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9號,上午十一點十分,當我還躺在床上的時候,我看到了輔導員發來的信息,她說下午要在3棟樓舉行消防演習,讓我們提前做好準備。
不知道什么時候,人們開始用時間的諧音來定日子,5.20日,就是表白日,5.25就是我愛我日,11.11日就是光棍的節日,11.9就是每年3棟消防演習的日子,我開始懷疑,未來這個世界的會不會每一天都是節日?
我躺在床上,記憶帶我回到去年消防演習的時候。那時的輔導員還是個男的,他讓我們演習時下樓不要乘電梯,每個樓層都有穿著迷彩服的國防生守著出口。當我們從十九樓下至五樓的時候,白色的濃煙開始像我們襲來,我突然想如果真的發生火災,我或許不是被嗆死的,而是被整棟樓幾千名的同學推倒在狹窄的樓梯里踩死的。
穿過濃煙時,我的嗓子像是被塞住了,眼睛睜不開,生命仿佛進入了倒計時。我曾聽人說過,人在生命即將結束的那一刻,眼前會浮現自己的一生,從出生到死亡,就像一場快進的電影。我的眼前沒有浮現自己的一生,我才剛剛二十歲,跨過了兩個世紀,我希望自己這輩子能看到第三個世紀的曙光。
想起這些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是時候逃離大廈了。
十一點四十分,在3棟樓下的快餐店,我問老板要了一份水餃,她問我要八塊的還是六塊的,我說要八塊的,因為還沒吃早飯。我向來在這家店都是只吃榨菜蛋炒飯的,只要六塊錢。我曾經算過如果我每天中午都只吃一份六塊錢的蛋炒飯,那么三十天后,我就能省下一百塊錢。后來我發現一個管不住自己的人,沒有資格在月末的時候多出一百塊錢。
十一點四十八分,老板的水餃終于煮好了。當我看到這是一份湯里有著菜葉的濃湯水餃時,我是詫異的。我第一次在這里吃水餃,我以前吃的都是清湯的,老板知道問我要八塊的還是六塊的水餃,卻沒問我要清湯的還是咸湯的,也許她一直都是這么賣的水餃。
其實我是期待的,因為湯的味道還可以,但是后來我發現餃子還是不適合用濃湯。因為餃子是咸的,湯也是咸的,這樣吃到最后感覺咸地齁到胸口。最終我還是吃完了所有的水餃,只不過沒喝湯,但是還是很咸,我感覺非常口渴,我需要買一瓶水,一摸口袋,就只剩一塊錢。
每天我都會見到許多人,有些可能成為朋友,有些可能成為知己,但是我依然不確定3棟超市的老板認不認得我。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已經不多了,有的地方甚至沒有,我瞅了一眼貨架,精準的拿到一瓶一塊的礦泉水,經老板確認,這的確是一瓶一塊錢的礦泉水。
十二點十五分,我漱了一口礦泉水,走進了3棟離最近的一家新開的網吧。當這名女店員刷完會員,雙手呈上我的身份證,對我說歡迎光臨時,我看清了她的臉。她的臉干凈白皙,化了淡妝,帶著微笑,恍惚間,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女人。
那天這家網吧剛開業,上網免費,還有cosplay,我和同學進去找臺機子湊熱鬧。人很多,一開始并不好找,但是我們還是很幸運的找到了兩個座位。我坐在離走道最近的位置。當我的奧巴馬剛學會了e技能的時候,我感覺我身后站了一個人,我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件藍色的上衣,還有...還有短裙,我迅速回過頭來接著補兵,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她突然扭身坐在了我沙發的左手邊的扶手上,我只要稍微一瞥就能看見她的藍色的短裙和白皙的大腿。
我們最近的時候,只有2公分,十秒鐘之后,我向右邊傾了傾身子,將這個距離擴大了至少十公分。我仿佛從屏幕中看到自己的臉是紅的,我的q開始射偏。
她玩著手機,我看的出來那是玫瑰金色的背殼,聽聲音像是在看綜藝節目,絲毫對我的蹩腳操作不感興趣。我想一定是老板讓她下來跟玩家互動的,因為我之前去衛生間時,就看到有一個身著cosplay服飾的女生坐在一名玩家的扶手邊。我期待她能走開,拯救尷尬的氣氛,她在那坐了很久,久到這把比賽可以20投的時候。
后來走的時候,我看到她坐在吧臺旁的一個高腳凳上,低著頭玩著手機,我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她抬起了頭,剛好能看清她的臉,其實并沒有想象的那么漂亮,她好像有點憂郁,年齡差不多和我一般大,我擔心她離門口那么近,穿那么少,會不會冷。
后來我就沒見過她了,許是剛開業老板請來的。
我刷了身份證,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正在進游戲的時候,我看著旁邊的同學正在打一把中單,他的亞索把對面的光輝打到殘血,準備上前一擊必殺時,對面的打野突然沖了上來,光輝的q,德邦的e,等待復活的時候,我看到他在聊天框發了一句,“打野sb”。
了解一個人是很不容易的,他今天喜歡中單,明天就可能喜歡別的。我曾經玩了四百把皎月,最終還是不玩了,因為我發現,我不適合對線。
不知從什么時候,我開始變得很小心,開局打野的時候,總要插一只眼,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反野就會來了。
連贏兩把后,我告訴自己輸了就立刻走,但當我贏了第三把的時候,我還是走了,三點還有宣講會,現在已經兩點半了。
外面仿佛下過雨,空氣都是濕的,消防車的水管把十層以下的外墻都澆濕了,樓下的地面甚至還積了水。
有人說曾看到云梯,伸到樓上的窗戶口“救人”,我問他伸到了幾層,他說大概十層吧,我轉頭笑著對他說,我們住在十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