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鄒鹿告訴我,如果一開始她就知道,后來的自己真的會喜歡上薛牧。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一定不會和他成為朋友。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我曾經啊,也認真地喜歡過一個人,在大學。你別看我平時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樣子,我也想在大學好好開始一段感情的。后來我一不小心,喜歡上了他。你知道嗎?我甚至都做好了放下所謂的矜持,要勇敢追求他的準備。那個時候我才明白,當你喜歡的人出現在你面前,什么矜持啊膽怯的,真的都可以全然不顧地被踩在腳下。這開頭聽起來是不是應該會發展成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鄒鹿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來望著我,眼睛里滿是無盡的悲傷。
“只是呢,他不喜歡我。”
2.
只是我喜歡的他不喜歡我
經過薛牧所在的城市的車站時,鄒鹿的腦海里開始無法控制地回想起那些在記憶里的日子,那些和薛牧有關的記憶。二十歲的她懷著對找到愛情的欣喜和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一次次試著按照他喜歡的女孩子的樣子改變自己,到最后卻總被“現實”那盆冷水一次次地澆滅。
有時候愛情就是絕對的。
他不喜歡你,無論你做過多少努力。
他喜歡另一個她,無論他被拒絕過多少次。
“我喜歡上他的時候,恰巧他也是單身,而他喜歡的人并不喜歡他,所以他開始試圖說服自己他是喜歡我的。其實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只是喜歡我給他的愛。”——鄒鹿日記
薛牧算是班里公認的男神了。而鄒鹿呢,平淡無奇,甚至還有些自卑。他們是大學的同學,但鄒鹿喜歡上他,是在認識他第二年。至于原因,或許只是所謂的恰巧和陰差陽錯吧。
“他總是會跟我開所謂的曖昧玩笑,在我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的時候。而每次,我都當真了。”——鄒鹿日記
“你這么喜歡說哦是不是喜歡我。”
“你喜歡做別人討厭做的事?那我不喜歡你喜歡我。”
“我希望你來,十分的話八分希望,另外兩分因為雨太大怕你感冒。”
真正意識到喜歡上薛牧的時候,正好臨近期末。
鄒鹿申請了學校的暑期社會實踐,考完試還需要留在了學校做實踐報告。而薛牧在考完試后買好了第二天清晨回家的票,當晚住在車站附近的賓館。
薛牧回家的前一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天空中還閃著雷電。鄒鹿開了一下午的會,拿出手機看到薛牧三個小時前發的一條消息,于是回了一條。
“我剛開一下午的會,累個半死。你晚上準備怎么過啊。”
“還能怎么過,吃飯,睡覺,打游戲咯。”
“這都最后一天了,要不咱們出去玩吧。”
“我也想啊,可是雨這么大,不能一起出來浪啊,咱們還這么遠。”
“你希望我來找你嗎?”
“希望啊。”
“真的?十分的話有幾分。”
“真的啊,十分的話,八分希望,另外兩分因為雨太大怕你感冒。”
“也對,雨這么大,算了,我晚上還要開會討論呢,咱還是該干嘛干嘛吧。我吃飯去了。”
“也好,我去打游戲了。”
想念這種事,說來的快,真的是快,而且一旦降臨,會一直在你心底撓著你,讓人無法喘息。
鄒鹿從小就害怕打雷,更討厭在下大雨這種惡劣天氣下出門。而冒著大雨趕去見一個人這種事,她自然是從沒做過。可她偏偏是沖動型人格,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趕去見他,以后的某個時候想起來一定會后悔,但是她更害怕她這一次如果沒有追著自己的內心做,她在晚上以至于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后悔。
于是,她還是冒著雨出門了。
在那個大雨傾盆的晚上,結束完開了半天的討論會,推掉了晚上的組員聚餐,撐著傘打車直奔到男孩的賓館。一路上閃電和大雨夾雜著遠車燈的光在車窗外閃爍,聊天最后那句晚上要開會自然是騙他的。鄒鹿甚至沒想好見到薛牧開口第一句要說什么,她只是想,他說希望我去,我就要趕過去。
有時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可能只是隨口說說,而你卻聽進了心里。
鄒鹿到賓館樓下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薛牧。“你住哪個房間啊,”“你問我住哪個房間干嘛,你來找我啊?”“怎么可能,雨這么大,我怎么來找你。”“也對,外面雨跟倒下來一樣,你這么嫌麻煩的人怎么可能來。”“薛牧你忘了回答我的問題。”“哦,我住20XX。”“好的,誒我現在有點事你等一下啊。”鄒鹿捂著手機聽筒的聲音,低聲詢問前臺20XX的樓層,然后進了電梯。
“薛牧,有人按你門鈴吧,我都聽見了。”“沒有啊,我怎么沒聽見。”“叮咚!”鄒鹿按下了20XX房間的門鈴,“好像真的有人按門鈴,你等一下。誒可是怎么好像聽到你那里也有門鈴聲。”“哦因為我在你房間門口啊。”房間門打開的那一剎那,鄒鹿看到薛牧因為感覺驚訝和不可思議而瞪大的雙眼。
鄒鹿以為,那是因為感動而受到的驚喜。
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鄒鹿看到了薛牧眼里的不可思議,卻沒看到那一閃而過的錯愕和不知所措。而她真正讀懂那另外的情感,已經是在不喜歡他的很久以后。
那個晚上,鄒鹿把壓抑在自己心里很久了的情感全都告訴了薛牧。整整兩個小時,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說。
鄒鹿說:“我想我是喜歡上你。”
鄒鹿說:“還記得那個KTV的晚上嗎,你問我發的那句“你或許永遠不會懂”是寫給誰的,我騙你說是寫給初戀的,其實是寫給你的。”
鄒鹿說:“我以為我不會再喜歡上別人,在高中經歷過太刻苦銘心的感情之后。我告訴自己不要再主動追求誰,因為最終先認真的人一定最受傷。可是為了你,我想要賭一把。
……
鄒鹿陸陸續續的講,紅著雙眼講,好像要把滿肚子的情緒都傾訴出去。而薛牧,一直坐在她身邊,默默聽著。
鄒鹿講完這一切的時候,薛牧揉了揉雙眼,望著鄒鹿說:“謝謝你,我真的很感動。”鄒鹿被他眼睛里的純澈晃了神,她以為,他是真的感動了。
在送鄒鹿下樓的電梯里,薛牧不顧電梯里的監控器,一把抱住了鄒鹿,最終被她努力的推開了。擁抱住的那一刻,她聽到了他左胸膛的心跳,一度有些恍惚。電閃雷鳴的夜晚,掏心掏肺的夜晚。飛馳而過的車輛,左右搖晃的路燈。一切都是來得那么的不真實。
在來的路上,鄒鹿坐在出租車里,望著窗外發呆。她想象著薛牧看到冒雨趕來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想象著自己將背后默默為他做的一切告訴他,他會是什么反應;想象著他會感動,亦或是欣喜。而他,只是對她說了一聲“謝謝,”和一個兩秒鐘的擁抱。
這個擁抱,或許是他能給自己的唯一的東西了。
“我想要的并不是你一個回贈的擁抱,我多希望你也能喜歡我,可是,這似乎是永遠也實現不了的愿望了。”——鄒鹿日記
第二天,鄒鹿坐上了北上的高鐵。在路過他的城市的車站時,撥去了薛牧的電話。
“薛牧,讓我先靜一靜。如果暑假兩個月過后,我還喜歡你,我就追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
飛馳的列車信號時好時壞,他的聲音雜著吱吱的雜音通過電磁波傳回鄒鹿的耳朵,是一句再清晰不過的“好。”
3.
?我感謝那個暑假,給了我認清內心的時間
“八月,我在一個提前醒來的清晨拍下了一張天空也都未曾清晰的臉,寫下了這樣一句話。這是北京五點時的天空,也是我正想你的天空。”——鄒鹿日記
鄒鹿北京的家離機場近,飛機在天空飛過的時候總還是剛從機場起飛不久,她甚至能看清機身的后翼和尾槳。每每天空傳來轟轟的聲音,無論她在做什么,總是會趕緊拿起手機拍下飛機劃過天空的樣子。就這樣,一個暑假攢了十幾張。鄒鹿說不清是什么原因。后來才明白,一開始,或許是想把自己喜歡的每一個美好畫面都拍下來,傳給薛牧看。而后來,竟漸漸成了習慣。
鄒鹿告訴我,現在回過頭去看,自己很慶幸那兩個月是在北京的朋友聚集最多的一次。五六個朋友隔三差五的就約著一起出去玩,一起吃飯一起滑冰,一起熱鬧擁擠地過完了整個暑假。
“我是一根筋的人,事情一旦陷入了一種境界,我自己怎么也出不來。那個暑假,因為朋友的陪伴,我不再一個人沉浸在想念他的世界里。我會在空閑下來的時候想念他,而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想念他了,我才知道,我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喜歡他。”
“如今的我早已釋懷了那時年輕的我。我想大學時候我最慶幸的恐怕就是后來我沒有繼續喜歡他。不是我不堅持了,而是我開始明白,自己也沒有什么理由應該繼續堅持了。”
“我們暑假的時候也會聊天,我知道他還遲遲忘不了他喜歡的人,卻也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對他表露的喜歡。我無力選擇。所謂感情,我不喜歡自己長時間來一味的付出,我也不愿意以愛之名去綁架任何人,既然他不愿意心甘情愿的停留下來,那我也關了燈。”
“我坦白在高中過早經歷過愛情之后我失去了大多數愛人的能力,再也無法全心全意的對別人好也無法全心全意的去接受別人的好,幾乎喪失了對感情的所有的信任和熱忱。而在大學我希望認認真真去愛一個人的時候,卻發現這么久了我懂得給予卻做不到甘愿,每鼓起勇氣付出一點痛到神經都在顫抖。太害怕沒回報,太固執于結局,怕太執著的愿望到最后都變成了妄念,所以最終只得選擇完全保留。其實這樣也挺好。”
“我亦明白自己根本不再需要不成熟的愛情,謝謝你當時不喜歡我。未來的日子,我會去看別處的云望遠方的海,登鋪滿青石階的山拍落日下不冷的雪,聽簌簌的風吹落一樹柔軟的花,走過有陌生戀人接吻的長街,然后一個人微笑著離開。”——鄒鹿日記
fin.
故事是真實發生的,嘗試寫的第一篇小說。也算了卻自己從前的一個心愿,一直沒為這段沒頭沒尾的情感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現在實現了。謝謝每一個看完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