得知小孔雀需要加餐,我能提供的只有雞蛋黃了。晚飯煮了三個雞蛋,正宗的柴雞蛋,我和小孔雀分享了兩個,小孔雀很喜歡吃。
睡覺前我把母孔雀放進臉盆里,里面放了兩個啤酒瓶蓋和一只海螺殼給夜里出生的小孔雀避難,讓它們各有天命吧。
今天早上前去檢查,并無小孔雀,至此我得到了三條小孔雀。有資料說應限制喂食,因為吃的多老的快,孔雀魚的壽命才兩年左右。
縱觀孔雀魚的一生,從“母口脫險”到“孔雀開屏”;從“芳華易逝”到“紅顏薄命”,有如流星燃盡自我僅為瞬間的閃亮。
想起了小女孩兒的話:“孔雀魚是水草變的,它們長大了就變成孔雀飛了”,突然間覺得小女孩講了一個最短、最美的童話。
我愿意相信這個童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