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和沈熹結(jié)婚了。
結(jié)婚以后,我們見過的時間反而少了。周子成換到了金卡病房,里面有客廳、臥室、浴室、廚房。我每天都待在那里,看書、上網(wǎng)、發(fā)呆,偶爾和周子成說說話。
沈熹很忙,每天都在公司開會、應(yīng)酬。我有一次回家拿衣服,聽到用人們飯后閑聊,說到自家那對奇怪的雇主。
“你們知不知道她的那個哥哥?據(jù)說是沈先生找人撞的,要死不死地吊著口氣,然后她沒錢,走投無路,就嫁給了沈先生。”
“天哪,沈先生圖什么啊?”
“不知道啊,這些豪門恩怨,狗血得很呢。我還聽人說,她和她哥哥有一腿呢……”
“嘖嘖,有錢人家是非多哦,還是我們小老百姓好,雖然錢不多,活得開心不是。”
我站在外面聽了一會兒,覺得十分有趣,沒有打擾她們,轉(zhuǎn)身走了。
沈熹偶爾得了閑就來醫(yī)院里看我。我們會像一對普通夫妻一樣,吃一頓飯,看一場電影,坐在咖啡館里聊天,給彼此匯報近況。其實也沒什么好聊的,公司的盈利或者周子成的身體狀況,一兩句話就可以概括,況且這其實并不是我們彼此在乎的。
那究竟什么是我們所在乎的呢?
我不知道。
我看著窗外紛紛揚揚落下的雪,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很難過很難過。
從咖啡館走出來的時候,我伸出手,去抓沈熹的手。
我們十指相扣,他撐開黑色的傘,將雪擋在外面。
“你的手真冷啊。”我說。
“是啊。”他笑了笑。
他笑的時候,我就更難過了。
我記不太清楚那四年都是怎么過的了。只記得時光飛逝,春夏秋冬,一眨眼就過去了。
有一天護士說:“沈太太,你的頭發(fā)好長了呀。”
那天晚上我給沈熹發(fā)短信,讓他回家吃晚飯。那是我結(jié)婚后第一次下廚,三菜一湯,我沒有動筷子,沈熹吃得干干凈凈。但是我知道,他根本吃不了這么多。他的食量很小,對吃的又很挑剔,他從小就那樣。
我洗過澡,把頭發(fā)胡亂包起來,走到沈熹面前,兇巴巴地說:“沈熹,給我吹頭發(fā)。”
沈熹站在我身后給我吹頭發(fā)。他的手指還是那么冰冷,但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我。微風(fēng)習(xí)習(xí),我打了個哈欠,差點睡過去。
沈熹幫我編了一條蝎子辮,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頭發(fā)真的好長好長了。
“好看嗎?”我問他。
“好看。”他哽咽著說。
我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我不耐煩地蹙眉:“沈慫包,你怎么又要哭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從背后緊緊地、緊緊地、緊緊地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