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我在大街上游蕩著。萬家燈火輝映了城市,夜空,而在這千燈萬盞中,哪一盞才是我心里的燈?哪一盞才能照亮我要走的路?落寞、孤寂、沮喪,所有的頹廢情緒一點點地腐蝕著我的神經。大熱的暑天,即使到了晚上,仍舊炙熱難消。我已經汗流浹背地在街上逛了半天,而江藍則已經出去一整日了,她是沒有吃飯出去的,到了晚上也沒聲沒息,也沒交待去了哪里,要做什么。她吃飯沒有?她還會回來嗎?我終于拿起手機撥了那個無比熟悉的電話號碼,無人接聽,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摻雜著汗水滴落到手機屏幕上,模糊了上面的數字。
已經過了子夜時分,我提著一個小小的超市購物袋,邁著沉重而疲憊的步伐走進了雅苑小區。購物袋里裝著江藍曾經吩咐我買的白糖。貌似一個多月之前,她說家里沒有白糖了,叫我路過超市記得帶點白糖,今日我終于記起這事。借著樓梯微弱的燈光,我掏出一串鑰匙,锃亮的金屬物上,似乎還留有江藍指尖的溫度。那一日,她把這串鑰匙遞到我手上說:“這是,家里的鑰匙。”那是她第一次用了“家里”這樣的共有字眼,我微微地有些顫抖。家,是啊,家。我擰開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門。屋里沒有燈,她,難道真的不回來了嗎?
換了鞋走進去,赫然發現客廳的一角放置著一個大大的拉桿行旅箱,我有些微的愕然。
臥室房門緊閉,我伸手轉動門把,門沒鎖。臥室里,開著冷氣,她,身上蓋著空調毯,安靜地睡下了。她回來就好,只要她回來就好。這一刻,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黑暗里,我躡手躡腳地摸索著拿了換洗的衣物,然后出了外面的浴室快速沖了個澡。
將近凌晨兩點,我走進了臥房,江藍依然睡得安穩。我輕輕睡到她的身旁,自然而然從柔軟的空調毯子下面伸手去攬住她的腰身,她極不情愿地嚶嚀出聲,身子抗拒地往里卷縮。我不愿松開手中柔軟的觸感,便執意抱緊了她,熟料,卻發現觸手的體溫有些許的異樣,這身子怎么如此燙手?黑暗中,我伸手擰開床頭燈。突然亮起的燈光必然刺擾了她,她抗議地拉了毯子往頭上蒙蓋,只這間隙,我仍是看見了她那張迷睡中的小臉通紅異常。我本能地伸手撫上她的額頭,直覺手心傳來一股炙熱。
“藍,你怎么了?是發燒了嗎?”我伏在她身旁用盡量溫和的聲音問道。
“把燈關了,不要吵我,我要睡覺。”她把身子縮得愈緊,微弱的語氣帶著冷冷的抗拒。
“藍,我存點錢,我們年底結婚好不好?”
沒有回答的聲音,我伸手側摟過她的腰身緊緊地貼著她發燙的身體。也許是身體的不適與倦睡,她的身子愈發癱軟,沒有抗拒也沒有迎合,呼吸漸趨沉穩與均勻。原始的欲望在我體內熊熊地燃燒、升騰,我摸索著她的身子伏身而上,在我伸手探進她的睡裙,終于撩撥得她奮力扭身反抗與躲避:“不要,我不要。”
“你混蛋,我不舒服,我好累,我要睡覺,我不想要……”
無視她的委屈與反抗,我伏身堵住她的嘴,任憑她的指尖在我的背部刮抓出一道道淤裂的傷痕。這是最直接有力的證明愛她的方式。
漸漸地,她的肢體進入了妥協狀態,任憑我擺布與揉搓,我頓時揮斥方遒般在她柔軟的身體里馳騁奔放……
“沒有你,我怎么辦?我不可以沒有你,我不可以失去你的,藍。”激情漸漸退卻,我的汗水已經浸染了彼此相親的肌膚,我在她身上輕柔地擦拭著歡愛過后的痕跡。
“藍,能起來洗個澡嗎?”我試圖扶她起身,然而,身下的人兒似乎紋絲不動地躺著。她,已然累得昏睡了過去。
一夜再無話。
天大亮。我再次發現自己被拋棄在這空蕩蕩的房子里。江藍走了,一并拖走了客廳的行旅箱。她這是,出了遠門?
六月的天,我卻硬生生地打了個冷戰,全身仿佛被寒冷擁抱侵蝕。
“藍,你去哪了?”我發了一條微信給江藍。預料之中,她沒有回復。
她還發著燒,拖著一個行旅箱,身上是沒有錢的,我知道她已經把身上、卡上、微信上幾乎所有的錢都給了我,那么,她去了哪里?又能去哪里?和誰一起去?她去投奔哪個男人了嗎?她會和那個叫建新的男人一起嗎?一想到她可能和別的男人一起,我就沒有辦法用正常思維接受這樣的事實。我拼命地撥打了很多電話,一直響到斷線,無人接聽,無人接聽,無人接聽。
該死的女人,她是故意懲罰我的,一定是故意的,為什么她要這么狠?為什么她就這么狠?
終于,到晚上,江藍的電話接通了。
我一陣狂喜:“藍,你在哪里?”
電話那頭喂了一聲有一陣停頓,而后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您好,請問您是這個號碼的機主嗎?”
“我找江藍,你是誰?”
“哦,您是認識這個手機的使用者是嗎?是這樣的,我這里是XX客運公司的客戶服務中心,這部手機是遺落在我們公司B2路公交車上被我們工作人員拾到上交的,如果你是機主朋友,麻煩你通知機主前來我公司的客戶服務中心處認領,我們的辦公地址是……”我沒有聽清后面的話,頭腦里面一片空白。
直到電話那邊傳來喂喂喂的聲音,我才從恍惚中有了一些清醒,“請問你們公司在哪里?”
“哦,我們這里是XX市XX汽車運輸公司。”
“等等,你是說XX市?”
“是的,XX市。”
后面是怎么把對話接下去的我已經無力記起,只清晰記得XX市,那是在鄰省的市。她,居然跑到鄰省,她為什么跑那么遠?她這是去干什么?她是一個人嗎?她是病著坐車才把手機丟了嗎?我如何才能找到她?無數的疑問我都無法解開也無從解開。
我在江藍離去的第二日,在客廳餐桌上留下了屋子的鑰匙,收拾了她給我置辦的一切衣服鞋襪等,獨自默默地離開了雅苑小區。