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陰河
我們村位于中國的極北之地,村里有一條大河,水深而黑,被夾在兩座大山之間,終年照不進來陽光。
從古至今死在這河里的人不計其數,誰也不知道這條河流的源頭在哪,卻有傳言說它的水最終會匯入陰曹地府,凡是有人落入水里就會被水鬼索命,尸體永遠也撈不上來……
不過這百年來出了一個例外,十三年前,我失足落入了河里卻活了下來,因為那時年紀小,我記不清楚到底當時是怎么被救的,又是被誰救的?
但我記得從那天起,村里的人便對我避而遠之,視我為災星,一個落腳的道士還說我是這條陰河里歸來的亡魂,會克己、克人尤其是身邊的人。
很快這句話就應驗了,沒隔多久我爺和我爹便死于非命,他們的尸體漂浮在陰河上,頭和身體分了家,死狀詭異駭人,最后都沒被打撈上來。
村里人都認為是我克死了我爺和我爹,到最后就連我親娘也離我而去,改嫁到別的村,親戚也不再和我來往,只有奶奶對我不離不棄,她始終相信我爺爺和我爹的死不是我的錯。
這十三年來,如果不是奶奶一直保護著我,我絕不可能平安長大。我本以為日后能掙大錢孝敬她老人家,可怎料就在今天早上,奶奶突然離世了……
咱們村的習俗是把尸體裝進棺材里水葬,丟在那條陰河中,祈禱死者順水飄到陰間,早日轉世投胎。
晚上,葬禮結束之后,我沿著河邊正往家走,突然聽見撲通一聲,似乎有個人掉進了河里。我急忙跑過去一看,落入水里的人是村里的二丫,我沒多想順手撿起了一根樹枝遞了過去讓她抓住。
二丫抓住了樹枝,我使勁往回拽著,可拽了半天卻發現她的身體還是紋絲不動,像是被河里的什么東西鉤住了?
我仔細瞅了瞅,這才發現在二丫背后的水中隱隱約約浮出了半張黑乎乎的人臉,他的一只黑手正緊緊的抓著二丫褲腰!
我嚇得一激靈,下意識的就松開了手里的樹枝,樹枝掉落的瞬間,二丫頭就像是被卷入了漩渦,一下子就被黑手拖進了河底。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滿腦子都是那張詭異的人臉和二丫最后一刻那絕望又充滿怨恨的眼神。
我立刻報了警,但由于我們村地處偏僻的山溝里,所以第二天清早警方才趕到,而沿著河邊一直找到晚上也沒尋見二丫的尸體,最后沒辦法就只好先暫時收隊了。
做完了筆錄后,我回到了家里,剛一進家門,卻發現有五個人在屋里堵著我,這些人我都認識,村長、二丫的父母、村里的地痞強子還有神婆老李太太。
我還沒等說完,這幾個人就七尺咔嚓的把我捆在了椅子上,村長繃著個臉對我說:“天賜啊,說實話二丫是不是你殺的?”
“什么?老根叔這話從何說起啊,我當時正救著二丫,可突然水里頭出現了半張人臉,把她拖進了水里。”我連忙辯解著。
“可是強子卻說他那天晚上看到你想要侵犯二丫,二丫反抗不過,就跳河自殺了。”
我瞪了一眼強子,當時就急了,“老根叔,你別聽他血口噴人,強子是什么人您心里不清楚嗎,去年是我舉報了他偷東西,如今他這是反過頭來誣陷我報復我!”
“劉天賜這種事情我能瞎說嗎,難道不是你松開了樹枝讓二丫淹死的?我就在后面的樹林里看的一清二楚,我可沒看見什么半張鬼臉。”強子冷笑著說。
我正要反駁,可老李太太忽然說:“天賜啊,你就認了吧,我剛才招過魂了,二丫的鬼魂都對我說了,就是你害死了她,還克死了你的奶奶。”
“不……不是我。”我正要解釋,可二丫的父母卻輕信了神婆的話,情緒激動的撲了上來對我拳打腳踢,認定了我是害死二丫的兇手。
“強子,把天賜扔進棺材里,然后……”村長說著對強子使了個眼色,強子會意的點了點頭,把我扛了起來。
我掙扎著怒吼道:“你們要做什么?我就算有嫌疑也是應該警察來處理,你們放開我!”
“天賜啊,你不要怪我,自從你出生之后,死在這河里的人就越來越多,如今是沒人敢投資在咱們村辦廠,村子里的人口越來越少,眼瞅著我這村長也要被上面撤了。”村長狡黠的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終于明白了,原來二丫的事只是一個為了除掉我的借口和由頭。我心如死灰不再反抗,暗自詛咒著這些人,詛咒著主謀村長、栽贓我的強子、串通一氣的神婆,還有二丫那是非不分的爹媽。
咣當一聲,強子粗暴的把我扔進了一口黑棺中,棺材里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油漆味,熏得我頭暈腦脹。
我在棺材中看著這五張臉冷冷一笑,咬牙切齒的說:“你們等著,這一次我真的會變成陰河的亡魂來找你們,記得睡覺前鎖好門關好窗。”
“哼,我強子會備好一桌酒菜迎接你。”強子冷哼了一聲,還往我身上吐了口痰,我氣憤不已破口大罵著,但棺材蓋一扣棺釘釘死,我的眼前就變得一片漆黑。
棺材一晃一晃,不久我聽到了流水聲,緊接著棺材撲通一聲落在水面,我就像是躺在一艘小木船中在水面上飄蕩,眼前什么也看不見,只能聽到水流聲和鬼叫一樣的風聲。
偶爾還會發出咣當的沉悶響聲,像是撞擊在了石頭上,更像是什么人在拍打著棺材板一樣。
我被嚇的渾身汗毛直立,想用手捂住耳朵卻怎奈四肢被綁。
過了一會,詭異的聲音漸漸消失了,我的心也逐漸的平靜了下來,我剛長舒一口氣的時候,忽然河面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歌聲……
我渾身打了個寒顫,依稀聽清了幾句歌詞,鮮血一樣的河水……斷頸的小花腐爛的幽香……我的葬禮遠去的愛人……
這歌聲聽起來無比的哀怨和悲傷,讓人有一種想要自殺的沖動,一句句的淺唱低吟讓我漸漸迷失了心性無法自拔。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隨著詭異的歌聲消失,我也終于清醒了過來,可就在這時在我的頭頂發出了吱呀吱呀刺耳的響聲,細長的棺釘竟然一顆接一顆的被拔了出來……
第二章 絕密筆記
我的心咯噔一下,很快釘子被拔光,棺材蓋下露出了一條縫隙,月色隱約的透了進來,我的心里頭越來越慌,因為棺材蓋正在緩緩打開……
隨之一張絕美而又冷酷的面龐映入我的眼簾,她身穿著一件紅嫁衣,手里提著一個紅燈籠,一頭烏黑的長發垂在了腰際。因為我全身被綁,我看不到她是坐小船而來還是乘著木筏。
就在這時,女人緩緩的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摸在我的臉上,冰冷而又潮濕,像是觸摸到了我的靈魂。
我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下一刻那女人竟然爬進了我的棺材里,我這才發現她的下半身其實一直泡在水里,而不是坐著木船!
我暗吃了一驚,心說這條陰河可深不見底啊,難道她一直漂浮在水面上嗎?
女人坐在了我的身上,她的身體比這河水還要陰冷,月光照在女人的臉上,忽然我看到她眼角流出了一行血淚!
我嚇得張大了嘴剛要叫出了聲來,而這時女人突然彎下了腰,冰冷而又火熱的嘴唇親吻著我,整個身體都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砰砰直跳,體內的燥熱驅逐了寒冷,女人冰冷的手放在了我的胸膛,一點點的往上移動,撫摸著我的脖子,卻不料緊接著……她的雙手狠狠的掐住了我的喉嚨!
我猝不及防心里頭一驚,使出全身力氣掙扎著,可這女人的力氣比強壯的男人還大,我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眼前也漸漸模糊……
我瞪大了雙眼,盯著女人俏麗的面龐,可她的表情自始至終都那么冷漠,在我意識失去的最后一刻,我隱約看到她的嘴唇在動,似乎對我說著什么。
當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家里,身上還蓋著被子,窗外一片漆黑烏云遮住了月亮,我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心說莫非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嗎?
可在我看到院子里的兩口棺材后,就明白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來到院里緊緊的盯著這兩口棺材,如果說其中一個是我的,那另一口棺材是誰的?難道是……
我把其中一個棺材蓋劃開,只見里面放著的是一個大紅燈籠,燈籠里面還燃燒著一根蠟燭,照的四周一片血紅。
這燈籠有點眼熟,我一瞬間就想起了那個神秘詭異的女人!是她救的我嗎?
可不知為何,此刻我卻怎么也記不起來她的長相了,那紅衣女人的臉在我的腦海里越來越模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女人又是誰?她到底是人還是……
我接著又去挪動另一口棺材,棺材蓋打開,里面躺著我的奶奶,她的臉色慘白尸體也出現了尸斑,但在我眼中她卻和生前一樣慈祥。
我心中一陣悲痛,用手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可無意中我卻發現在奶奶脖子上有一個黑斑。
我順手拿著燈籠一照,這才看清其實并不是黑斑,而是一個很細小的傷口,用手一擠傷口中還留著一股黑色液體。
我恍然大悟跑進了屋里,找出一把水果刀,劃開了黑色的傷口,果然在脖子里面有一根毒針!
我一下子傻眼了癱坐在地上,奶奶竟然是被人殺死的?怎么會?是什么人干的?
我猜想應該不會是仇殺,因為奶奶在村子里一直都是老好人,自打我記事以來,她就從來沒跟街坊四鄰紅過臉。
那難道說是被殺人滅口的?
因為我知道自從十三年前我爺和我爹離奇死亡之后,奶奶就在暗中找尋線索調查他們的死因,但她老人家對我從來是只字未提,也許是她查到了什么,才會……
我從小就被人說是災星,至今還清晰的記得奶奶葬禮時村里人的竊竊私語,他們都在說,“看啊,這劉天賜這回把他奶奶又給克死了,真是陰河中歸來的亡魂。”
可現在看來,不僅奶奶不是被我克死的,就連我爺和我爹的死興許也和我無關。
我心里一驚,奶奶究竟查到了什么線索?這個線索會不會被她記了下來放在了哪?
我來到了奶奶的屋里找了半天,最后無意中在那臺老縫紉機下面發現了一本筆記,我隨手一翻,從本子里掉落了幾頁泛黃的剪報。
我順手撿起來放在了桌子上,正要仔細閱讀筆記本記載的內容,可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咣當一聲!
我心里一驚,往窗外一瞅,只見一個黑影在院子里一閃而過,我連忙跑了出去,卻震驚的看到奶奶的尸體不見了!
我趕緊追了上去,可追到了一半,我便反應了過來這是調虎離山!我沒半點猶豫掉頭跑回了家,因為比起找回奶奶的尸體,我更應該完成奶奶的遺愿,找出害死我們全家的兇手。
我跑回了屋里,可一瞅縫紉機下,那本至關重要的筆記沒了……
我心里懊悔,狠狠的一跺腳,可冷靜下來一想,現在不是悔恨發脾氣的時候,我閉上眼睛冷靜的回想著剛才看到筆記內容,腦子里慢慢出現了一行字,一行被奶奶用筆畫了圈的字。
懸棺……陰河鬼洞……河神……紅衣女人……
我絞盡腦汁的回憶,可惜只記住了這幾個字,我怕過后忘了,便連忙記在了手機里保存好。
我坐在床上仔細的琢磨著這幾個字的含義,不知道奶奶筆記中的“紅衣女人”會不會就是我在河面上碰見的那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
我長嘆了口氣,實在無法把這些關鍵字串連在一起,唯一有關聯的也就是陰河鬼洞和懸棺。
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幕幕,真是太不可思議,我隱隱覺得在我們這不起眼的小村子里,很可能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而且所有的秘密都和這陰河有關。
我不經意間的看了一眼桌子,無意中發現那幾張在奶奶筆記中夾著的剪報并沒被偷走。
第三章 我還活著嗎?
這一次我提高了警惕,先把報紙揣進了懷里,然后從倉庫中翻出了一把獵槍,在院子外的四周轉悠了一圈。
在確定周圍這回沒有可疑人物的情況下,我這才放心的回到院子里,在經過那兩口棺材的時候,我蹲在地上翻找著那根毒針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
我展開泛黃的剪報一看,都是一些關于我們村的新聞報導,總共有六七篇,年代各不相同。
九七年八月,上面派遣專門小組來我們村搞水資源調查,可后來包括組長在內的七名成員全部莫名其妙的淹死了。
同年十月,某電視臺欄目組準備去陰河鬼洞拍攝解密節目,可出發當晚所有成員全部離奇失蹤,只有司機活了下來,但回到家沒幾天便上吊自殺了。
九七年……那不就是我爺和我爹離奇死亡的那年嗎?難道他們的死和這兩起古怪事件有關?
我又翻了翻另外幾張剪報,也都是類似的內容,什么在村子建廠,可后來建材和工人都被河水沖走之類的離奇事件,并且卷入事件的所有人都無一幸存……
我眉頭緊皺躺在了床上,恐怕現在再多給我幾個腦子,也無法把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串成一線。
我閉上眼,滿腦子出現了形形色色的人,逝去的親人、河面詭異的紅衣女人、還有偷走我奶奶尸體的黑影。
黑影……我突然覺得這個黑影的身高體型很像村里的某一個人!
我來到他家,悄悄潛入了一片漆黑的屋里,用獵槍對準了他的腦袋,冷冷的說:“強子,我來了,怎么沒看到你給我準備的好酒好菜?”
“什么人!”熟睡的強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當他看到是我,嚇得翻身起來就想往外跑。
我連忙堵在了門口并打開了燈,“我奶奶的尸體呢?”
“什么尸體,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強子戰戰兢兢的說。
“你們不是都說我是陰河里歸來的亡魂嗎?你說我是人是鬼?”我冷笑著說。
其實從強子剛才的反應就能看出他也許并不是偷走我奶奶尸體的人,既然這樣我待在這里也沒意義了。
我轉身剛要走,強子卻用手指著地上驚叫著,“你……你沒有影子,你是鬼!”
我低頭一看,腦袋嗡的一下,震驚的看到地上果真沒有我的影子!
我渾身都在不停的顫抖,難道說我已經死了嗎?可為什么我的心在跳,身體也有溫度和知覺?
“天賜,我對不起你,求你饒了我吧,把你丟進河里可都是村長的主意啊,還有我也不想誣陷你,但我不知道二丫死前跟你說沒說什么,我只好先下手為強。”
我眉頭一皺,“你什么意思?二丫的死難道和你有關?老實說到底怎么回事?”
強子被我大叫嚇了一跳,“當……當時我就是親了她幾口,摸了幾把,誰知道這小丫頭這么貞烈,狠狠的咬了我一口,轉身就去跳河。”
“你等等把你剛才的話重復一遍!”我說著暗中掏出手機,把他的話錄了下來。
“我都說了,你……你能繞我一命嗎?”
“等著吧,早晚會有別人來要你的命。”我冷冷說道,轉身離開了他家。
我心血來潮,想去村委會的廣播室,把這段錄音播放出來,把他的罪行公諸于眾證明我的清白,可剛來到大院,卻發現村長的辦公室還亮著。
我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凌晨三點二十三分,這么晚了他在做什么?
我偷偷的從窗戶里面瞅著,村長似乎在看著一本破舊的筆記……難道是奶奶的那本!
不久,辦公室的燈關了,村長走了出去,神秘兮兮的東瞅西瞅,之后匆匆的離開了大院。
我覺得大有蹊蹺,連忙溜了進去,來到辦公室門前,我也顧不得找鑰匙了,狠狠的撞開了大門。可不料這門竟然沒鎖,我狠狠摔了一跤,腦袋嗡嗡直響。
反手把門關上后,我不敢開燈,便拿出手機照亮,很快找到了藏在辦公桌下的筆記本。
但仔細一看,這并非是我奶奶留下的那本筆記,我隨手翻開一看,每頁的左上角寫著某年某月,下面的內容一行一行寫的都是人的名字,名字后面跟著一串數字,數字的末尾處還有幾個奇怪的符號,不知道代表著什么意思。
我翻到了一九九七年十一月的時候,震驚的看到了兩個十分熟悉的名字,一個是劉根生,一個是劉銀川,這便是我爺和我爹的名字啊!
我連忙翻到了最后一頁,看到了三個更熟悉的名字,一個是李桂蘭,一個是二丫,最后一個是劉……天……賜!
這筆記上記著的都是死者的名字,而且都死在了陰河!
我本想把筆記拿回去好好研究,可轉念一想,還是掏出了手機,一頁一頁的把筆記上的內容拍了下來。
我正拍到了九七年那頁,可就在這時,門外漆黑的走廊里依稀傳來了噠噠噠清脆的腳步聲!
我嚇得手機差點掉在地上,慌忙的把筆記放回了原位,我緊張之下便躲進了旁邊的大衣柜里。
衣柜里似乎有一股古怪的氣味,像是煤氣味又像是一股尸臭的味道,是從一件衣服上飄出來的,但我現在無暇細看,因為走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響。
很快村長開燈進了屋,我從衣柜的門縫里看到他似乎在檢查著那本筆記,之后又離開了房間,用鑰匙把門鎖好,便又離開了。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我不由得長舒了口氣,原來他是回來鎖門。
我從衣柜里走了出來,拿著手機往里面一照,卻嚇得我滿身是汗,因為衣柜里那件散發著尸臭味的衣服竟然是一件大紅大綠的壽衣!
這他娘的又是咋回事?
我平靜了一下內心,翻出了筆記繼續拍照,但剛要拍九八年的那一頁時,走廊里又傳來了要命的腳步聲。
我心里七上八下,沒在河里淹死,卻要在這里被嚇死,我連忙又躲進了滿是死亡氣息的衣柜,緊接著門被鑰匙打開,可這一次村長進屋卻沒有開燈,反而在屋子里轉悠了幾圈,我嚇得離開了門縫。
那沉悶的腳步聲,聽的我心臟砰砰直跳,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更加的恐懼和驚慌,腳步聲竟然慢慢的停在了衣柜前!
我難以想象出隔著一道木板后面,村長是怎樣的表情,更無法想象出,打開衣柜門的一剎那,到底是誰嚇誰?
第四章 強子死了
我屏住了呼吸,心臟甚至也停止了跳動,我感覺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柜門把手上,下一秒我該怎么辦?
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強子的叫喊聲,“村長,剛才去你家看你沒在,你在這里嗎?我有重要的事。”
衣柜對面的村長轉身就走了,而聽到那咚咚咚的腳步聲,我渾身一震,猛然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我趴著衣柜門縫往漆黑的屋里望去,我驚愕的看到了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
我嚇得差點大叫了出來,幸好這時外面的強子走進了村委會大樓,那人便匆匆的鎖好門,離開了。
不一會,強子來到門前敲了敲門,見村長不在便走了,臨走時他嘴里還念叨了一句,“剛才那人是誰?”
我這才長舒了口氣,驚魂未定的從衣柜里走了出來,是啊,剛才那個人是誰?
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第二次進屋的人不是村長,因為村長發出的腳步聲很清脆,他腳底穿著的是皮鞋,可后來進屋沒有開燈的那個人穿的卻是一雙膠鞋,所以腳步聲聽起來才那么沉悶微弱。
可那人為什么會有村長辦公室的鑰匙?他潛入屋里轉悠幾圈是在找什么?他到底發沒發現藏在衣柜里的我?
還有他的雙眼……
我不敢再呆下去了,生怕那神秘的人再回來,看外面四下無人,便翻窗戶跳了出去,可就在我回手把窗戶關上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屋子里的衣柜中,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笑聲。
我渾身打了個寒顫,撒腿就跑回了家里,脫掉了沾滿了一股尸氣的衣服,換了一套新的。
燈光下的我,沒有影子,鏡子里也沒有。
我看著鏡子中臉色蒼白,滿眼血絲的我,有時候真的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活著,明天我應該以什么樣的身份面對所有人,是活著的我,還是陰河里歸來的亡魂……
我思量再三,選擇后者,因為死者讓人生畏。
我被村里人視為災星,一左一右的鄰居基本都搬走了,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村里大多數人不知道我“死了”,那五個人也不知道我還“活著”。
第二天一早,村里頭一片喧鬧,說是強子死了!
我穿了一套外衣,戴上了口罩,悄悄的來到強子家附近,他家門口圍滿了人,我驚訝的看到強子的尸體正倒在院子里,他滿身都是水,臉部浮腫眼睛瞪得溜圓,像是被淹死了一樣。
不久,村長還有神婆老李太太也來了,圍觀的村民七嘴八舌的都說是強子招惹到了陰河里的水鬼,讓村長盡快安排后事,讓老李太太做場法事消災。
我躲在樹后看到,村長和老李太太對視了一眼,他們眼神里都很驚恐,我心說不會是懷疑我變成厲鬼殺死了強子吧。
村長立刻隨聲附和,答應了村民的請求,準備把強子收殮棺材里,做一場法事再拋入河中。
我心里暗笑,他們倆自然不想驚動警方,生怕牽扯出“殺死”我的事情,不過已經晚了,在前不久我已經偷偷的報了警,用的是我奶奶的老年機。
等做完法事準備好棺材之后,轉眼就到了中午,就在剛把強子尸體入殮棺中的時候,警笛聲就傳了過來。
警方一來,便封鎖了現場,驗尸的驗尸,拍照的拍照,詢問的詢問,再一看村長和神婆的臉都黑了。
很快,初步的驗尸結果出來了,我聽到法醫對一名刑警隊長說初步判定溺死窒息性死亡,死亡時間大概在凌晨四點左右。
凌晨四點,我記得在村委會看到強子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半左右,難道殺死他的人就是昨晚的神秘人?因為強子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等等,秦隊我認為并非是窒息性死亡,而是死者生前驚嚇過度誘發的死亡。”我看到這時一個長相冷峻的年輕警察說道。
“驚嚇過度?”
“對,我剛才檢查了一下,發現死者的肌肉過度緊張,腦供血不足導致眼壓升高,眼睛紅腫流淚,還有他的表情以及姿勢都表明了死者生前可能受到了強烈的驚嚇。”年輕警察流利又自信的說。
秦隊點了點頭,“你分析的也有道理,不過還需要把尸體帶回去進一步的檢驗,才能確定死因。”
聽到這幾個警察說到這里,我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會不會是二丫的鬼魂索命,把強子嚇死的?
警方把強子尸體裝進了車里,漸漸驅散了人群,我也正要轉身離開,可卻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叫喊,“那個戴口罩的,你等下!”
我嚇了一跳,這是剛才那年輕警察的聲音,他叫我做什么?我假裝沒有聽見,鉆進樹林里撒腿就跑。
“你跑什么?站住!”身后的年輕警察竟然追了上來,我不想這么早暴露身份,便一陣狂奔。
畢竟這林子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地方,最后我自然擺脫了追擊,出了林子一看,我不知不覺的竟然來到了村西頭的河神廟附近。
河神廟……我很快就聯想到了奶奶筆記上的“河神”二字。
從小,奶奶就經常帶著我去廟里上香上供,她曾說當初我爹娘結婚多年也沒有孩子,還是求了河神之后,我娘才懷上的我,所以給我起名叫天賜。
但因為這幾十年來死在陰河里的人逐年增加,村里人都覺得是神靈拋棄了他們,便不再供奉,所以導致這原本就很簡陋的廟宇變得更加破落,大殿里到處都是蜘蛛網,連河神爺的腦袋都掉在了地上。
我在大殿中和廟的院里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只是在大殿的角落里卷著一團臟兮兮的棉被,還有幾件油漬麻花的軍大衣,而在破衣爛衫下還壓著一雙膠鞋,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昨晚穿著膠鞋的神秘人。
我走了過去撿起來一看,頓時一股惡臭嗆得我直惡心,我連忙扔到了一邊,其實這也證明不了什么,咱們村的老少爺們幾乎都穿這種鞋下地干活。
我正準備離開,卻無意中聽到身后的神像發出了什么動靜,我一激靈連忙回頭,一雙發紅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