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妙的是活著(四)(連載)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寫在前面

作者的話:

我喜歡這些曾經發生在我身邊的故事,它們是那么神秘、深邃,營造屬于自己的基調,無疑對一名創作者來說最有魅力。

這是一個關于時光的故事,寫于作者梅曉珠十八歲那年(高二高三時),一個十來歲孩子的思想難免不開闊,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或許有偏激之處,文筆難免稚嫩,如有不當之處,還請讀者見諒?!蹲蠲烂畹氖腔钪分墟ゆさ纳屏己妥员罢凵涑鐾陼r代我們共同的回憶。愛,溫暖,需要時刻警醒,最美妙的是活著。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豆瓣評價:

梅曉珠的情感深沉,讓人不容小覷。這則故事語言質樸真誠,訴說著對這個世界深刻的感悟,讀完《最美妙的是活著》,智慧而精彩無比的句子比比皆是。梅曉珠的作品詮釋角度獨特,具有深厚的歷史感,折射出復雜的人性,值得一看。

? ? ? ? ? ? ? ? ? ? ? ? ? ? ? ? ?? (四)

那天,我跟往常一樣溜到張老師上課的教室,學生們已經放學走了,教室內空無一人,我彎腰拾起地上散亂的粉筆頭,摹寫我心中的文字,突然,吱呀一聲門開了,我還沒來得及躲藏,心猛地一驚,看見張老師走進來,她看見了我,呆了一秒鐘,臉上綻開了菊花般的笑容。

妞妞,跟我來吧,我有話跟你說。

她操著一口純正的普通話,我心底有種莫名的液體流遍全身,涌向四肢百骸。

她微笑著摸摸我的頭,說:妞妞啊,想上學嗎?

我點點頭。

她說:明天就過來上吧,我提供課本,學費免了,你是個聰明的娃,偷偷聽了我這么久的課,進步不小,以后給我正式來上課,聽見了嗎?

我差點淚流滿面,眼眶里淚水直打轉轉,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在她眼里呀。這一切來得多么不容易呀。嗚嗚嗚,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娘。

張巧云之所以是張巧云是因為她是張巧云。

因為心情的緣故,她身上飄散出的狐臭味變成了香水味,于是我想起她的女兒曉慧……

接著,她問起了彩霞的情況,我如實說了,她神色凝重。

想不到封建社會的遺毒害殘留在現實的黑暗角落里。

她長嘆一聲,說了句我不懂的話。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我不明白,張巧云這個鄉村先知者,用她文明的觸覺來感知社會的同時助長了某些力量也打擊了某些人。先知者是無畏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張巧云找到了金萬山這頭倔牛。起初兩人相互尊重,客氣得不得了,后來發生沖突,兩人各持己見,不依不撓。

你看,這邊金萬山面孔曲扭,唾沫橫飛:

張巧云,我今天不是不尊敬你,根據家庭實際情況,她娘死得早,我沒能力供她上學,她給我打打幫手看看弟弟沒什么不好,再說她自個兒說她不上學,不信你問她?

你看那邊:張巧云緊皺眉頭,手勢比劃著,我怎么夸你好,親生女兒折磨成那個樣子還好意思說,把娃當畜生使,她已經十歲了,你摸摸良心?我今天不怕得罪你,我就是要替娃說句公道話!供不供是你當爹的義務,受不受教育是她的權利!

張巧云上訴金萬山啦!

彩霞不上學,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清楚張巧云為什么會把事情弄得這么大。是為了出風頭擺闊媽?是為了給金萬山壓力?還是為了打擊合歡鎮唯一的反面教材?

我覺得家里要出大事情了,可我幫不了任何人。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關那畔行。

此一陣,彼一陣,攪得人心惶惶馬不停蹄。

你一句我一句,硝煙火藥味到處是。

牛娃黑蛋他們從遠處走過來,好久不見他們似乎長高了許多。聽人說人的心智隨著個子的增長而增長,不知是真是假。

我想你,我想你,一聲聲呼喚你怎么不理?嗯?你怎么不理?打頭的的黑蛋和牛娃手牽手走過來,臉上露出怪笑。黑蛋人跟名字一樣是個黑貨,牛娃則長得跟牛犢一樣健壯。他們臉上的怪笑是對我的挑逗,我覺得受到了羞辱。我真不相信這些精致的歌詞會出自他們之口。

聽說你快要上學了?他們不懷好意地問,吸溜著鼻涕,呲牙咧嘴的。

你們都不是在上嗎?我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

嘻嘻嘻,我們是在上,聽說你沒上學前已經會讀書寫字了?可我們上了學也不曉得書怎么讀字怎么寫呀。他們嬉皮笑臉地說。

哦?我明白了,他們是想讓我幫忙寫作業哩,他們這群二流子無賴。我從他們身上能看出我爹年幼時的影子,真可悲,這種事老發生在我的周圍。

他們開始懇求我,我死活不肯,我很難過,他們對我態度的突然轉變讓我受不了。

他們的老大牛娃歪著臉說:金妞妞,你給我聽著,給我們寫作業只有好處沒壞處。干還是不干?

我恨死他了,我明明不姓金!我又氣又憤,拼命地大叫:我不姓金,你才姓金!不寫不寫就是不給你們寫!

我的反抗令他們很吃驚。呵呵,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來著。

嘿嘿嘿,我還挺牛哩。弟兄們,打嘴!

你敢!

怎么不敢?就算今天不算這個帳,以后在上學路上有的是機會。

弟兄們,走!

他們走了,這真是一群小土匪呀,臨走還狠狠扯扯我的耳朵。

嗚嗚嗚——,小王八羔子不得好死!

嗚嗚嗚——,我飛到天上去也逃不過他們的手心。

……

張巧云上訴金萬山的消息被傳得沸沸揚揚,倔漢金萬山聞若未聞,該睡覺睡覺,該吃飯吃飯。有的人認為此事名不符實,是姓張的那伙人造的輿論,有人認為金萬山在玩大智若愚,明明心里亮堂堂卻假裝跟人對抗,水火不容。

后來,據說是縣里本來準備派人來調查的,但縣長因涉案被調,此事便不了了之。人們并沒有因此而聒噪張揚。

我還知道一件事:張巧云的大女兒曉慧愛上了方天醉,他倆天天約會,在別人不知道的地方,他們當我不知道。方天醉方天笑是我們鎮上有名的雙胞胎,他們的爸爸方有財是個開棺材鋪的,賺得是死人的錢,服務范圍達方圓數百之遙,尤其是近年,312國道開通,由于交通事故越來越多,方家生意水漲船高,好得不得了。方爸爸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財源廣進的一天,趕忙招回兩個兒子回來。特別是半個月前,一輛大巴連人帶車沖翻到了水塘中,當場死了大半,一小部分人連嚇帶撞,也窒息得差不多。方有財帶領伙計憑借迷信的風俗游說死者家屬,還勸他們節哀順便,早點裝殮早點入土為安之類的話,家屬們覺得他心地不錯,一個個訂下棺木,他拿自己的腦袋保證木柴質量,沒人不信他。

就光在當天,方有財賣出58口上等棺材,12口中等棺材,8口下等棺材。

方氏兄弟在幫父親打雜之余,肯鉆研技術,并立志掌握一門手藝,如天醉會木活,天笑學修電腦,偶爾也出去溜溜,方天醉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愛上李曉慧,想起年幼時的無知與荒唐,他們覺得可笑,那時他們彼此打打鬧鬧,上樹掏鳥下河捉魚都真覺得有興趣,如今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幅自己勾勒的未來藍圖,現在能夠做得就是努力去實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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