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子
01
“爸爸,我要在這里呆多久?”小夏涼背著書包看著爸爸又一次離去的背影,視線落在爸爸手中的公文包,隱約感覺到爸爸似乎又要離開了。
“等到我們畢業(yè)再回去好不好?”許秋峰蹲下身把女兒滑落的書包提上去,打了個“快去吧”的手勢,看著女兒繼續(xù)說“爸爸看著你走進(jìn)教室,快去吧,老師和同學(xué)們都在等著你,爸爸看到你進(jìn)了教室再走。”
小夏涼不斷回過頭看著爸爸站在那里不動,像蝸牛一樣往前滑行,在看到爸爸大聲說了句“快去吧!”頭也不回大步踏進(jìn)教室,這一次她沒有流淚,因?yàn)樵S夏涼那一刻才意識到,看不到媽媽了,一切事情慢慢也在改變著。
“我叫木村羅藝,以后我們就是同桌了。”許夏涼的同桌看著坐過來的女孩,這是老師調(diào)了位置后的第二個同桌,也是她來到這座日本私立學(xué)校的第二個同桌,一個白凈皮膚留著鍋蓋頭的小男孩,約和許夏涼一樣的個頭。
許夏涼沒有說話,呆呆的看著這個小男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連老師說了“我們開始上課了,她才緩過神打開這滿是日文的課本。”
02
“許總,把她一個人放在國外讀書合適嗎?”秘書支支吾吾再一次的說出了這句話。
許秋峰看著辦公桌上那張全家福,沒有說話,看著袁木婉笑著的臉蛋,“她會理解的。”
妻子袁木婉去世了這么久,那起案件最終以警察調(diào)查無果為終,最終以交通意外事件結(jié)案。
忙到晚上,許秋峰抽出一點(diǎn)時間出去喝咖啡提提神,旁邊一對情侶在吵架,“我愛你,親愛的,我不要分手。”女子苦苦拉著男子的手。
“從今以后你當(dāng)我死了吧。”女子拼命掙開男子拉著她衣服的雙手,頭也不回的甩出這句話。
男子呆立在原地,繼續(xù)坐在桌前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
“先生,您的咖啡。”服務(wù)員端來一杯咖啡打亂了許秋峰看向剛才吵架情侶的場面。
回過頭許秋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胸口一陣悶熱,立馬喝了咖啡出了門。
開車去了王總所在的分公司,沿著那一帶轉(zhuǎn)了一圈,遲遲沒有停車,隨后就從離家最近的那座居民樓繞路,沒能看到熟悉的身影,悶悶不樂回了家,只有阿嫂一個人回應(yīng)著“先生,你回來了。”
許秋峰看著這諾達(dá)的家,這一刻他孤獨(dú)的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忽然抬起頭看到客廳掛著女兒的照片,他輕輕的說了聲“女兒,爸爸愛你,對不起。”
03
紐約的天氣風(fēng)很大,氣溫還算溫和,哥倫比亞大學(xué)是一座很美的學(xué)校,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xué)太多了,他心中遲遲放不下那個喜歡兔子的女孩,給她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都無法接通。
閑來無課,一個人在校園里悠悠蕩蕩,路過一個電話亭,于是走過去抱著期待的心情再一次撥了那個電話,這一次沒想到撥通了。他興奮極了,沿著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
自己不喜歡工程專業(yè),但是爸爸一定要讓他學(xué),課程難度越來越大,卻也在他的可接受范圍內(nèi)。袁軒宇偶爾也會去藝術(shù)課堂蹭課,閑時就去寫生,每次看到兔子都會停下來忘乎所以。
袁軒宇宿舍住了四個人,一個來自日本,一個來自韓國,另一個是美國人,這五湖四海的四個人性格也是古怪至極,日本室友喜歡燒香拜佛,每天睡覺之前都要跪在自己床前祈求神靈保護(hù),韓國人每天都會很早很早的起床化妝打扮,穿著潮流的衣服,他的夢想是當(dāng)一名最具有潮流的工程師。美國人還算正常,每天都會帶不同的朋友來到宿舍,還有稀奇古怪的動物,每次離開都會把宿舍弄得一團(tuán)糟,袁軒宇每次看到宿舍這樣,像一個保潔大媽倒騰宿舍的所有垃圾。
于是寢室取名“雜燴窩”
日本室友叫西本慕巖,大家叫他一本正經(jīng)。
韓國室友叫韓蘇信,大家叫他韓潮流。
美國室友叫詹·瓦樂訥,大家叫他詹垃圾。
袁軒宇的外號是袁兔子,因?yàn)樗拇矄巍⒄眍^、被子、墻紙都有兔子貼畫。
04
“袁兔子,快讓我看看你畫的什么?”韓潮流湊過頭看到袁軒宇聚精會神在畫著什么,是一個長頭發(fā)女孩的背影,旁邊站了一只兔子。
“吆喝,這家伙畫的還不錯嘛。”大家一起湊過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詹垃圾一把奪過那張畫,用沾滿油漬的雙手慢慢撐開。
“快給我,”軒宇一把奪過這幅畫,用衣角不停蹭掉沾著雙手的油漬,十分厭惡的看著眼前三個討人厭的家伙。
這天軒宇實(shí)在無事可做,又一次去了電話亭。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他垂頭喪氣的一個人坐在操場上,很晚了,風(fēng)越來越大了,回了寢室。
05
“許夏涼,你沒有爸爸媽媽嗎?”木村羅藝站在教室門口看著一個人往前走的許夏涼,很好奇的問了這句話。
許夏涼沒有回頭,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與生俱來的害怕這個話題,在她的生活里,原先沒有了媽媽,后來連爸爸也原來越遠(yuǎn)了,每天都住校的她睜開眼睛沒有屬于自己大大的房間,全是像她一樣年紀(jì)大小的同學(xué),偶然的一陣驚醒,她學(xué)會了不哭泣。
“許先生,您的女兒在學(xué)校一切安好,可能是不太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不喜歡和同學(xué)們一起玩,您要不要考慮把她接回國?”許夏涼的教師在電話里說著。
“不用了,一切慢慢都會適應(yīng)的。”
掛掉電話,教師看到許夏涼無光的眼神,走上前悄悄陪在她的身邊。
06
“小夏涼,你在想什么呢?”老師湊過腦袋看著她,企圖能和她說說話,走進(jìn)她的內(nèi)心。
“我在想很久很久是多久?老師您知道嗎?”
“很久很久就是等小夏涼長大了,就是那時候了。”
“爸爸也是這么說的,可是老師,我好想媽媽。”
“媽媽也會很想你的,我們要開開心心的等很久很久好不好?”
許夏涼堅(jiān)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第一次在學(xué)校開心的笑了。
坐在她身邊的老師心疼的撫摸了她的額頭,把她攬入懷,“媽媽也會想你的,小夏涼要快點(diǎn)長大,開開心心的長大。”
沒有人看到老師眼角溢出的一行淚,鈴響了,要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