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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睜開眼睛的時候,先對著屋頂發了會呆——室內光線昏暗,看不清楚什么——揉揉眼睛,往四周看看,墻角有一堆柴火,另一角有個大爐子,火燒的很旺。躺的地方硬硬的,但是很熱乎,像是很小的時候跟父母去奶奶家睡過的燒炕。
她清了清發干的喉嚨,試著喊人,“有人嗎?”
她被自己稚嫩的聲音嚇壞了,然后看到自己的手好像小了一些,再摸索一下身體,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她無比詫異的發現二十五歲的自己變成了十來歲的小女孩。
她狠狠掐大腿,很疼,卻沒有醒來。
這時,門簾一挑,進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她看到盈盈坐在床上,大叫一聲“媽呀!”
姑娘忙把手里端著的水盆放桌上,過來看她,“嚇死我了,剛看你越燒越厲害,這么會功夫,你都坐起來了!”
盈盈像是見到了救星:“請問這是哪里?”
姑娘說:“柴房啊,怨不得你認不出,看你病的厲害,我求了趙婆子,讓你住過來。紅坊人多,十幾個人睡大通鋪,哪有人顧得上你,你也妨礙別人干活啊。”
姑娘絞了毛巾,給她敷額頭。
盈盈被冰冷的毛巾一激,更清醒了些。雖不懂紅坊是做什么的,但從姑娘話里明白自己發生變故這段時間多賴她照顧。“姐姐,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沒有你我哪里還好的起來。你坐我這邊吧,我們好好說會話。”
姑娘給盈盈到了杯水,坐到床邊,“大夫都說你好不了了!四胖啊,你真是造化大。”
“四胖”估計是自己的名字,盈盈一時呆住,說:“我頭還昏昏的不大清醒,我叫四胖嗎?”
“是啊,你很胖的,特別能吃,一頓能吃六個大包子。”姑娘端詳著她,“不過這些日子都病脫形了。”
盈盈鼓足勇氣說:“這有鏡子嗎,我想看看自己現在什么樣子。”
“柴房哪來的鏡子啊?”
“姐姐,這里是哪的柴房啊?”
“尚書府啊!”
盈盈精神一振,看這環境估計自己是尚書府的丫鬟,一時什么都想問,可又不知要先問些什么,喝口水道,“我來這幾年了?”
“五六年總有的,你在大門前凍僵了,那時候也是正月,夫人是吃齋念佛的大善人,就收留了你。”
盈盈更是傷心,“我的雙親呢?”
“死了。”
“我姓什么?”
“姓什么,可能姓于,那時候你話也說不清楚,埋頭就知道吃。能撿條命就不錯了,哪里還管得了姓什么?”
“哪個于?干鉤于還是人頭俞?”
姑娘摸摸她的頭,“還是有點熱,四胖,你是閻羅網里漏掉的小魚,別說些胡話了。”
盈盈泄氣,“姐姐你怎么稱呼?”
“我是三丫啊。”
盈盈覺得大戶人家的大小丫鬟起名字都是琴棋書畫、梅蘭竹菊,至少也是春夏秋冬、福祿壽喜的,便問,“三姐姐,我們的名字是誰起的?”
三丫覺得她的話實在不著邊際,便站起來,“我要去干活了,再晚一會趙婆子要打的。我不告訴她你已經醒了!你先歇著,桌上有饃,餓了就泡點水吃。等會我再來看你。”
她急急忙忙的要走。盈盈拉住她,“現在是哪一年?”
“康熙四十四年大年初一。我走了。”
盈盈徹底呆住了。想想也沒干過虧心事啊,怎么淪落到這舊社會了?而且遠遠等不到解放的時候!回想起來,都怪平安。她早就說不讓平安用美容院的按摩浴缸,說是這樣那樣的消毒了,可誰知道呢?要是她像自己一樣簡簡單單淋浴一下,就不會出事了。也怪自己手賤,干嘛要伸手去逗她呢?平安一定比自己傷的重。她只感到電流穿過右臂,而平安是整個人躺在浴缸里,會被電糊了吧?
盈盈閉上眼睛,不敢想。她還記得自己“生前”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這樣的:“如果我的財產保持在某個數值之上,并且持續快速的增長,而我的體重保持在某個數值之下,并且沒有增長的跡象,我看不出幸運之神或者愛之神有何理由不垂青于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十足,不僅僅是因為她正赤腳站在體重計上,體重計上顯示的是個兩位數。更是因為,她參與搗騰的一種生物減肥新藥上市熱銷,前景一片光明。
這句話得罪誰了嗎?得罪了全世界的胖子?然后她被送到這個地方變成“四胖”嗎?
盈盈對空喊道,“我從來就沒有不尊重胖子的意思!胖子是我的衣食父母呀!誰把我帶來的?求求你,快收了神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