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成年的那一年，我就離開家鄉(xiāng)，開始了我的“北漂”生活。那時候，我或許是懷揣著一個五彩的夢，期待著一天，我會錦衣還鄉(xiāng)榮歸故里。這也是很多離家漂泊的人的夢想，人們希望用闖蕩的生活方式來改變命運。
面對紛繁的都市，五彩的霓虹映照的街市，我曾經(jīng)迷失過自己，曾經(jīng)模糊過故鄉(xiāng)的模樣。但是，二十幾年來，有一種花香總能勾起我對故鄉(xiāng)清晰的回憶。
小時候，家里面沒有種花的習慣，那是因為父母忙于務農(nóng)，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照顧那種只能看，不能吃也不能換錢的花草。解決溫飽才是那個年代生活的主題。
小孩子從學?；氐郊依铮斔麄冞€沒有形成勞動力的時候，還是有一些時間去做一些家庭的勞作之外的事情?；ㄏ阍谑裁磿r候都是有的，美麗的花在任何時候它也是美麗的，只是生活的壓力巨大，壓的大人們已經(jīng)沒有留意花香和花的嫵媚的閑暇。當孩子們發(fā)現(xiàn)了花的美麗和芬芳，在孩子們之間，大家相互交換花種，和那些不成熟的栽種花草的經(jīng)驗。
小學三年級之前，我的大伯是我的班主任老師。記得，大伯家里種了一種叫“夜香梅”的花，這種花是在深秋季節(jié)開放，白天的時候，花朵是收起來的，到了晚上，成片的紫紅色花朵綻放，像無數(shù)的小喇叭，向空氣中噴灑濃烈的香氣。躲藏在花叢下面的蟋蟀，和不知名的蟲子們，也會交替著奏響，有的清脆高亢，有的低沉嗡嗡，在夜幕下傳到很遠的地方。“夜香梅”的花朵稠密，每一個花朵凋謝之后，下面都會有一粒黑色的種子。我們班的孩子們，很多都喜歡到大伯家去，順便都會索要一些花種，這時候，大伯都會讓大家自己摘，并且叮囑種子要長到黑色才好發(fā)芽。
“夜香梅”是很好栽種的，我記得那時候我們班幾乎每一個小朋友都成功了，深秋的夜晚，幾乎家家都彌漫著相同的花香。
去年回老家，我去看望已經(jīng)退休在家的大伯，進院就看到院里長著的一大簇“夜香梅”。因為是白天，花朵都是蜷縮著的，有一些花朵已經(jīng)干了的，下面露出一點黑色種子的形狀，地上實際也落了稀稀拉拉一層黑色種子。我內(nèi)心一些激動，似乎回到幼年，在一群人爭搶一粒黑色的，長熟的花種。我卻沒有激動很久，只是略略的走上前去，在花叢旁兜了個小圈子，似乎怕被人看到當年爭搶花種的樣貌不經(jīng)意的流露。
我想我還會種“夜香梅”，只是不是現(xiàn)在，大約要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北漂的日子里，我也常常走過“夜香梅”綻開的花叢，清香依舊，我卻沒有耕種這清香的條件。
晚上，我和一起散步的妻子走過一簇花叢，遠處的燈光照射過來已經(jīng)很弱，我卻遠遠的就分辨出，那是“夜香梅”在夜里盛開。
夜香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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