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既然還痛著，那一定就還愛著

“風雨過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會有彩虹，所以你一臉無辜不代表你懵懂。

不是所有感情都會有始有終，孤獨盡頭不一定惶恐，可生命總免不了最初的一陣痛……”

民謠歌手在身后，彈唱著一首王菲的《人間》。小米沒有喝酒，小至已有八分醉。

小米想勸小至，不要再喝了。那天晚上，看著小至痛哭流涕，捶胸頓足。小米又看見了，小至內心深處的，那一團黑暗業障，一直籠罩在他的人生里，從未離開過。

他從小開始，就經歷了一般男孩子未曾經歷的很多。他過早地看到了，人性本身的惡劣。

“小至，想好了吧？不打算離婚了吧？”小米又試探性的問道。她知道，弟弟弟妹的事情過問不了太多，可越想越覺得，心里還是有點隱隱作痛?！皠e喝多了?！?br>

“我沒醉，我只是想陪好朋友。你放心，你是不是怕我給你丟臉，我不會的，我會控制我自己。那天晚上是心情不好，肝氣郁結。醉完那一場，好像瘀堵的那團痛，就褪去了。現在我放下了，相信她也不會再提了?！毙≈列攀牡┑┑恼f。

“那就好，說明你們還相愛，不愿意分離。能感覺到痛，能如此糾結，就一定不是不愛了。”小米也很真誠的說道。

小至這孩子太難了，他的婚姻走到現在。越來越能看出，他在掙扎沉淪的本來面目。他努力想變成與父親截然不同的人，可卻抹不掉小時候受過的傷害，那些父親無意中讓他遇見的難堪，被他關在了心底深處，卻總是在他放開身心的時候，跑出來胡亂作妖。

他渴望在伴侶身上，獲得溫暖和愛。可也許，不管多大的付出，他也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聯通彼此，愛而不得。于是他在醞釀著逃離。而女兒的降生，給了他很多，無條件的愛。他最割舍不了的，是女兒的愛。對于孩子的母親來說，何嘗又不是如此呢？

小米知道，要做出這樣抉擇之前的心痛。曾經，她也想過，可一想到要開口，說出那三個字，心里就疼，疼得無法呼吸。也是那個時候，才開始明白，自己愛上了，愛得深沉。

她知道，小至為何總是找酒喝，可又擔心那個魔鬼，從他內心里跑出來，在朋友面前失態，就不太好了。

“我沒醉，你不相信我這個弟弟，怕我給你丟臉。”小至看出來了，趁著酒意為自己解釋。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想告訴你，不要強求對方喝，彼此喝到舒服就好，不是你傻喝猛勸，別人就一定會認你做朋友。喝多了，容易失態，反而讓別人覺得不可靠?！?/p>

小米心里還想說，喝多了，等下又是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徒惹老婆孩子心里嫌棄。

酒后吐真言，酒后顯真性。小米知道，弟弟是肺腑之言，只希望姐姐眼里有他，心里有他，能夠理解他。小至一直在姐姐旁邊喋喋不休。從小時候開始，他似乎一直在姐姐的光環下，總覺得姐姐要教育他。

小米也有些煩了。“小至，你好好聽歌，或者，讓我好好聽歌?！?/p>

02 流連太平街，卻游離繁華外

門外幾個響雷，轟隆隆而至，一陣電閃雷鳴，鋪天蓋地的大雨，傾瀉而下，洗刷著門外沾滿灰塵和油膩的石板路。

酒吧對面小吃店的小夫妻，忙著收拾攤子進門，但也對這樣一場大雨充滿淡定，不時在屋內拿出腳墊之類的，扔到石板路上，任憑大雨沖刷。斜對面牛肉粉小籠包的廣告燈箱，被狂風吹倒了，老板沒發現。小兩口中的丈夫，又忙打著雨傘，幫他們扶起廣告燈箱，也幫忙把攤位收拾進門。

小兩口在大雨中，淡定的忙碌著，不時哈哈大笑，根本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小酒館里，有個人正隔著窗戶，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窗外從樓板懸掛而下的吊籃，在風雨里旋轉跳躍，吹落的綠葉枝條，像一頭秀發，飄散在風中。

其實哪有那么多轟轟烈烈，平平淡淡，才是幸福的本來面目。

小米跟小至，一起陪一個外地來的朋友，打卡網紅城市的網紅地點。若不是這場應酬，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這種煙火人間流連了。

似乎人越長大，就越不愛湊熱鬧了。她自從成家生養后，便很少出來了。平日里，她喜靜，喜獨處，一人，一茶，一書，一樂，便是一整天。兩個孩子，徑自玩耍，倒也不太來叨擾她。

在這個網紅城市，這條網紅老街，幾乎全部都是特色小吃，據說這條街上，延伸出去，起碼有八十多家茶顏悅色，還有數不清的老長沙臭豆腐。

周一的晚上，依然人潮洶涌，摩肩接踵。一路燈火輝煌，噪雜喧鬧，似乎讓每個來這兒的人，都感覺到了盛世繁華。

從街頭漫步到街尾，再從街尾漫步到街頭，小米，在人海中隨波逐流，似乎全然與這盛世無關。不管店外的吆喝有多熱情，不管店內的裝飾有多好看，似乎沒有進去一家店鋪的想法。

若不是因為陪外地朋友出游，這里恐怕一年半載都不會來。

在石板路上，走著走著，都有些累了，乏了，似乎都沒法好好融入，這繁華大道。在手機里，尋得一家民謠酒吧，便步行導航前往。

從太平老街上，轉入一條小巷，極目望去，還是鱗次櫛比的小吃廣告牌，往里走個十來米，才忽然發現，尋找的酒吧，就在眼前。

酒吧店面很小，可招牌吸引了小米，大眾點評也引導了小米。

03? 且聽風吟，人總要自己解救自己

“喜歡風，也喜歡你?！?/p>

是的，且聽風吟，有多少人，跟我一樣，看到這個名字，就不由自主想去尋找，想去那里坐坐。

《且聽風吟》，1979年村上春樹的處女作，因此獲得群像新人文學獎。我也一樣，看完《挪威的森林》，便從《且聽風吟》開始。

這本小說，讓村上春樹從默默無聞的爵士樂酒吧小老板變成了赫赫有名的大作家。

他在人生旅途中的風吟這篇序言中寫道，他一開始沒有寫小說的打算，也沒有寫讓人感動的東西的愿望。我只是想在那里建造一個能使自己心懷釋然的住起來舒服的房子——為了救助自己。

“小至，你知道嗎？如果你能多看一點書，也試著找到一些方式，去釋放自己，去解救自己，也許你也能像我一樣，不再徹頭徹尾的絕望，而是依然有愛笑的眼睛，依然看得到笑容?！毙≈列睦锵胫?，看著窗外在屋檐下，像個孩子一樣，用雙手去接落下的雨水的小至。

是啊，其實我們心里都住著一個孩子，都渴望更多的愛。愛的越深，越生發絕望。

在愛與被愛里，其實每個人，愛的最多的，還是愛自己。每個人都不能給出十全十美的愛，正如也不會有徹頭徹尾的絕望一樣。自己也不會是十全十美的愛人，對于彼此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不是每一場雨后，都會見到彩虹。不是所有感情，都會有始有終。所以，我們不要假裝無辜，都要學會接受，生命里的痛苦。只有經歷痛哭流涕和暴風驟雨，你才如你所說，“姐，這次哭過醉過以后，我感覺自己更開竅了。”

“是的，你不孤獨，你正在走的路，正在路上的彷徨，姐也曾經有過。只是，比你覺醒的更早一些而已。姐不是那個最好的擺渡人，因為那些無法痊愈的傷痛，姐姐心中一樣有，只是姐姐找到了最好的，解救自己的方式。”小至這些話，在心里醞釀著，可怎么也沒法對小至開口。

他還需要時間，需要歷練，需要成長，他的覺醒才剛剛開始。

（無戒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