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媽
黎丘和墨谷帶著雪獒匆匆朝魔族所在的西北蠻荒而去,唐閨臣從不遠處的樹上飄落而下,背著手瞇著眼盯著二人離去的方向露出個冷笑,抬腳遠遠跟在二人身后。
在相思谷時,她本可以追上黎丘的,但是,想著對自己一直冷淡的清遠竟然對這么個出身低微的小妖十分上心,惡向膽邊生,心下發誓要讓黎丘萬劫不復。領了天帝之命去追黎丘,她安排了天兵天將將三秋島圍了個水泄不通,卻偷偷跟在黎丘身后,一步步將人逼向魔族。只要黎丘進入魔族之地,那她就有辦法讓這小妖和魔族有了牽連,如此一來,天帝降罪,就是清遠求情,都沒用了。
黎丘心急如焚,一點都沒有察覺身后陰險惡毒的詭計,第二日午時,終于到了魔族圣城,黑水河畔的戰城。戰城建城已幾十萬年,不知被多少魔王統治過,這五百年間歌扇被關,魔族群龍無首,戰城一時成了諸方勢力爭奪的地方,死氣沉沉,隨處可見累累白骨。
兩人均是第一次來這魔族之地,這樣的生面孔很快引來了魔族的注意,他們躲過幾次偷襲,終于到了高大的城門前,卻被守衛攔了下來。這城門也十分邪性,墻體墨藍,透著詭異的黑色,仔細看,卻是巨大的獸骨打磨而成,由于幾十萬年來風吹雨打魔氣侵蝕,白骨生生被錘煉出了現在的顏色。城墻高于二十丈,頂端幾乎如云,上面的守衛隱隱綽綽,看不清楚,兩人仰著脖子只看到了城門上方一個巨大的骷髏,不知是何物所做。
墨谷上前朝守衛拱了拱手,朗聲道:“煩請兄臺讓我兄弟二人進城,我們是來拜訪故人的。”
守衛生的十分高大,身后拖著巨大的尾巴,聞言低頭看了一眼墨谷,巨大的鼻孔發出一聲冷哼:“哪里來的小妖如此不懂規矩,不知道入戰城是需要城主令牌的嗎?現在魔王方歸,正是全城戒備之時,你二人從哪兒來還是回哪里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墨谷一愣:“魔王?可是那魔王歌扇?”
守衛的臉上驚恐一閃而過,銅鈴般的眼睛一瞪:“大膽!竟敢直呼魔王名諱!你不要命了嗎?”
黎丘上前一步,從懷里掏出一物,直直地遞到守衛面前:“有這個可以嗎?”
守衛面色一變,立馬換上了一副諂笑的模樣:“公子莫怪,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這就放行,這就放行。”說完朝身后喊道:“貴客駕到,速速打開城門!”
漆黑的城門靜靜地朝兩邊打開,露出了黑漆漆的門洞。守衛朝黎丘一躬身,恭敬地道:“公子請!”
黎丘淡淡地嗯了一聲,抬腳朝里走去。墨谷還未從震驚中醒過來,連忙招呼了雪獒跟在黎丘身后,往里走去。二人剛進入城門,那巨大的門就在他們身后靜靜地關上了。墨谷湊到黎丘身邊,看了一下四周,低聲問道:“黎丘,你拿的什么?那小子怎么就把咱們放進來了。”
黎丘將手中所拿之物塞到墨谷手里,急匆匆朝里走去。墨谷低頭一看,卻是一塊漆黑的木牌,仔細看,發現上面雕著繁復的花紋,花紋纏繞出了“歌扇”二字,十分之騷包。墨谷追上黎丘:“你從哪里得來的?”
黎丘頭也不回,回道:“咱們從臨江回去后歌扇給我的。誰知道他發什么瘋,說什么獎勵我見義勇為救了你什么的。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你喜歡就收起來好了。”
墨谷一愣,心里一軟,沒想到歌扇還有這樣懂得人情世故的一面。想到那家伙至今功力尚未完全恢復,卻要在這魔族險境中力挽狂瀾,不禁有些心疼。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這么快就掌控局面的。
他收了收心神,和黎丘急匆匆朝戰城最高的建筑奔去。如果說仙族清心寡欲,那么魔族就是對人心中欲望的無限放大,墨谷看著眼前高聳入云的宮殿,不禁嘆息,心想不知歌扇的心魔是什么?
兩人再次被守衛擋在了門外。王宮的守衛明顯要比外城的級別高很多,都是修成人形的魔族,外貌姣好,身量欣長,卻是統一的冰塊臉。面對墨谷亮出的歌扇令牌無動于衷,只是冰冷地回答:“魔王有要事,不見客。”
墨谷跺了跺腳,急聲道:“你進去跟他講,他的救命恩人來了,看他見是不見。”
那守衛目不斜視,嘴唇輕啟:“不見。”
墨谷還想爭辯,卻被黎丘一把抓住了胳膊拉到了一邊:“他不讓咱們進,咱們自己想辦法進。”說完指了指宮殿角門邊的一堆人。那些人看起來并不是王宮內的人,穿著普通,有的甚至還是半人半魔的形象,推著平板車,侯在一邊等著守衛檢查,原來是替王宮送菜的。黎丘朝墨谷打了個眼色,悄悄摸到了隊伍最后。前面還有十幾人在等待檢查,隊伍很長,而且每輛車上東西都堆的高高的,前面看不到后面的景象。黎丘抬手一個手刃劈到了最后那長著長長角的魔物后頸之上,那人高大的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墨谷也同時解決掉了這人的同伴,兩人將暈倒的魔物拖到一邊暗處,扒下了衣服自己換上,低著頭回到了車旁邊,發現馬上就要輪到他們了。黎丘囑咐雪獒在宮外等著他們,如果今夜子時他們還未出宮,就速速離去,回三秋島等著師父。
兩人等在一邊,才聽見周遭的人議論,原來是魔王今晚要舉辦宴會,所以才會讓這么多人送菜進宮。許是快到時辰了,守衛檢查的并不嚴,大概翻查了幾下,就沖兩人揮揮手放行了。黎丘和墨谷低著頭推著車,過了角門,跟著宮中的侍衛朝后廚走去。黎丘悄悄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們進入角門后朝右走,大概行了有百丈左右,出現一條寬闊的石板路,石板路盡頭是一座巍峨的大殿,其中人來人往,應該就是歌扇舉辦宴會的大殿了。再行了一炷香的功夫,終于到了目的地,期間煙火繚繞,人聲鼎沸,雜亂非常。侍衛忙著招呼菜販們卸貨,并未注意最后進來的那兩人悄悄消失在了人影重重中。
黎丘和墨谷避開守衛,潛到了大殿之外,只見大殿之中已經擺好了瓜果鮮花,穿著清涼的侍女在期間穿梭,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宴會事宜,卻是沒有看到歌扇。
黎丘藏身于走廊拐角處,恰巧一個侍女一人端著果蔬過來,他五指化爪,一把掐住了那女子細白的脖子,低聲問道:“歌扇在哪里?”
侍女被突然出現的少年嚇了一跳,吃驚地瞪著黎丘,搖了搖頭。黎丘手收緊了些許:“不怕死?”
那女子被掐的胸口發悶,眼前發黑,嘶聲道:“魔王在大殿后的偏廳休息。”
黎丘手腕一翻,捏昏了侍女,和墨谷朝殿后而去。
卻說歌扇那日里和蒙毅離開三秋,匆匆趕回戰城,本想著自己離開這么多年,按照魔族的尿性,想必已無幾人愿意聽自己的。卻未曾想到,魔族幾方勢力正打的不可開交,誰都不服誰,歌扇在這個時候出現,無疑成了一股外來的勢力,幾方勢力紛紛表示愿意追隨歌扇。歌扇心知這些人不過是把自己作為傀儡而已,誰又愿意臣服于別人之下?他靠在榻上,揉著悶痛的鬢角。蒙毅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面前:“今晚你只要震住了烏靈和夏河城的火蛇一族,該是可以安穩一些時日的。這些日子足夠你整頓這副爛攤子了。”
歌扇接過茶水并未喝,輕輕敲了敲桌子,沉吟了一聲:“這些我倒是沒放在眼里。但是,這次回來我卻是聽到了好幾次一個陌生的名字:白諾。”
蒙毅倒茶的手一頓,點了點頭:“嗯,這白諾我也聽過。是百年前忽然出現的,聽說是個年輕人,修為高深,心狠手辣,已經不分青紅皂白屠戮了十余個小的魔族部落。所以,這次這些老家伙們愿意讓你出來主持大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忌憚這個白諾。”
“這小子從哪里來的?就沒人知道嗎?”
“沒有,他像是憑空出現的,唯一的線索是每隔十年,他身邊就會出現一個中年男人,默默跟在他身邊一個月,兩人關系卻有十分惡劣,據說白諾多次出手傷了那人,那人卻從未還過手。一個月過后,自行離開。百年之間一共出現了九次,想來這第十個十年應該是快到了。”
歌扇直起了身子,盯著門外一閃而過的青色衣袂,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十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