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里。
01
“分開以后每個夜晚，格外的寂靜，滴答滴答剩大鐘在陪著我回憶。”鄧紫棋的聲音一直在耳畔縈繞，單曲循環(huán)了無數(shù)遍，依然沒辦法抹平內(nèi)心的孤寂。躁動難安的夜晚，總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思潮涌動。陳齊插上耳機，踩上運動鞋，摔門而去。
每每想到劉澤的出軌，陳齊都會一陣陣胃絞痛，那個曾經(jīng)深愛的人，竟然只是把自己當(dāng)成玩具，玩過也就扔了。這個世界上能完全信任的人很少很少，分手后，她漸漸明白，自己放不下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曾經(jīng)的一心一意。她不敢再深想，只是繞著不大的湖泊奔跑起來，風(fēng)呼嘯而過，把耳機里的歌聲一并帶走了，調(diào)高了聲音，任由思維飄飛，大腦就這樣空白著，腳步機械地切換，希望淚水真的能變成汗水蒸發(fā)，從此便不再是那個幼稚的笨蛋。
也許他還愛我呢，也許他會回頭呢，也許只是誤會呢，太多的也許一個接一個出現(xiàn)在陳齊腦海，她加快了自己步伐，以近乎沖刺的速度穿過喧鬧的人群，希望凜冽的風(fēng)能讓自己更清醒一點。連身體也在和自己作對，才跑出去那么一點兒距離，肋骨就被心臟沖擊得發(fā)顫，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卻還是追不上大腦需要氧氣的速度，一陣眩暈，雙腿也開始發(fā)軟，陳齊撐著走到湖邊草坪上零散的巖石上坐下。低垂著腦袋，盡力均勻自己的呼吸，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從臉頰滑落，一定是風(fēng)把沙子帶進了眼睛，一定是這樣。
身體漸漸平靜下來，大腦卻開始嗡嗡作響，又是一陣反胃，干嘔，咳嗽，比剛剛稍微舒服了一點。人在無助的時候最容易矯情，那滴眼淚像是打開了悲傷的閘門，陳齊旁若無人地大聲哭了出來。太久了，自己一個人堅強了太久，一滴眼淚都沒有掉的她，終于在今天全部釋放。不需要別人安慰，更不需要別人同情，陳齊深吸了一口氣，擦凈臉頰上的淚痕，緩緩起身，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沒辦法跑回去了，走到附近的公交站臺，風(fēng)依然刺骨，陳齊把下巴埋進衣領(lǐng)領(lǐng)里，手縮進袖子，露出一個手指在手機上費力地戳著發(fā)了個朋友圈，“別留在過去不肯走，別抱著回憶不放手。”就這樣等待著回家的班車到來。
02
“小齊，好久不見，最近過得還好嗎？”
是端簡發(fā)來的微信。端簡是高中坐了兩年陳齊前桌的男生，從前總是轉(zhuǎn)過頭來看看陳齊，平時也總是格外照顧她。陳齊對他心存感激，因為身為英語課代表的她，收發(fā)作業(yè)這種重活都是端簡主動替她做的，她的小小要求他也會盡力滿足。
“我啊，好著呢。”突然被關(guān)心的陳齊，眼睛還是不自覺地濕潤了，她原以為這個世界除了家人和曾經(jīng)的劉澤，已經(jīng)沒有人會關(guān)心她的死活了。
回想幾年前，高考結(jié)束后，端簡向陳齊表了白，說他喜歡了她兩年，可陳齊哪里知道，一直以來都以為女生在這個時代是有特權(quán)的，男生偶爾幫個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怎么會扯到喜歡上來。可能荷爾蒙作祟，可能出于感激，她居然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可是，兩個人從高考后從未再見過面，平時的聊天也平靜如水，以前的他們除了學(xué)習(xí)，根本就不會再談到別的話題，現(xiàn)在她有一點后悔傻乎乎地答應(yīng)了他，陳齊也從來無法把“喜歡他”這樣的字眼說出口。就是那時，陳齊，遇見了劉澤。
她告訴端簡，“端簡，我們似乎不太合適，咱們，連手都沒有牽過，也不算真正在一起吧，咱們還是朋友好嗎，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他叫劉澤。”端簡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發(fā)了一條朋友圈，“童話說雨后會有一道彩虹，卻不曾說過它也會轉(zhuǎn)瞬成空。”那是陳齊最喜歡的一首歌。沒有人知道端簡是怎樣度過那個暑假的。
陳齊心懷愧疚，卻很快和劉澤陷入了熱戀中，那深深的愧疚感也隨著端簡的默默不語和劉澤的強勢進攻漸漸消散。直到他們分手，陳齊才知道，自己曾經(jīng)也做過同樣的事，傷害了別人，最終自己也遭了報應(yīng)，真是合情合理，罪有應(yīng)得。
“真的好嗎？”端簡再一次打斷了陳齊的思緒。她多想把自己的經(jīng)歷全盤托出，多想要傾訴自己的不幸。和劉澤分手后，陳齊很少和人說話，孤僻得連她自己都害怕。可是，她不能，她已經(jīng)做了太多錯事了，自尊心讓她不愿在同學(xué)面前丟臉，更何況，是那個喜歡過自己的人。
“廢話，我是誰啊，我能有什么事。”
“沒事就好，周末咱們一起出來吃個飯吧。”
“啊？看心情吧，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約的。”陳齊說完連自己都笑了。
03
放下手機，抬頭望見很久前買的書，一本本疊放在書架上卻不曾被臨幸過。端簡很愛看書，常常給陳齊推薦，而陳齊一直認為自己讀書慢，所以看到厚摞的書本就潛意識地不愿意翻開，但又偏偏愛藏書。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沒有成段的時間耗費在一本前后連貫的小說上，只能選擇粗讀幾篇散文，陶冶一下久未企及的情操。
追溯到上次讀小說，還在高三，那本《追風(fēng)箏的人》是從端簡那里借來的，前前后后讀了一個多月，用力拼湊每一段零碎的時間，但閱讀的整個過程更像是完成一項任務(wù)，每翻一頁都像是人生的一座里程碑，讀完了，也就讀完了，至今只依稀記得那句“為你千千萬萬遍”，別無其他。
端簡告訴過她，讀書時可以忘記煩惱，可以讓自己的心靈尋到一方凈土。陳齊在眾多書里徘徊猶豫，最終《擺渡人》像是有種魔力讓她定格，端簡曾向她推薦了這本書。于是按下了音樂的暫停鍵，也按下了多日來讓自己盡力陷入忙碌的暫停鍵。早起讀，午休讀，半夜也捧著它感受紙張的質(zhì)感，故事的張弛。但是每每想到自己還有成堆的作業(yè)要寫，便不舍地夾上書簽，把迪倫和崔斯坦放在一邊，剛看了兩頁課本，思維就飄走了。原來陳齊也可以，如此渴望地想要看完一本書，那個曾經(jīng)調(diào)皮搗蛋的女孩，居然可以安靜地坐下那么久。
過去的日子里，內(nèi)心空虛得無處安放。端簡曾經(jīng)問她，你有很長時間一直發(fā)呆嗎。陳齊默然，棕色的眼球被迫藏在眼皮下變得迷離，瞳孔縮小一圈又立刻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嘴唇微動，卻只是簡單冒出一句，“我都沒有時間發(fā)呆。”真的沒有時間嗎？她剛說完就開始質(zhì)疑自己，每天她把大把的時間都用在了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一遍遍翻著和劉澤的聊天記錄，希望劉澤能夠給自己一點余地。原來她不是抽不出時間，只是不愿意承認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而已。
故事的結(jié)局是意料之中的，沒有太多驚喜或是其他，可是看書的時候會想，結(jié)局會不會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所以一直期望著新的事情發(fā)生。欣慰里多多少少摻著點兒失望的，欣慰的是，他們終于跨過了那個世界，像所有童話故事一樣幸福地在一起了，從中感受到的生死、愛，純粹，純粹得不摻一點虛假。可失望的是，結(jié)局似乎早已在腦中構(gòu)建好了，隨著迪倫離開安逸的類似天堂的地方，重回荒原那一刻，一切都在腦中一點點清晰，甚至知道故事會怎樣發(fā)展，當(dāng)文字一點點與腦中塑造的形象吻合時，也就有一點沮喪了。
陳齊想：可能是讀的書太少吧。
不過，所幸的是，當(dāng)自己跟隨著主人公的心情跌宕起伏，跟隨著情節(jié)的發(fā)展一點點奪去思維的自由，那種感覺，很久都沒有過了。
04
“你就請我吃這？”陳齊和端簡站在肯德基爺爺?shù)恼信葡拢罱K還是踏了進去。兩人在座位上沉默了很久，那么久沒有聯(lián)系，似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話題可以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陳齊焦躁得還是先開了口，“這書送給你，不好看。”陳齊把《擺渡人》從包里抽出來，封面朝上，甩到坐在對面的端簡面前。
端簡把歪斜的書扶正，“喲，你居然也看了這本書，裝什么文藝啊。”諷刺里似乎還有別的意味。
“不知道有句話叫，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嗎？”
倆人就這樣繼續(xù)著尷尬的對話，其間也聊到了陳齊分手的事，至于原因，她告訴他說倆人不合適，就沒有再說了。沒話聊時，陳齊就抿抿可樂的吸管，直到喝完。“那個，端簡，我還有事，先走啦。”
“別走，我有一樣?xùn)|西給你，圣誕禮物。”端簡搓了搓手，從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她。
“哈哈，跟我還那么客氣。我收下啦，不用謝！”
端簡沉默著，眼里透著失望與希望，就這樣看著陳齊漸行漸遠的背影。
因為坐了很久的地鐵，憋了很久的尿意，陳齊一回家，把盒子往鞋柜上一扔就沖進廁所去了，這個女孩永遠都沒有女孩的樣子，永遠不能端莊地坐在椅子上，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怎么舒服怎么來。這也能想到，為什么劉澤會不喜歡她了。陳齊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做一個精致的女孩子，一定要溫柔大方賢淑可愛矜持！
直到夜里，她才想到端簡給她的盒子。她坐在床上，帶著神圣的儀式感打開了它。是一條鎖骨鏈，精致的藍寶石鑲嵌其中，她放在頸上比了一下，金色的鏈子襯得陳齊的鎖骨格外顯眼，皮膚格外白皙。鏈子下面還有一張卡片。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敢展開。
“齊，不知道為什么，那么久了，居然還是很喜歡你。但偏偏，風(fēng)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他永遠都記得陳齊喜歡的歌。“如果不能陪伴你，我愿意當(dāng)你的擺渡人，你的開心、難過我都愿意聽你訴說。我比較笨，不會討你喜歡，但是，記得身后永遠有一個我。”署名：端簡。
當(dāng)初的愧疚感又涌上心頭，但陳齊知道，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
“端簡，謝謝你。不過就你那模樣，還擺渡人呢。但是，請你不要再對我好了，我，不值得。我還忘不了劉澤，在忘了他之前，應(yīng)該也不會輕易喜歡誰了。對了，鏈子很好看，我很喜歡。”微信發(fā)過去了，一如既往的沉默。很久，端簡回了個“嗯。”
我一直相信：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你生命里該出現(xiàn)的人，絕非偶然，他一定會教會你一些什么，所以我也相信：無論我走到哪里，那都是我該去的地方，經(jīng)歷一些我該經(jīng)歷的事，遇見我該遇見的人。
擺渡人的命運由被擺渡者掌控著，所有故事的結(jié)局都不可能像小說那樣圓滿。心之何如，有似萬丈迷津，遙亙千里，其中并無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愛莫能助。
夜色漸濃，陳齊漸漸睡去，夢見了很多人，唯獨沒有某人。
我是千千塔，一個不甘平庸努力向前的女孩。愿我的文字能觸動你心之一隅，感謝你來到這里，你的喜歡是給我最好的禮物=￣ω￣=
PS：本來只單純想寫書評的，結(jié)果寫成了這個樣子【捂臉】，希望你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