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2) 情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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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王剛接到去濱江區(qū)公安局開會的通知時對龍飛心生埋怨:“人到了不第一時間到市局報道,反而直接去了現(xiàn)場,還把開會地點安排在區(qū)公安局,讓我多跑路。”照理說,對龍飛這樣的青年才俊,警界明星,他該有所了解才對,可他對刑偵不感興趣,因而對龍飛這樣以破案著稱的人沒有多少耳聞。他登入內(nèi)網(wǎng)系統(tǒng),調(diào)出了龍飛的簡歷。

“才31歲?”他有些驚訝,懷疑龍飛是靠后臺上位的。不過,當看到龍飛曾經(jīng)參與和主導破獲的一些列大案要案后,他就打消了全部疑慮,甚至對龍飛心生敬意。

龍飛和前任刑偵支隊長邢志國相熟,之前就聽邢志國介紹過王剛的情況,知道他破案水平不行,因此他內(nèi)心并不想讓王剛來參加會議。但考慮到他是老同志,以后又是自己的搭檔,總該認識一下,便讓人通知了他。

濱江區(qū)公安局會議室里,龍飛坐在主席位上主持會議,參會的人主要是市刑偵支隊和濱江區(qū)刑偵大隊的相關負責人,還有數(shù)名干警。此外,會上還多一個看起來有些突兀的人——張鑫。龍飛是坐著張鑫的摩托車回到局里的,他不但沒覺得委屈,反而覺得很拉風。路上,張鑫跟他講了三個月前的那次謀殺未遂案。龍飛對張鑫產(chǎn)生好感,他認為張鑫此人雖然有些愣,可是他跟自己剛剛畢業(yè)那會兒很像,稍加歷練,一定是有一個優(yōu)秀的刑警。龍飛讓張鑫參會,可張鑫不愿意參加,他說:“這參會的人除我之外,全是領導和前輩,我坐那里太尷尬了。“

“目前為止,這個案子可以說你是最了解的,也最有發(fā)言權。”龍飛道,“想不想跟我混?”

“龍隊,您說笑了,我們都是您的手下,這不正跟你混著嗎?”

“我的意思是,我一個人來走馬上任,缺一個助手,你有沒有興趣?”

張鑫立馬欣喜不已,笑著說:“真的?我當然感興趣啦。”

“以我的助手參會,這樣就不尷尬了吧?”

張鑫高興的點了點頭。

會前,龍飛例行公事的跟大家寒暄了兩句,話說得很謙虛。他說:“我叫龍飛,這次承蒙領導看得起,讓我來代理幾天支隊長。我年紀輕,資歷淺,工作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請大家多多擔待。”

他似乎是故意要給張鑫展示的機會,點名讓張鑫談談對案件的看法。直到此時,其他人才注意到張鑫。

“張鑫,你怎么在這里?”方洪問。

張鑫漲紅了臉,不知如何解釋,便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龍飛。

龍飛道:“方隊,這個案子偵破期間,張鑫是我的助手。大家都知道,我這次來,可是一個人都沒帶。張鑫是到目前為止對這個案子最熟悉的人,所以我讓他作為我的助手參會。”

所有人都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張鑫,你盡管說吧。”

張鑫想了一下,起身道:“這個案子其實并非今天才發(fā)案,而是三個月前就已經(jīng)發(fā)案了。”

張鑫所言讓所有人都很吃驚,他們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打斷了張鑫的話。

張鑫不好再往下說,因為如果他將三個月前的事情講出來,他的上司方洪的面子上會非常不好看。當時張鑫堅持認為那次濱江公園的襲擊是針對林依華的謀殺,但所有人都不支持他,也沒有予以足夠重視,而僅僅將其當作了治安案件處理,以至于釀成今日之禍。濱江區(qū)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領導們早已經(jīng)忘記了此事,剛剛被張鑫一提,他們想起來,都在心里直打鼓,生怕被追責。

見張鑫不往下說,龍飛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他提示道:“只說案情。”

張鑫明白龍飛的意思,他將三個月前的那樁案件給所有與會者詳細講述了一遍。“前后兩次,所用的作案工具一樣,都是弩箭。三個月前事發(fā)后,我對弩箭做過一些了解。作案所用的弩箭在很多網(wǎng)店里都可以定制,兩次作案留在受害者體內(nèi)的箭都是極為普通的那一種,所以我們無法通過這個找到賣家。不過,我還是有一些發(fā)現(xiàn)的。我咨詢過上百家網(wǎng)店,也做過無數(shù)次模擬試驗,大概得知了兇手所用弓弩的最大射程范圍,大概在45-50米之間。但要做到有效殺傷,而且像林依華案中那樣深深的射入人體內(nèi),發(fā)箭時就必須要和死者保持在20米左右。早上,我跟著龍隊看了案發(fā)現(xiàn)場,死者倒在陽臺地面上,頭朝外,腳朝內(nèi)。死者胸部中箭,由此我們不難看出,兇手當時所處的位置是在別墅樓梯靠右的走廊之上。也就是說,兇手當時在別墅內(nèi),而不是在別墅外遠距離射擊的,由此可以推斷出,兇手一定是林依華的熟人。”

龍飛對張鑫贊賞的點了點頭。張鑫坐下后,龍飛接著道:“除了留在死者身上的箭,我們在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其他線索,我們技術隊正在做足跡的檢測。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其實不多,第一是等技術隊查看監(jiān)控的情況,迅速排查案發(fā)前一周內(nèi),尤其是案發(fā)前一天進出過別墅的人;第二件要同步展開的工作就是圍繞著死者生前的社會關系展開調(diào)查。據(jù)我的觀察,林依華所住的別墅外圍是一個完整的監(jiān)控閉環(huán),共有8個攝像頭,也就是說任何人進入別墅都逃不脫監(jiān)控。所以,我認為這個案件難度不大,等監(jiān)控數(shù)據(jù)一出來,足跡一核對,基本就差不多了。”

會議的最后一個議程是探討“6.21專案組”成立的問題。因剛到青市,他對當?shù)氐娜耸虏惶煜ぃ栽谶x擇專案組成員上龍飛感到有些為難。這一點楊局長早就料到,他幫龍飛定下了專案組成員。會議開到一半的時候,他被通知去接楊局長的電話,楊局長將專案組成員告訴了他:組長由龍飛擔任,方洪任副組長,組員是技術隊張志、法醫(yī)小劉以及其他兩名老刑警。

“楊局,我想在專案組里加一個人。”龍飛在電話里說。

“你是組長,這事你自己做主。”

“是,謝謝楊局。”

掛掉電話,龍飛對張鑫使了個顏色,“你進專案組,上面已經(jīng)同意了。”

“謝謝龍隊。”

會議結束時,已是午飯時分。王剛說他已經(jīng)代表隊里在附近的飯店安排了酒席,為龍飛接風。龍飛本想拒絕,但看在他一片盛情,就同意了。王剛這樣安排只是為了對龍飛表示感謝,感謝他及時上任,把案子扛了起來,給他減輕了壓力。和龍飛一起吃飯的除了王剛外,還有刑偵支隊的其他幾名刑警。張鑫做了一次特約嘉賓,也被龍飛叫上。眾人坐下,筷子還沒動,龍飛就跟大家探討起案情來。

“林依華家庭情況怎么樣?”龍飛問。

“林依華結婚過兩次,前一任老公叫羅山,18年前他們就離婚了,現(xiàn)在的老公叫梁家勤,是一家公司的大老板,他們8年前結的婚。她有一個孩子,是和前夫所生,叫羅華,今年23歲,目前在美國留學。”

“不錯,門兒清嘛。”

“林依華的案子一發(fā),我就立馬調(diào)閱了他的詳細資料,知道肯定用得上。”

“你叫什么名字?”

“方言。”

“那我再問你,你認為殺林依華的人犯罪動機是什么?”

“他是生意人,財殺的可能性很大。”

龍飛點點頭,道:“這是目前看來最合理的猜測。下午,你們幾個留下到技術隊去幫忙看監(jiān)控。張鑫,你和我一起去辦事。王隊,目前以林依華案的偵破為重,支隊其他的工作我就照管不過來了,這段時間你在家里多管著點。”

“沒問題。”王剛道。

隨便吃了兩口,龍飛就結束了就餐。別人也不好再繼續(xù)吃,就各自散了。龍飛帶著張鑫再次去到案發(fā)現(xiàn)場,這次接待他們的是林依華的丈夫梁家勤。梁家勤表現(xiàn)得很傷心,龍飛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之后,便對梁家勤展開了詢問,由張鑫負責記錄。

“這別墅是你的產(chǎn)業(yè)還是林依華的?”龍飛問。

“林依華的,”梁家勤補充道,“她買這套別墅11年了。”

“你平時也住在這邊?”

“是,我讓他搬到我的家去,但她不愿意。我就只能遷就她,搬到她這里來。”

“我上午來沒有看到你,你在哪里?”

“我昨天去龍元市出差。今天早上得知她遇害的消息,我立馬就往回趕。”

“那昨天你都和誰在一起?”

梁家勤遲疑了一下,道:“龍吟市艾瑪廣告的劉艾艾劉總,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龍飛點點頭,接著問:“別墅里平時還住著什么人?”

“只有一個花匠廖昌和一個廚娘張桂香。”

“這么大的別墅,就兩個傭人?”

梁家勤苦笑了一下道:“華華不喜歡奢侈,平時生活很簡單,用不了那么多人。”

“麻煩把他倆叫來,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他們。”

梁家勤說好,然后起身離去。三分鐘后,那兩人便跟在他身后到來到龍飛面前。

“謝謝梁總,這里沒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去忙你的工作。”龍飛說。

“那行,我先回房間,有什么事情盡管叫我。”

梁家勤轉身上樓。龍飛讓他們倆坐下,然后打量了一下他們。廖昌的面容讓龍飛感到不適,他的臉大面積燒傷,已經(jīng)辨不清真實的容貌。對于林依華為何會請這樣形象的人在家里幫忙,龍飛感到不解。不過,這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林依華是青市首善,說不定只是為了幫幫廖昌,給他口飯吃。張桂香是個看上去很馴服的女人,身材中等,面容清瘦,皮膚保養(yǎng)的很好,看上去大概50多歲。

“張桂香,是你報的案?”

張桂香臉上帶著哀傷,她看了一眼龍飛,道:“是的。我早上起來上廁所,看到華華的房間的門開著,床上沒有人。我想著她可能又失眠了,她失眠的時候經(jīng)常愛一個人去陽臺上站著。我怕她穿著睡衣著涼,就拿了件外套準備去給她披上,結果就看到……唉。”

“發(fā)現(xiàn)的時候是什么時間?”

“五點半左右。”

“那你為什么六點鐘才報警?”

“我當時就嚇癱了,腦子里一片空白,等平靜下來,已經(jīng)六點了,我立馬報了警。”

龍飛點頭表示理解,然后繼續(xù)問:“昨晚,別墅里還留宿了什么人沒有?”

“沒有。昨晚梁先生沒有回來,家里就只有我們?nèi)恕!?/p>

龍飛皺了皺眉,轉向廖昌,問:“廖師傅,她說的屬實嗎?”

廖昌看了一眼龍飛,沒有說話。

張桂香瞪著龍飛,道:“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嗎?”

“不是,我只是想印證,這是我們的工作方式。”

張桂香輕哼一聲,道:“你還是省省心吧,問他也白問。”

“什么意思?”

“他只有四個小時的記憶,而且說話也不太利索。”

龍飛和張鑫都感到驚訝,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這是怎么回事?”龍飛說。

“我也不清楚,聽說早些年他是青市一家化工廠的工人,一場火宅之后,他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只能記住四個小時內(nèi)的東西,估計是腦袋受傷了吧。”

龍飛點點頭,道:“那他平時怎么做事?”

張桂香伸手拽過廖昌面前掛著的一個證件套,然后從他的脖子上取下來遞給龍飛,“這里面的卡片是幫助他記憶的。”

龍飛接過來,抽出一疊卡片,他看了幾張。第一張是早上6點記下的,上面寫道:

時間:6月21日6:00

林總死在陽臺上。

第二章是前一天下午的,上面寫道:

時間:6月20日16:00

去新月花城送鬼蘭一盆。

龍飛看著廖昌,疑惑地問:“送花?”

張桂香代他回答道:“新月花城的老板早年幫過他,他養(yǎng)花的手藝就是在那里學的。后來他來了這里,但花城的老板舍不得他一手養(yǎng)花的好技術。恰好那老板和林總是朋友,便商量著讓他在別墅花園里幫忙照管一些高端花卉,等店里有客人要這些花的時候,就打電話來,讓他將花送去店里。”

“為什么搞這么麻煩?”

“那些花都是名貴花種,價格很貴,如果沒有專人悉心照料,花就會死,那損失可不小。”

龍飛將卡片遞給張鑫,說:“拍照,存檔。”

張鑫結果卡片,拿出手機將卡片一一拍照。

“謝謝,”龍飛說,“你們可以去忙了。”

張桂香起身離開,廖昌去走過去站在張鑫身邊,他等著張鑫拍完好取回卡片。

這時,技術隊負責人張志給龍飛打來電話,告訴他監(jiān)控已經(jīng)篩查完畢,等他回去查看。

“把車和人都核實一遍,我半個小時后回去。”龍飛道。

龍飛趕回濱江區(qū)公安局,張志將一個文件夾遞給他,龍飛沒有接,“你直接說吧。”

張志說:“是。案發(fā)前一周,進入別墅里的車13輛,人18個,里面有老板有司機,我們外勤的兄弟已經(jīng)核實過了,沒有人有作案嫌疑。”

“昨天有幾輛車進出過別墅?”

“三輛。“張志說,“一輛面包車,車登記在林依華名下,是他家里的花匠廖昌在用。一輛是是寶馬車,車主是一個老板,叫王路,他昨天下午3點進的別墅,4點鐘離開的。我們已經(jīng)核實過,他是找林依華簽了一份商務合同。他一個人去的,沒有帶司機。還有一輛……”

“怎么了?”

“還有一輛是我們青市副市長鄭國強的,還沒有核實。”

“鄭叔叔?”

“您認識?”

“當然認識。管經(jīng)濟的副市長,他去找林依華,這沒什么好奇怪的。他是幾點鐘離開別墅的?”

“下午兩點半到的,只待了20多分鐘就離開了。”

“帶司機了嗎?”

“帶了,監(jiān)控里看得一清二楚。”

龍飛點點頭,道:“他這個我去核實。”

“沒想到你認識我們的副市長。”

“我和他兒子鄭翌銘是大學同學。”龍飛道,“讓人去新月花城核實一下,昨天下午4點鐘是不是有人讓廖昌往花店里送花?”

“好,我這就去安排。”說完,張志轉身離開。

“張鑫,你去做一件事情,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龍吟市,核實梁家勤說的話。”

“你懷疑他?”張鑫問。

“他說這話時的神態(tài)讓覺得他有些可疑,所以最好去核實一下。”

“明白,我這就去。”張鑫轉身離開。


已經(jīng)是案發(fā)第二天了,所有的資料已經(jīng)匯總上來,龍飛看完后,開始感覺有些棘手。除了留在尸體上的那支箭,沒有找到任何有效的物證。在別墅走廊上采集到三組足跡,經(jīng)核對是林依華、張桂香和廖昌的,這對案件沒有任何幫助。案發(fā)當晚別墅里沒有留宿其他人,他原本懷疑梁家勤,但梁家勤的情況已經(jīng)得到核實,他案發(fā)前一天到第二天早上一直和劉艾艾在一起,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龍飛昨晚去拜訪了鄭國強,詢問他去別墅拜訪林依華的原由,鄭國強雖然不悅,但還是配合了他的工作。鄭國強說自己和林依華是朋友,最近林依華生病了,他是去探望她的。其他一周內(nèi)進出過林依華家的人都得到了核實,每一個人都提供了不在場證明。龍飛沒想到看上去一起非常簡單的入室殺人案卻如此蹊蹺,連一個可供排查的嫌疑人都沒有。

“是我把案件想簡單了。”龍飛對張鑫說。

“我們的排查工作肯定有遺漏,我就不信這世界上有隱形人可以躲過那么嚴密的監(jiān)控。”

“我也這樣想,這樣吧,讓兄弟們辛苦辛苦再仔細核實一遍,一定要問仔細了。”

“明白,我這就去轉達你的意思。”張鑫快步走出辦公室。

由于林依華案的特殊性,市宣傳部向青各家媒體都發(fā)去了通知,要他們講立場,發(fā)揮媒體的正面引導作用,降低宣傳基調(diào)。市公安局要求所有警員都不能接受媒體任何形式的采訪,否則將受到行政處分。如此一來,老百姓就只知道林依華被謀殺這個事實。至于其他的,只能靠猜測和腦補。大街小巷的議論看上去有鼻子有眼,三個版本的故事已經(jīng)出爐:

[if !supportLists]1.?[endif]財殺。生意人嘛,這可能性很大。

[if !supportLists]2.?[endif]情殺。一個風韻猶存的漂亮女人,可供想象的空間無限大。這個版本最為香艷,流傳的也最廣。

[if !supportLists]3.?[endif]發(fā)家史不干凈,當年得罪了人,現(xiàn)在被報復了。

雖然這些猜測毫無事實依據(jù),但警方一開始接觸案件時,按照常規(guī)思路,做的假設跟這些也差不多。但跟老百姓想編造情節(jié)曲折的故事不同,警方做這樣的假設是為了更好的展開調(diào)查,進而尋找真相。發(fā)生這樣的案件,各級公安機關所有的人臉都不好看,都是些焦頭爛額的,他們才沒有心情發(fā)揮想象力編故事。他們所需要的只是有一樣,那就是線索。

說到財殺,林依華的財務狀況正常,既不欠別人錢,別人也不欠她錢。在商界,她名聲極好,作為青寧市商會主席,她一直倡導誠信二字。她是這樣倡導的,也是這樣踐行的。業(yè)界有朋友評價她說:“和林總做生意,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從來不用擔心貨款的問題。”對合作伙伴如此,對國家也是如此,珈華貿(mào)易從來沒被查到偷稅漏稅過。警方第一時間調(diào)取了珈華貿(mào)易近期正在進行或即將進行的幾大宗生意,對合作伙伴展開了外圍調(diào)查,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公司的其他高層領導也沒反應說有什么問題。說到情殺,就更有些荒謬,她周邊的朋友,不管男女都說林依華是一個生活作風很嚴謹?shù)呐耍舜髮W談過一次戀愛,后來離過一次婚外,就只有現(xiàn)任老公梁家勤一個伴侶。警方根據(jù)她朋友的講述調(diào)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確實如她朋友所說,林依華沒有男女方面的私生活問題。至于發(fā)家史不干凈的說法,就更是無稽之談了。林依華是個“富二代”,他繼承的是他父親的產(chǎn)業(yè)。他父親林建設是改革開放后第一批生意人,做的是服裝生意,由于身體問題,早早的退休,將生意給了林依華,前年已經(jīng)過世。林依華將服裝生意賣掉,做起了更有技術含量,更有發(fā)展性的貿(mào)易業(yè)務。就算是發(fā)家史有問題,那也是他父親那一輩有問題。怎么報復也報復不到林依華的頭上,就算是能報復到她頭上,那這報復未免來得太晚了些,林依華都47歲了,才來報復。

第二輪的排查結束,依舊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連嫌疑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龍飛將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思考了半天,他急需解決的問題是:有沒有什么可以進入別墅還逃脫監(jiān)控的辦法。想了半天,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龍飛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就是他大學時候的好朋友鄭翌銘。昨晚他去鄭國強家,沒有見到這個老朋友。鄭國強說他現(xiàn)在自己住,很少回家。

龍飛少年得志,眼里容不下幾個人,而鄭翌銘是讓他佩服的少數(shù)幾個人之一。他們同從政法大學畢業(yè),和龍飛喜歡當警察破案不同,鄭翌銘喜歡學術研究,他現(xiàn)在青市政法大學任教,從事的是犯罪研究工作。一年前,他以30歲的年齡評上了副教授。過去一年,他以顧問身份參與了幾起大案的偵破,一時間聲名鵲起,成了赫赫有名的犯罪研究專家。

剛認識的時候,龍飛和鄭翌銘的關系并不太好,原因是二人都太優(yōu)秀。那時候都年輕氣盛,誰也不認為對方比自己強,凡事都愛爭個長短,互不相讓。兩人最終成為朋友,是因為一個女生。那女生叫盧夢然,是比他們大兩屆的學姐。就長相而言,盧夢然正如她的名字一樣,宛如一個夢,美艷不可方物。他們不約而同的喜歡上了她,并且為了追求她,各顯神通,在此事上也較上了勁。盧夢然對他們倆都很欣賞,為了不讓他倆因為自己起矛盾,她誰都沒有答應。

盧夢然說:“你們倆只要不再爭斗,成為好朋友,等你們大學畢業(yè)之時,我從你們中選一個表現(xiàn)最好的做我男朋友。如果還繼續(xù)爭斗不休,鬧別扭的話,你們倆,我誰都不選。”

盧夢然的話很奏效,那以后,他們倆誰都不敢再向對方發(fā)起挑戰(zhàn)。他們深知誰發(fā)起挑戰(zhàn)誰就是違反規(guī)則的人,對方可以去向盧夢然告一狀。兩人相安無事后,有了一些深入交流。越交流,發(fā)現(xiàn)越投機。他們都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優(yōu)點和不足:龍飛活潑愛動,執(zhí)行力強,注重實踐;鄭翌銘溫文爾雅,擅長邏輯分析與推理。

“你們在我身邊,我感覺自己就像包拯。”盧夢然說。

“什么意思?”鄭翌銘和龍飛異口同聲地問她。

“一文一武啊,鄭翌銘嘛,喜歡安靜,喜歡思考,跟公孫策很像;龍飛,你活潑愛動,擁有過人的智慧,跟展昭很像。”

“那你更喜歡哪一種?”鄭翌銘問。

盧夢然嫣然一笑,岔開話題道:“你們最近有沒有爭斗?”

二人搖頭。

“很好,繼續(xù)保持。我覺得你們倆如果能團結在一起的話,將來一定可以成大事。”

戀愛暫時沒得談,三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后來,不知何故,鄭翌銘突然對龍飛說他放棄追求盧夢然。之后不久,一個叫何螢的女生走進了他的情感世界,二人很快成了戀人。鄭翌銘把擁有盧夢然的機會讓給了龍飛,但最后龍飛也沒能得到她。大學畢業(yè)時,龍飛找到盧夢然讓她兌現(xiàn)承諾。盧夢然卻告訴他其實在她的心里早就做出了選擇,但不是龍飛。原來,她內(nèi)心喜歡的一直是鄭翌銘。為此,龍飛莫名其妙的生鄭翌銘的氣,畢業(yè)后有那么一兩年,他們之間都沒怎么聯(lián)系。后來,龍飛漸漸氣消了,才主動聯(lián)系了鄭翌銘。

大學畢業(yè)后,龍飛因成績優(yōu)秀,進入省廳刑偵總隊任職。鄭翌銘喜歡學術研究,就留在了母校青市政法大學任教。盧夢然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身體一直不好,好幾年沒有出來工作。龍飛曾多次前往探望,但都沒有見到她本人。后來,他就不再去了。不過,前兩年,龍飛聽說盧夢然病情好轉了,參加公務員考試,進了稅務局工作。他一直想去見她,但因工作上的原因。沒能成行。

龍飛上一次見到鄭翌銘是半年前,當時省城發(fā)生一起連環(huán)強奸殺人案,龍飛和鄭翌銘都進入了專案組。龍飛是專案組成員,鄭翌銘是專案組顧問。

兇手的作案目標全是長頭發(fā)的漂亮女性,3天連殺3人。一時之間,省城震動。省城市局從第一案起就動用了大量對案發(fā)地進行摸排走訪,但卻毫沒有進展,眼睜睜地看著兩條鮮活的生命殞命。省公安廳親自過問此案,責成了專案組,限期半個月破案。

“半個月太久了,領導。”會上,鄭翌銘打斷了專案組領導的話,“這是一個典型的狂歡型殺人犯,冷卻期短到忽略不計。我們只有24個小時的時間,這不是我們時限,而是下一名被害者的時限。如果我們24小時還破不了案,就準備給新的受害者收尸吧。”

領導聽得瞠目結舌,眾人也都驚訝不已。

“那你有沒有什么好辦法?”領導問。

“我已經(jīng)對罪犯進行了畫像,年齡30歲左右,身高170左右,長相一般,家境一般,個人經(jīng)濟狀況也一般。近期剛剛失戀或離婚,前女友或前妻是一個長發(fā)美女,現(xiàn)在是獨居,失業(yè),酗酒。根據(jù)案發(fā)地點分布,我們已經(jīng)可以展開排查了,排查的范圍是在以民安廣場為圓點,半徑為3-5公里的圓形區(qū)域內(nèi)。”

命令一層層下達下去,警方按照鄭翌銘所說的將那片區(qū)域過篩子似的搜查了一遍,10個小時后,真就抓住了兇手。當時,兇手正在出租屋里睡大覺,手里抱著酒瓶子,醉得很厲害。警方抓他的時候,他連意識都沒有。

經(jīng)審訊得知,兇手31歲,剛剛失戀。男子是農(nóng)村人,年前花了大筆的彩禮錢才在婚姻介紹所的牽線下找到一個女朋友,計劃年底結婚。擺了了定親酒后,他們就一起來省城打工。前幾天女方的媽打來電話告訴她有一家愿意出更多的彩禮,便讓女生回去跟另外一家。接到電話第二天,女人趁他上班,收拾了行李就跑了。留下紙條說好歹陪他睡了半年,彩禮錢就不退了。男人回到家當場就氣暈了過去,那口氣好幾天沒順過來。兇手認為自己已經(jīng)31了,彩禮錢耗掉了他多年的積蓄,如今人財兩空,便感覺人生再無希望。

“我是真的愛她的。因為愛她,所以我欲罷不能的去想她,但越想越恨,然后就有點開始仇視所有女性。我辭掉了工作,在家里蟄居了半個月,每天喝到半死。因為想她,我感覺身體越來越饑渴。我最后把心一橫,想著反正人生沒什么希望了,還不如死了算了,但在死前我得好好爽幾把。于是,我深夜持刀上街,在沒有監(jiān)控的路段劫持女人到背處,實施強奸。”

“強奸完后為什么還要殺了她們?”龍飛問。

“因為她們該死!”男子憤怒的說,“我原本只想和她們玩玩,可惜她們回答錯了我的問題,所以才會丟了命,這可怨不得我。”

“什么問題?”

“我問她們,如果我給他們1000萬,讓他們離開現(xiàn)在的男朋友,她們愿不愿意,他們的回答都是肯定的。你說,她們該不該死。我殺了她們,世界上就會少很多我這樣的男人。”

龍飛搖搖頭,長嘆一口氣,結束了詢問。

結案后,龍飛和鄭翌銘在一家餐廳小聚的,二人再次聊起該案。

“我們這個社會出現(xiàn)了問題,我們這個社會先欠了他。”鄭翌銘傷感的說。

“這可不該是你這位大專家該說的話啊,你這立場可有問題。”

“他從小學到大學畢業(yè),都是優(yōu)秀學生,沒有記過,沒有處分,沒有前科,檔案上干凈的像個初生的嬰兒,可他為什么會走上這條路?為愛犯罪,我現(xiàn)在厭惡他那個所謂的女朋友勝過厭惡他。”

“老鄭,幾年不見,你怎么完全變了個人。這么情緒化,搞犯罪研究搞糊涂了?”

鄭翌銘搖搖頭,道:“最大的悲劇不是壞人做壞事,而是好人做壞事;最大的罪惡不是黑暗下的罪惡,而是潔白下的罪惡。龍飛,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到時候我們能聊的會更多。”

龍飛認為鄭翌銘有時候太多情,慈不掌兵,他不做警察這一行是對的。不過,龍飛佩服他的破案水平,于是就給他起了個美稱——情探——多情的神探。

如今,龍飛確實已經(jīng)明白了,辦的案子越多,對人性的復雜就會越有感觸,同時也會有更多無奈。龍飛想到他,自然是想找他幫忙。就林依華的案子而言,龍飛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破案,只是時間上可能會長一些。龍飛是省廳空降來的人,市局領導不好說一些給他壓力的話。但是他深知這個大案一日不破,社會影響就一天難以消除。來自上級的壓力自然不必說,輿論的壓力就讓人不好受。但是憑當前專案租的力量,一周內(nèi)破案,龍飛有些信心不足。他認為如果想一周內(nèi)破案,必須引入援助,而且必須是高手。他第一個就想到的就是鄭翌銘,“對,就找鄭翌銘。”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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