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緣一根線

在農村,最大的事情莫過于紅白喜事。俗有生朝滿十討得磨,婚喪二事沒奈何之說。

一九八二年八月十八日,一大早,元芬急匆匆的叫醒了二娃與三娃。姐弟兩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元芬一邊熟練的給小四穿衣服,一邊吩咐道,“快些起來,把穿衣服穿起,去四哥家里吃早飯,今天你們未來的四嫂進屋(訂婚)”。

哦!姐弟兩應聲下了床。

“就是前幾天見面那個姑娘嗎?”二娃好奇的問道。

“嗯哪!就是前幾天在黃沙坡,你李表叔屋里看的那個姑娘?!?/p>

初次見面,大多都會選擇在媒人家里。彼此看對眼了就交換一下信物,稱“當面”。當面過后,雙方都需要考慮一段時間,期間稱“猶豫期”。

“未來的四嫂漂亮嗎?”

“我啷個曉得,中午自己看。”

姐弟兩穿好衣服后,跟著母親一起去老四家里吃早飯。

早飯過后,老四家屋檐下面用于煮粉絲的灶臺里面,煤炭已經燃起熊熊大火了,鍋里的水也開始沸騰了起來。老四的兩位姐夫舒齊明與羅智勇,和兩位舅舅王興明、王興富等人,一起把廚房案板上裝有甜燒白,咸燒白、夾沙肉、糯米飯、粑粑肉等碗統統裝進了蒸籠里,稱“上籠”。隨后大家有說有笑的開始洗菜,切菜、為中午飯做準備。

上午,陸續來了好多客人,大家有說有笑,議論紛紛。

十一點鐘時,突然,客人看到大田對面有一個中年婦女,一直在那里徘徊,不時的往屋里灣看。老四走過去,與她說了會兒話。接著把她領回了屋基灣。

她中等身材,梳著一頭整整齊齊的短發。身穿淺灰色上衣,和藍色下裝,腳上穿著一雙很合腳的黑色燈芯絨布鞋。體型偏瘦、約五十歲左右。她叫李家策,是劉利芬的三姨。

“他們肯定會等我的,我真該去那邊與他們同路的。”李家策一臉懊悔的說道。

王大媽迎上前去招呼道,“原來是她三姨呀!快請、屋里坐?!辈崆榈臑樗藖硐茨標c茶水。

王大媽繼續說道,“沒事的,他們會來的。晚一點就晚一點,不要緊?!?/p>

在當地,女孩兒初次進未來婆家的門,男女雙方都會請客。女方的親戚會事先去女方家里會合,然后一同前往。

李家策的家離屋基灣較近,相反離劉利芬家較遠。她臨時決定,免了去劉利芬家里的繁瑣,直接來屋基灣了。

結果,劉利芬她們家人并不知曉,一直等她到十一點過,仍不見李家策前去。劉利芬的大哥劉云智才決定,讓妹妹與父母一起帶領眾親戚出發,他快步繞道去了李家策家里,才知道她已經先去了。

快一點鐘時,劉利芬等一行人終于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李光林夫婦李,然后是劉利芬的父母,第五是劉利芬——身高在一米六上下,梳著兩個辮子襯托著一張白白的臉龐。一件大紅花洋布上衣,一條藍色卡基布下裝,腳穿布鞋。眾人都嘖嘖稱贊——“哇,好漂亮呀!七仙女下凡?!彪S后是劉利芬的叔叔、嬸嬸,姑姑、阿姨;哥嫂、姐姐還有侄子女等,總共二十八人。

李家策慌忙迎接過去,并開玩笑的說:“我都等半天啦!你們一個個腳裹小了,跑不快?!闭f完哈哈大笑,眾人也都附和著哈哈大笑。蘇霸王和元芬等人為客人端茶倒水,稍作休息后。便有說有笑的坐上桌子,吃起了中午飯。

午飯過后,部分人圍著桌子玩起了撲克牌。一部分人由蘇霸王與蘇興兄弟二人陪同。一部分人由元芳與劉二媽陪同,在屋基灣周圍走了走,轉了轉,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及老四家田間地頭的莊稼,以及森林、竹林、水源等。下午四點多時,突然下起了小雨,客人紛紛回到老四家里。圍著桌子看打撲克牌。六點鐘開始吃晚飯。

晚飯過后,雙方客人都聚在了堂屋里。媒人李光林與妻子王淑芳首先向老四提問:“蘇老四,你有意見沒得?”

“我沒意見”老四略顯害羞的回答。

“劉利芬,你有意見沒得?” “我……我沒意見”劉利芬羞紅了臉,吞吞吐吐的應道。稱“表態”。二人都表示沒意見之后,王淑芳左手拉著老四,右手拉著劉利芬,讓二人握了握手,再相互交換了信物。多年以后,就演變成三金了。

老四挨個給客人遞煙打招呼后,再與劉利芬一起走到每位客人跟前,遵從雙方父母的指示,恭恭敬敬的把每位客人都叫上一遍。眾親戚一致要求:“耍朋友,一定要耍得志氣,千萬別鬧出啥子笑來?!?/p>

李光林夫婦鄭重申明:“我們只負責牽線搭橋,已后的發展就全靠你們自己啦!希望你們好好珍惜?!?/p>

第二天吃過早飯后,王大媽把為劉利芬準備的兩身衣料交給老四,由老四親手交到劉利芬手中。客人的禮物都交給了李光林夫婦,由二人代勞發放到每位客人手中。劉利芬與父母一起道別了蘇大大與王大媽,領著客人回家去了。

此后,每逢過年過節,老四都會帶上禮物去給劉利芬家,稱“送節”,接著再請劉利芬與父母來家里過節。農忙季節,老四還會主動前去幫忙。

一九八五年二月,老四家又請客了。匆匆吃過早飯后,由李光林夫婦領著,眾人七手八腳的收拾起禮物來。十斤半豬肉與一只大公雞,分別掛在一根一米左右長的竹棒上,由老四的弟弟老五負責挑。舒齊明與羅智勇,二人負責挑腳籃,(用竹條編成長約八十厘米,寬約五十厘米,高約十厘米非常漂亮的花邊籃子)稱“腳籃”。腳籃里分別放著冰糖與白糖,糖是給劉利芬用做敲門磚邀請親戚朋友的,告知親戚朋友她將要出嫁了。(冰糖送長輩,白糖送平輩。)還有兩條魚、十二個雞蛋、兩把面條等禮物。另有兩身衣服的布料,布料是給劉利芬的。雞、魚、蛋、面等食材用于當天中午招待客人。午飯過后,帶回了一個紅布包,里面包著劉利芬的生成八字,稱“開庚”。

日子很快選出來了。老四家與之前一樣請客吃飯,早飯過后,帶上肉、雞、魚蛋面等食材。和四身衣服的面料,和一些用做布鞋的燈芯絨面料。二百塊錢分別粘在兩張報紙上面,全是嶄新的十元大鈔,稱“禮金”。還有一個紅布包,里面裝著寫有日期的“單子”。隨李光林夫婦一起送到劉利芬家去,稱“送期單”或“送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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