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女人的生命中還沒有遇到一個胡蘭成?
我就在我最好的青春里愛上了我的那個胡蘭成,他叫江辰。雖不至薄情寡義,卻也是慣于肆意用情的花花公子。那時的我應該是得了一種被稱作“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的病,他越是虐我虐的體無完膚,我越是愛他愛的不可自拔。
有一次去看他打球賽,結束的時候他介紹了他的好哥們吳儀給我認識,我們仨還一起去吃了烤肉。
后來跟吳儀熟悉起來,但凡每次江辰失聯,我都要從吳儀那里打探他的消息,有時候他明知道江辰又出去撩別的小姑娘了,也不告訴我,只是淡淡說一句不痛不癢的:你要相信他。
我心里總是憤憤地想:相信個鬼!還不是哥們兒之間的互相包庇!其實我自己心里清楚,很多時候明明心里有答案,卻硬要別人告訴自己真相,似乎這樣就不會太殘忍。掩耳盜鈴一般營造一種事不關己的假象。
可是,我不討厭吳儀,因為每次和江辰吵架,他都愿意請我吃飯安慰我,心和胃總不能都受傷害吧。而且,在吃飯這件事情上我和吳儀出奇的合拍,我愛吃的他也愛吃,我誓死不沾的他也早已拉入黑名單。所以,我給吳儀的定位就是靠譜的飯友一枚。
偶爾會是我、江辰、吳儀三個人的飯局。江辰這個人從骨子里覺得吃飯是件浪費生命的事情,恨不得把他寶貴的時間都用在滾床單上。所以,每每聽到我和吳儀深刻嚴肅地討論美食話題的時候他都嗤之以鼻地扔下一句:你們倆怎么這么無聊?
后來飯局變成四個人,吳儀交了一個女朋友,夏爽。只是夏爽不怎么吃東西,365天天天時時刻刻在減肥。
有時候,為了能好好吃上一頓飯,我和吳儀就撇掉一個不喜歡吃飯和一個不敢吃飯的人單獨出來大吃一頓。
四人飯局沒開始多久我們就各奔東西,海角天涯了。吳儀和夏爽留在了西安,江辰去了北京,我去了美國。我和吳儀偶爾還會在微信上互相說說話,回憶回憶以前的“飯友”生活。至于江辰,我早早把他屏蔽掉了,因為實在不想看他曬每天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他也應該是唯一一個沒有做代購刷屏仍然被屏蔽的好友了。
有時候我也挺納悶的究竟自己當初看上江辰哪一點,這個只會讓我傷心又傷胃的渣男。為什么不是吳儀,顏好身材好胃口也好為人低調。后來想想,對于江辰,恨也是愛;而對于吳儀,只是不討厭還談不上愛吧。
后來有一次回國再一次回到了西安,就約了吳儀一起出來吃飯。他看上去有些發福了,但并不影響帥氣的臉龐。我們一起吃了飯,又拎了兩瓶啤酒跑到了學校的頂樓。夜晚的西安,涼風習習,欲說還休。以前,每次跟江辰吵架,我都會拽著吳儀來這個頂樓,大喊一聲發泄情緒。那時他總是站在一旁默默喝著啤酒,我質問他怎么不說話,他總是慢慢回我一句:我陪你來是看著你別想不開跳下去。
時過境遷,當年的那個花花公子此時不知又攬著哪個女孩入懷,當年的這個樓頂再也沒有深愛著胡蘭成的那個傻傻的少女了。
想到這里,我倚在樓頂的墻上仰頭喝下一口啤酒,轉頭發現吳儀正看著我。
“怎么啦?”我問他。
“沒什么,覺得你喝酒的樣子挺好看。”
認識吳儀這么多年,這是我聽過他說的最肉麻的一句話。以前覺得他說過最動聽的話就是:隔壁那條街新開的火鍋店不錯。
“你是不是想逼我往這酒瓶里插根吸管再喝呀?”
他笑而不語,順手拿走我的啤酒,仰頭一飲而盡。然后慢條斯理的把空瓶子放在墻上,吻了我,全是啤酒的味道。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我竟有些貪戀起他溫柔的吻,有啤酒的苦澀,也有麥芽糖的甘甜。他問我:
“想不想瘋狂一次?”
“剛才這不算嗎?”
他什么也沒說拉著我一起回了酒店,去前臺取房間鑰匙的時候,前臺小姑娘看他的眼神都放著淫光,我在電梯里調侃他是少女殺手,他故作嚴肅地回我:可是我喜歡你這樣的中年婦女。
回到房間,兩個炙熱的身體交織在一起。他溫柔卻主動,我只需要乖乖配合他,不慌不急。雖然這樣的性愛在我看來有點過于平靜不夠激烈,可是,因著他這樣一個人,我還是會貪戀他每一次的觸摸、親吻、吮吸、抽動……
并排躺在床上的時候,荷爾蒙漸漸褪去的時候,我才覺得這個愛是不是做的有點草率。在國外的這些日子,吳儀從不過問我的感情生活,我也從來不問他的。只不過他有一次跟我提過他和夏爽一起貸款買了房子準備結婚,所以,他剛才問我“想不想瘋狂一次”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并不想在這個時候問他關于夏爽的事情,怕尷尬,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然而,這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不道德的第三者”的不確定感還是讓我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你覺得這很瘋狂嗎?”
“嗯,有點兒。”
“哪里瘋狂?”
我以為我應該聽到的名字是夏爽,沒想到從吳儀嘴里說出來的卻是江辰。
“江辰也回來西安了。”
“那又怎樣?我和他早都結束了。”我故作輕松來掩飾心里的波瀾。
“可是他還是我的哥們兒。你懂嗎?”
我當然懂,可是正是因為我懂他的顧忌,反倒讓我覺得他有些軟弱。雖然吳儀從沒有過問我和江辰的私生活,但是此時此刻我感覺他還是非常介意的。他的介意決定了我們這段關系見不得光,我和他只能做和諧的炮友。于是,我們就從昔日飯友華麗麗地升級為與時俱進的地下炮友。
第二天,吳儀帶我去他家,還好,這里并沒有女主人,這讓我可以脫去道德的無形枷鎖。他倆沒趕上畢業分手的大潮,卻也沒躲過買房就分手的詛咒。
所以,我們在這里可以肆意纏綿,至少對于我來說不用受道德的綁架。至于吳儀,他會不會還在我身體里的時候突然想到他的好哥們江辰,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畫面想想都覺得詭異而好笑。
我是經過一番努力說服自己做一名合格的炮友的。因為,我也曾天真地以為擺脫了生命里的胡蘭成,終于可以熱淚相擁李大仁。卻發現,女人都會愛上一個胡蘭成,卻不一定有福氣會等來她的大仁哥。愛情里,越是奮不顧身的那個人越是容易愛的卑微。就像張愛玲說的:低到塵埃里開出花來。
胡蘭成足夠勇敢,心里卻沒有太多愛。
李大仁心里有愛,卻愛得隱忍不勇敢。
所以,灑脫做一個炮友其實也好。不談愛情,只播灑風情。沒有那么多期望,也不會失望太多。不需要擔心遇到的是胡蘭成,還是李大仁,或者兩者皆不是,反正都可以全身而退從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