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烏江
孫祖華
（一）
有天我在烏江邊釣魚
把魚竿甩出很遠(yuǎn)，沒有餌料我就
用半瓶酒灑個(gè)窩子，倏忽
魚竿晃動了幾下，我使勁往上一提
魚和鉤相擁而泣
好像一對失散多年的父子
（二）
在烏江邊長大的人
最終也會成為烏江的兄弟
我那行將就木的祖父
就是鐵打的兵
他人死了把吃進(jìn)肚的玉米重新長出來
把喝下肚的水重新流成烏江
（三）
剛踏上渡船
搖擼的人就使個(gè)勁兒問我
你從哪里來，我很眼熟
我說四十年前我把夢留在左岸
今天我的右肺很疼
烏江的水從來就沒下過雪
作為北方的客
我以南方的雨回來，今天? ? ?
（四）
小時(shí)候我和彭幺蠻去趕集
各自背了一捆柴禾去集上賣
那時(shí)我正好十歲彭幺蠻十一歲
擺渡的人把船撐到我面前
喊了一聲：“小鬼”船靠穩(wěn)了，上來。
我倆使勁往船上爬，人和柴
一起滾進(jìn)船艙，還未等我站起
擺渡的人又喊：交過河錢。我問：多少錢？
擺渡人說：“你一角，他一角一”。
（五）
昨天的烏江險(xiǎn)、野、激像
我三十年前的個(gè)性，今天的烏江
緩、平、風(fēng)韻與其說她
像懷孕的女人還不如說更像一個(gè)
喉嚨卡了兩顆魚刺的老漁翁
（六）
烏江上漂著一艘小漁船落日
在船頭眺望
一尾魚戴著項(xiàng)鏈奔跑另一尾
魚在窩里排卵
岸上的婦孺說今晚的落日正美
（七）
烏江又向我傾斜
我還得為她寫點(diǎn)東西
替岸上的水草申冤
趟水過河的野鴨
有著迷戀水草的習(xí)慣聽聽交頭接耳的
幾尾魚是否還有機(jī)會合音
? ?
（原載《星星·原創(chuàng)》2022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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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祖華，筆名華爾，重慶人。中國詩歌協(xié)會會員，四川詩歌協(xié)會理事。作品散見《人民日報(bào)》海外版、《青年文學(xué)家》《星星》《讀者》等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