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第二天,清晨空中籠罩著一層薄霧,天未亮,雞血滿滿的我已在大街上蹦達,一股冷氣撲面而來,自己還是不禁打了個冷顫。來到約定地點等公司班車,站臺上已有一男一女,我估計是自己未來的同事,兩人都擺出現代人標準的候車模式,男的低頭看手機,女的耳朵里塞著耳機。幾分鐘后,人漸漸多起來,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去,班車來了,隨后我和大伙一起上了車。先上去的人都往后找座位,前排卻空著,我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不到兩分鐘,就有人將我從座位上請了起來說:“這里有人坐了。”“有人坐了?”雖然一頭霧水,我連忙站起來,請我起來那位安然地坐了下去。所有人都沉默著,沒有解釋原因,本著初來乍道需低調的心態,我一路沉默著琢磨這事,難不成公司的班車也有“老、幼、病、殘、孕專座”……
公司坐落在遠郊的小鎮上,沿途的風景還不錯,屬最純樸的鄉村景色,快到小鎮時,出現一片寬廣的水域,由一塊塊魚塘拼接而成,它們把土地切割出了N個田字。那天早上本來有些薄霧,魚塘上方更顯得水氣氤氳,水里倒映著天光、云影、樹影……幾只鴨子在水中排著隊悠閑戲水,不時發出“嘎嘎”的歡呼聲,很是愜意。它們身后一道長長的水痕慢慢蕩漾開去。水塘邊一群白鷺站在高高的樹枝上眺望遠方,好似站崗的哨兵般一絲不茍。
班車停下了,我感覺自己是被人群推下車的,隨著人群往前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扇開啟的不銹鋼大門旁上年紀的門衛一臉木然地倚躺在藤椅上,來個典型的“葛優癱”,他的身邊坐著一條完全自由的老黑狗,目光直直地盯著來上班的人群。這狗說是黑色其實是黑灰色,毛中等長度,不直不卷,亂糟糟的,一只極不相稱的大鼻子鑲嵌在臉上,這形象絕對可以用驚悚來形容,怎么看都讓人心里發滲。趕緊跟著人群往前走,不時回頭望望,生怕一不留神它給我來個親密接觸,上個班容易嘛,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來到辦公樓前的通道上,兩只大花狗突然躥出來向我狂吠,那個勁恨不得掙斷鎖鏈直接撲向我來個親密接觸。嚇得我渾身直哆嗦,驚魂未定的自己只好心情忐忑地加快步伐快速離開。艾瑪,這都什么年代了,安全還基本靠狗。這到底是上班還是在探險,我可憐的小心臟都快被虐出病來了。
上樓后,按約定的時間等那個人資部的經理,左等不來,又等也不來。好不容易等來了她的手下,一個戴著眼鏡,一臉和氣的小妹妹,她帶我辦好了相關入職手續,告訴我今天的安排是上午看資料,午飯后去包裝部“穿管”,下午她再帶我去生產現場轉轉。“穿管?”這到底是什么東東,我發覺自己真的很沒想象力……然后那個妹妹拿出一堆資料讓我看,這就是她們所謂的入職培訓了。一會兒我就把這些文字垃圾掃完了,終于在里面找到了早上在車上被人叫起來的原因,原來前排的坐位真的是公司為“老、幼、病、殘、孕安排的專坐”,看到這里心里終于浮現出一絲暖意。看完這些后,那個妹妹告訴我,員工上班時間不能擅自出入廠區(8:30分后大門會鎖起來),若要出去必須有領導審批的請假條。因為公司提供午餐,所以中午所謂的一小時休息時間也不能外出,如果確實有事,也必須見領導開的出門條,聽后心中不得不倒吸一口涼氣,這到底是坐牢還是工作呀?
午飯后喝了杯水,人資部的妹妹便帶我去庫房領了一件工作服,然后我們就來到了“穿管”現場,只見一群人已經圍坐在一張大號八仙桌上,手里拿著黑色的通心塑膠管,往產品的銅線上套,哦,這就是穿管,終于弄明白了。我們坐下后,那個妹妹把我介紹給了在場的同事,大家相互問好后,我學著他們的樣子穿起管來。大伙手不閑,嘴也不閑,五花八門的話題隨時開啟自由切換模式:某某學院要在鄰市建分院,是什么情況,搬遷前奏嗎?今年燈會什么時候開幕呀?“我”做的啥啥啥菜味道很不錯。李嘉誠轉移資產是什么原因?……聽到這些我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論壇,在座的人人都是骨灰級“鍵盤俠”。老板真是精刮呀,占用管理人員的休息時間做這事,不僅節約了工人工資,還省了各部門間開溝通交流會的時間?
兩小時后“穿管”工作終于結束,跟著人資部的妹妹回到辦公室,她向我解釋現在跨月又跨年,她的工作很多,然后讓我自己去生產現場轉轉。于是整個下午我開啟了游魂式的工作模式,在生產現場到處飄蕩……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換好衣服跳上班車,整個人蔫蔫地坐在椅子上,突然門衛大爺那個“經典的葛優癱POSS”浮現在眼前,原來這不是沒有原因的。班車駛出小鎮,又來到了那片水域,水塘的上空掛著一輪紅日,原來今天陽光明媚我怎么沒有感覺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