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于我并不陌生,念大學的時候,我的語文老師就特別喜歡講卡夫卡的文學作品。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對卡夫卡還有些懵懂,老師講得非常生動,我們雖然在課堂上聽得入迷,課后卻把他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真正接觸卡夫卡的文學作品,還是參加工作以后的事,那時候我在一家機關單位工作,平時忙完手頭的事情就會有大量的閑暇時間,可以用來閱讀世界上的一些名家名作,其中就有中央編譯出版社出版的卡夫卡全集。
世界太過荒誕,我們不知道從什么地方來,也不知道將要到什么地方去?我們就這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了功名利祿相互傾軋,讓整個世界充滿了悖謬,使我們漸漸變成了一個個異化的人??ǚ蚩ㄊ沁@樣認識世界的,他深受丹麥存在主義哲學大師克爾凱戈爾的影響,開創了存在主義文學的先河,他摒棄了人社會的、歷史的、倫理的、道德的、法律的、宗教的外在關系,從形而上學的絕對自由觀念來看待人的處境,認為這些千百年來形成的外在東西,都是人為地強加在人身上,像粘滯的膠狀物一樣,使人們不能自由行動,讓人處處感到惡心。
卡夫卡小說世界里的人與客觀世界的關系總是那樣尷尬,要么人不接受世界,要么世界不接受人,這種關系表現在人身上就是人的自我失落與迷惘,使人產生莫名其妙的陌生感、孤獨感、恐懼感、放逐感,壓抑感,使人漸漸產生異化,最終只能擁抱這個沮喪的世界。
卡夫卡的思維及創作特點都與一個哲學術語“悖謬”有關。在他的隨筆或筆記里常有這樣的描寫:看見一個熟悉的姑娘,但又說不認識他;一個陽光燦爛、游船如梭的地方,他描寫得很詳細,但最后卻說沒有見過他。特別是《饑餓藝術家》中那位主人公,以饑餓作為表演手段,并作為藝術追求,他餓的時間越長,意味著他的藝術成就就越高,他一心要把他的藝術推向頂峰,這就構成悖謬:他的藝術達到巔峰之日,即是他的肉體消亡之時。
我想卡夫卡的作品之所以有這樣持久的生命力,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它的真實性,真實性不僅指作者觀察生活的精確,角度的獨特和研究的認真,還在于作者體驗和感受生活的真實。卡夫卡不是把寫作當成當作家的階梯,而是為了內心表達的需要,所以他的作品才不是憑寫作的技巧或虛構故事的才能而一揮而就,而是讓生命的火焰鍛造出來的珍品。
卡夫卡小說的一大特點,就是拋棄了傳統的俗套,專一于心理的真實,從心理真實來反映人物的性格特征。面對世界的荒誕、人性的悖謬和社會的異化,卡夫卡想要把世界重新審查一遍,只是這種審查的方式不是用哲學的邏輯來思考,而是用文學的形象語言來描述。
卡夫卡是這個世界上精神最健康的人,正如他的愛人密倫娜所說的那樣,“我相信,我們大家,整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有病,唯獨他是唯一健康的、理解正確的、感覺正確的、唯一純粹的人,我知道,他不是反對生活,而僅僅是反對這一種生活。”
卡夫卡走了,走得很年輕。但是他鍛造的文學礦藏卻似一座渾厚的大山,讓追尋者取之不盡,用之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