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隨便的在山上摘了幾個果子,云七酒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那果子的外皮,沒看到上面有任何針孔之類的跡象,但孽昌孽容說的很明白,他們是半夜將那針撥出來的,離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時辰,就算有針孔,想必也不明顯了。
橘子,柿子,還有那紅色的大棗。
這三種水果中,橘子皮是最難看出有沒有被針扎過的,橘皮表面粗糙,不如柿皮和棗皮光滑,如果有針孔,也是最不明顯的。
想清楚這些,云七酒便將摘到的所有橘子扔了,改摘柿子。
不多時,她便摘夠了要求的三十顆果子,但這么多果子中,她實在無法保證全部是無毒的。
眼看天色快至中午,她思來想去,將那三十個柿子看了一遍,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兩個和尚又沒跟來,她可以先試試這些果子有沒有毒,想到這兒,她從身上的針袋中取出一根銀針,將那銀針從柿子的頂端插進去,一個個的將那些果子試了一遍,令她覺得后怕的是,那三十顆柿子中,居然有兩顆是有毒的!
這成千上萬顆的果子中,有一百八十顆是有毒的,便應該有一大部分在橘子和紅棗中,只有很小一部分在柿子中,但就是這很小的部分,云七酒居然選到了兩顆!若不是她從這銀針試出了毒性,斛律謙烈想必真的死定了。
云七酒拿著這三十顆柿子回來,每顆給斛律謙烈嘗了一口,便過了此關。
這關,過得有點莫名其妙。
斛律謙烈也覺得奇怪,可見那個孽昌孽容也并沒有再為難他們,這一關想來的確是就這么過了。
從那片果園又向上走了約一個時辰,他們便到了山頂之上。
孽昌,孽容,還有之前的那兩名少年,都已經在等他們了。
“兩位,請隨我來。”
藍衣少年上前引路,將他們帶到了山頂的一處空地之上。
山頂上,還有另外兩位老者,一男一女,皆是五六十歲的年紀,頭發眉睫卻已盡數全白如雪,兩人皆是灰衣輕揚,頗有仙風道骨的氣勢。
見他們上來,兩人互視一眼走上前來。
云七酒與斛律謙烈先拱手行了個禮,接著斛律謙烈道:“前輩,我們已闖過兩關,請問這第三關是什么?”
左邊的老公公見他如此問,撫須而笑,上前道:“沒有第三關了,你們現在就可以選擇要帶走的寶貝,雞凰山除了無數的金銀財寶之外,另還有十大寶物,你們可隨意帶走一樣,但日后再不可登山再來,你們可明白?”
“明白。”
“好,謙兒誠兒,你們將寶物拿過來。”
他話落,那之前紅藍衣衫的少年便各捧了一個大大的木盤上來,盤中有十樣物什,斛律謙烈上前挑選寶物,云七酒好奇,也跟過去看了看,果然,每一樣都不是俗物,她雖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但卻也知道,斛律謙烈上山尋寶應該不是為的那些金銀財寶,這十樣寶物之中,一定有他心心念念的一個。
正在這時,她卻突然看到了那盤子中最靠邊上的一樣東西。
一根如人手掌般大小枯枝樣的東西,比起那盤中其他九樣,不但十分不起眼,而且,有些格格不入,但云七酒卻在看到那東西時卻臉色一變,上前將那東西拿到手中,向一旁的老公公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斛律謙烈已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樣東西,聽到云七酒的語音中似是微有顫聲,他望了眼她手中的東西,心中頓時五味陳雜。
“姑娘,這東西叫魔藕,乃是藥材中的極品,有補血回魂之效,世間罕有,這一塊乃是我與老婆子在海外的枯島中所尋得,姑娘若是需要,盡可拿走,只是那位公子看中的東西便不能再取了。”
兩者取其一,云七酒拿著那東西看了眼身后的斛律謙烈,隨即眼神又望向那盤中一方血紅龍紋的玉璽,氣氛頓時僵持起來。
那塊玉璽,是西國的傳國玉璽。
“你是西國皇子?
她淡聲問了一句,斛律謙烈點了點頭,看著她手中的魔藕道:“你要救你弟弟?”
云七酒點了點頭,道:“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魔藕在這里。”
他知道她要救弟弟。
云七酒想了想,將手里的魔藕放回了那木盤之中,上前道:“我們談談。”
斛律謙烈點頭,向他們幾人稍稍示意,便與云七酒走到了一旁山頂的幾處大石邊。
山風冷冽,兩人衣衫被風吹起,她的白,他的青。
她的發也被風吹的飛舞而起,與他的糾纏在一起,飄飄揚揚,像是兩條解不開的絲帶,裹在一起像是一條。
云七酒問:“你想復國?”
斛律謙烈點了點頭。
云七酒又問:“你想當皇帝?”
斛律謙烈搖了搖頭,走到一旁的石頭坐下,見云七酒沒過來,他低了低頭,開始說自己的故事:“十五年前,我們西國本已與梁楚晉三國締結盟約,互不侵犯,和平共處,父皇賢德,盟約一訂便未生二心,但怎料那三國的國君不顧金口之言,暗地勾結,聯兵三百萬,五天之內滅了我西國八十萬男兒,一代強國就此歸成塵土,我大哥二哥一天之內全部戰死,云姑娘,你一定知道,痛失家人的那種感覺,比死了更難受。像是萬箭穿心,五臟六腑痛的不能呼吸。那五天,西國血流成河的殘狀,我現在猶覺歷歷在目,梁帝逼迫我國子民投降,但不管兵還是官,民還是商,沒有人投降,一個人都沒有!梁帝大怒,當著我全朝民子的面殺了我父皇,母后悲慟欲絕,卻知如果不投降,全朝上下從老到幼必將被盡數屠光,她跪在所有人面前,跪在我大西國所有人腳下,求他們投降,求他們愛惜自己的命,你知道嗎?我當時真恨不得自己死了,可我又恨自己無能,連戰死沙場也做不到,西國投降了,母親也安心了,她抱著父親的尸體跳進了半月河。
我的授業恩師帶著我躲去了梁楚晉三國的追殺,逃了出來,但他身受重傷,不久,也死了。
醉龍門是他一手建成的心血,臨死之前,他將這一生的心血交給了我。
所以……。”
他話鋒一轉,揚頭對她道:
“滅國之仇,不可不報,西國決不可就這般消彌如泥,要復國,玉璽,我就必須要拿回來。”
云七酒聽完了這番過往慘事,然然一笑,道:“你不肯對我表露什么,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些?”
斛律謙烈一愣,沒想到她這會問這個,但隨即他便似決定了什么一般,站到她面前,道:“沒錯,家國未復,我不敢兒女情長,你愿意等我嗎?”
云七酒哂笑一聲,問:“多久?等多久?三年?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斛律謙烈答不出來,云七酒看著他,道:“我娘曾經說過,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照你這樣,別說折枝,恐怕根都爛了也等不來你,女子韶華,不過數十年而已,我不愿意等,我也不會阻你的復國之路,那玉璽你拿去便是,我不會跟你爭。”
她話落,轉身而去。
斛律謙烈心下一空,他的確是為玉璽而來,可聽到她這么說,他卻覺得難受。
就在這時,一抹煙青色的人影突然沖到了山頂,竟是黃茶,匆匆忙忙的直奔了斛律謙烈而去,跪下道:“門主,不好了,白竹教突然出手,暗算刺殺門下各大據點,來勢洶洶,各堂各支多處失守,兄弟死傷嚴重,白喜下落不明,紅嬈被對方的人擄走,我們……。”
“別說了,馬上下山!”
斛律謙烈臉上的表情隨著他的話越來越僵,不等他說完就阻了他的話頭,但剛走了兩步,他便又回頭了。云七酒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從木盤中拿過玉璽,頗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鬼雕血在哪兒?”
斛律謙烈想也沒想,便回答道:“楚國武林山莊龍風的密室。”
聽到這答案,云七酒略有些調皮的一笑,將那玉璽直接扔了過去。
斛律謙烈躍入空中將那玉璽接下,卻并沒有生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走嗎?”
“你先走,我還想問些問題。”
不拿到魔藕,她怎么會離開呢?
“先跟我回去,魔藕我會想辦法。”
他擔心她來硬的,那些人武功極高,她不是對手。
“不用了,你走吧,我不會硬搶的,我只是想和他們談談。”
談不成再搶而已。
斛律謙烈對她的這句話似乎并不怎么信,但黃茶在旁邊一直催個不停,他心中也著實焦急醉龍門的這番變故,略略思了片刻,他從胸前扯出一枚玉佩上前塞進云七酒的手中,道:“這是我爹送與我娘的信物,你拿好了,下山之后來找我。”
云七酒對他這突然的熱情有些詫異,但隨即,她握著那玉笑了。
“好,我一定去找你。”
“你自己小心!”
他還有話要說,但這時間地點都不對,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向那兩位老者示意行了個禮,他便帶著黃茶匆匆離開了。
看著他漸漸走遠,云七酒眼中也越來越冷,手中玉佩的溫度也越來越涼,待他的人影被這山中樹林盡數擋去,再也看不到,她將那玉佩收起,驀然回身看向這山頂上的六人,道:“我要這魔藕,你們有什么條件?”
“姑娘,那公子已取走了一件寶物,這魔藕已不能再送于你。”
那老公公笑瞇瞇的撫須而言,云七酒嗤笑一聲,道:“你們說的不算,我要見你們的主人!”
“主人?誰的主人?”
“你們的主人!”
云七酒見他裝糊涂,上前道:“這山中財寶無數,稀奇古怪的東西更是數不勝數,雖然你們武功高強,但是要拿到這些東西并不是武功高就能做到的!只許兩人進山,又從第一關開始全力制造兩人互相殘殺的機會,這第三關也不例外,如果我最后因這魔藕而和他起了爭執,想必你們就有一場好戲看了吧?”
那六人一聽,略有詫異,不等他們開口,云七酒接著道:“我真不信這些破招數都是你們想出來的?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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