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住院的時候,只能躺在床上,不能翻身,更不能下床,左手打消炎止血藥,右手輸營養液,一個星期過去,驟然瘦了好多,那時好想回到摔倒前,于是每天都渾渾噩噩。
出院后,每天在家休養,不是半躺著追影劇,就是平躺著玩手機,時間過得好快,一天下來感覺特別空虛。突然就想起住院的日子,雖然難熬但還有一個護工姐姐陪著,雖然難過但也有很多不一樣的經歷,我經歷了20多天平躺在床不翻身;經歷了20多天完成五次CT掃描,其中有兩次還是造影CT;經歷了心電圖異常,做了一次心臟冠狀造影和心臟血管彩超。我深刻體會到一個人真能被一泡尿憋死。那天晚上,本以為第二天就出院了,卻因為一個意外又做了一個手術,手術中因為打了利尿劑,已經是尿意洶涌,但就是尿不出,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即使醫生護士說了可以尿在手術床上,但一個成年人的基本禮儀讓我做不出這種事。手術持續了快三個小時,被尿憋著的感覺讓我忽略了麻醉針穿刺動脈血管的痛,直到第二天我才看到自己兩只手從手腕到手臂滿是針孔與淤青。
這些都是值得記錄的。即使每天日子過得一樣,我想感受總會有不同。
家里有一盆杜鵑花,我記得住院前,葉子開得很盛。我從醫院回來,這盆杜鵑卻成了光桿司令,灰色的枝丫密密麻麻,如果不是枝頭的一朵白花在飄搖,我都以為它已經枯萎衰敗了。
飄搖的那朵白花留了好久,從我只能躺在床上透過窗口看它到我終于能慢慢站起慢慢踱步到它面前,它竟然都還在。每一次看這花的心情都是不一樣的。有時我覺得它很可憐,孤零零的;有時我又覺得它很勇敢,迎風開放;有時我覺得它很憔悴,何必執著;有時我又覺得它很堅強,遲遲不落……一朵花都能給人如此豐富的感受,而人的一天,有24小時,有1440分鐘,有86400秒,而一秒,可以呼吸,可以微笑;一分鐘,可以思考,可以運動;一小時,可以閱讀,可以創作。
我想我不該再這么頹廢下去了。
過好自己的每一天,這樣我看到的那朵杜鵑花就都是它美麗的身姿,昂揚的姿態;這樣我晚上睡覺前就不會再覺得今天光陰虛度,我又能回到我受傷前,那個努力生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