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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明烈照耀,懿德殿內稍顯寂靜。
午宴已畢,與外祖母昭國夫人閑敘片刻,熙夢即向皇后告退。
正欲離宮,回廊轉角卻聽熟悉語音:“錦瑟究竟為何亡故?”
轉目恰見前方涼亭內紀邈正問及當日之事,不由滯步駐足。?
元錦墨神色泛掠嘲諷:“莫非你以為我是由于私心害死錦瑟?”
紀邈不見任何情緒:“我只想知道緣由。”
元錦墨冷笑:“錦瑟對于你大約是心頭摯愛,可你大概不知她命犯孤煞,卜筮預言將覆族亡家。”
紀邈神情漸露寒意:“你害死錦瑟僅僅由于恐懼莫名卜筮?”
“她嫁予你,你被誣陷謀逆。她返回家中,家族又遭滅頂之災。”元錦墨聲聲哀怨,“我如何能不懼怕?”
“你竟為卜筮之言害死錦瑟,”紀邈傷慟已極,目光冷冽,“數年間你竟毫無內疚傷感。”
元錦墨仿佛被擊中:“錦瑟剛走,每每熙夢夜晚啼哭,我總覺撕心裂肺。可憂懼悲傷能做什么用?旋即家族傾覆,血海深仇還等我去報。”
熙夢聞言只覺血液幾乎凝固,無法繼續再聽。
轉步恍恍惚惚走向遠處,感覺走累即坐向弱柳旁,垂首默傷。
“熙夢。”呼喚聲喚回神思,抬眸只見明媚光線中,熟悉形影正向自己走近。
銘辰手中拿著兩只精巧風車:“送你。”
熙夢凝望手中風車,聽銘辰絮絮講述“聽聞當日冤案已結你入宮謝恩,想你離宮途經此處,遂到附近等你”,心間漸覺溫暖。
銘辰似已察覺:“你仿佛為何事煩憂。”
熙夢略微遲疑,終然言明:“姨母害死母親,可姨母又照料我長大,對此我不知該置于何地?”
銘辰柔聲勸慰:“恩怨當由當事者們處置,你我本置于事外,何須為此憂慮?”
熙夢聞言如飲醍醐,遂覺心結紓解,頷首莞爾:“謝謝你。”
“無需客套。”銘辰思及散心,“我們去南苑逛逛如何?”
熙夢頷首,遂離開宮城共往南苑。
南苑本為皇家林苑,然近年由于貴胄們常愛入內游賞,兼其中興建佛寺,信徒們亦常常及此拜謁,遂無復森嚴守衛。
佛剎旁,某株垂柳已歷千載歲月,枝椏間系滿絲絳,色彩繽紛,拂風飄動,傳聞若虔誠祈求,極為靈驗。
熙夢將手中絲絳系向枝頭,心緒漸漸舒緩。
回眸,只見銘辰目光格外認真:“你可愿我們永遠在一起?”
熙夢輕怔,思索片刻,鄭重頷首。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七月惠風輕漾,千年靈柳畔,無數誠摯絲絳見證誓言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